剑山之底，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众多修士呆愣住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眼里映照着君永杰颓然落败的影像，法剑落地，铮铮悲鸣的回音似乎仍萦绕耳边。
众人尽皆屏住呼吸，目送着柳烟儿走下道台，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会相信，一位刚入门的师妹以极其强势的姿态挑衅地榜剑修，并且击败了对方！
可事实就在眼前，不容他们置疑。
有人把目光投向君永杰，只见他早已没有了此前的强势，他神色失落，眼神飘然，茫然捡起染上尘埃的法剑，背影萧瑟地走下了剑山。事到如今，他没有脸面再待在剑山了。
“这一败，怕是君师兄一生都迈不过去的坎！”有人低声叹道，对君永杰充满同情和惋惜。许多人也跟着点头，赞同不已。
地榜上君永杰三个字仍龙飞凤舞，光芒夺目，熠熠生辉，但如今却并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一种讽刺，一种屈辱，正如柳烟儿所说，今日过后，君永杰将以那三个字为耻。
是君永杰太弱了，不配待在地榜吗？当然不是。三年前，他就有资格登上地榜了，足见他的天赋和实力。寻常修士根本撼动不了地榜剑修的地位，但今日，他碰见了柳烟儿，一位远比他妖孽的天才。
是柳烟儿太强了！是百花剑尊太强了！许多修士感慨不已，两年前，柳菲便强势出手，连挑数十人，一周之间登临地榜第一，如今，同为百花剑尊亲传弟子的柳烟儿竟也如此强势，仅入门半年，便踏足地榜。
看着清纯可爱的柳烟儿，又望了望道台上静默修炼的柳菲，许多人心生仰慕，剑尊弟子，这本身就是一种殊荣，一种兼具身份、实力和天赋的象征。
只可惜，剑尊招收弟子何其苛刻，寻常修士哪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尤其是百花山峰，她们只收女弟子。
环抱着花语剑走向凌凡，柳烟儿面带微笑，很是淡然，仿佛是做了一件再也寻常不过的事罢了，但嘴角禁不住扬起的弧度却显示出她内心的得意。
“你就是乱来！”无奈地给了柳烟儿一个白眼，凌凡轻声呵斥道，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表示不满。虽对柳烟儿的实力了如指掌，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和同境界剑修交手，还是地榜剑修，但她根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事实也正是如此，君永杰那出乎意料的一剑让柳烟儿措手不及，至今都让凌凡一阵后怕，他恶狠狠地盯了柳烟儿一眼。
“你干嘛！”柳烟儿顿时来了火气，自己好心好意帮他，他非但不领情，竟然还事后教训自己！岂有此理！
柳烟儿气愤，眉毛上翘，瞪着凌凡，这让凌凡一愣，他没想到柳烟儿反应竟然这么强烈，看着柳烟儿气势汹汹的模样，凌凡的目光不禁柔和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道：
“傻丫头，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可是，别总是事事逞强，总要为我出头啊。有些人，有些事，也许根本不用在意，更不用计较什么。更何况，我未必是你看上去的那么弱，也未必……是你所知道的模样。”
凌凡语重心长，似意有所指。但柳烟儿显然不会在意这么多，众目睽睽下，凌凡竟当着诸多同门的面仍像以往那般像教训妹妹一般教训她，她面红耳赤，好不丢脸！
“放开你的手啦！说的什么呢，等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我再来跟我讲这些道理吧。”柳烟儿摆脱了凌凡，羞涩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躲进了远处的古树后。
和君永杰一战，柳烟儿感悟良多，却也累坏了，不到片刻，她就已经闭上了眼睛，沉浸在剑山那股莫名气息中。
夕阳沉落，天色渐晚，给群山披上一层橙黄的薄纱，剑山脚下，不少人已经离去了，但仍有许多人盘坐在地上，隐隐间有凌厉剑势从身上绽放。他们得到感悟，仍沉浸在这股莫名意境中，欲借机突破，掌握剑势，看样子是不打算离开剑山了。
凌凡也从修炼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望着身旁平静修炼的柳烟儿，目光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像是感受到凌凡的目光，柳烟儿轻闭的双眼微微睁开，双眸若秋水，澄澈清明，荡漾着迷离光彩，似能摄人心魄。
“干嘛呢，没看过啊？”柳烟儿一声叱喝，面颊绯红，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见凌凡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才问道：“修炼了一天了，你有什么感悟吗？”
柳烟儿话语轻快，像是对一天的成果颇为满意。与君永杰一战后，本就感悟颇多，恰好借助剑山的帮助，她感觉无时无刻不沉浸在剑道之中，收获良多。
“能有什么感悟？”凌凡回过神来，随意地耸了耸肩，神界中，类似剑山的地方他也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去过几次，相较之下，剑山对他的帮助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不过，像是刻意打击一般，又如不知好歹般，凌凡挑衅道：“即使你领悟再多，就算用一只手，我也能把你打趴下！毕竟，我很强！”
“嘁！”一道声音尤其刺耳。
凌凡笑了，既是被柳烟儿拉着脸鄙夷的呆萌模样给逗笑，也是对她不屑一顾的态度感到天真可笑，他笔直地站了起来，眺望着渐渐沉落的夕阳，目光悠远而深邃。
夕阳将凌凡的身影拉的很长，他的背影似前所未有的高大，豪迈而自信，气息厚重而深沉，给人一种十分踏实的感觉，似能顶天立地。
痴痴地看着这道身影，柳烟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凡皱眉，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盯着柳烟儿，道：“不信？那我们来比划比划就是了！”
“好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实力，才修炼了几个月，就敢挑衅本小姐我！”柳烟儿也站了起来，看向其中一座空置的道台。
“不是现在，不是这里。明天吧，给我点时间准备，你能来吧？”虽说是询问，可凌凡的语气却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那肯定的语气，仿佛柳烟儿必定能够到来。
“哼！你以为我是你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今天惹出这么大的事，秋雅师姐未必给我好脸色呢，我哪能那么容易离开百花山峰！”柳烟儿跟在凌凡身后，有一句每一句地抱怨着。
走下山峰，凌凡心不在焉，对柳烟儿撒娇般的话语充耳不闻，似乎有什么心事。察觉到这非同寻常的沉默，柳烟儿自觉地闭上了嘴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明天，幽岭见。”就在二人分开之时，毫无征兆地，凌凡给了柳烟儿一个拥抱，尽管很快便松开了，却还是让柳烟儿一阵呆愣，不知所措。
呆呆地看着凌凡的背影，柳烟儿笑得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