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7点,警察如约而至,而陈欣也早已等候多时了。
“请问在你离校之前有见到过一个块头很壮的人吗?”
想起霍洪交代的事,陈欣佯装思考,采用了不确定句式:“有吗?我不记得离开学校后有见到什么人啊?”
“那是否有人来拜访过你?”
“当然有啊。”陈欣耸耸肩,“你们是第一批访客。”
南宫梦一直在回想着陈欣的表情变化。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面对警察的时候,那表情分明不是惊讶,而是紧张,好像料到了警察会来而做好了应对准备似的。虽然她的语气很随和,但是结合她一点都不惊讶的状态,很有可能是在有意隐瞒什么。而全小区的监控摄像头竟然正好在这一天保修,也无从查证真假....”
会是什么呢?怀抱着这个想法,当与一无所获的警察分别后,她与黄雪莲回到了大厦,哪怕是在巡查工作时,她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南宫主任。”有什么东西轻轻扫过头顶,南宫梦回过头去,只见霍洪正拿着两张纸票笑呵呵的站在她身后。
“是霍洪啊。”南宫梦略显惊讶,“你这时候不应该在值班吗?”
“嘿,别提了,白天值班的老赵跟我说他老婆翻出他藏着的私房钱了,晚上不敢回家,今天他替我值夜班,我明早给他代班。”
“换班是没问题。”南宫梦不解的看看他手上的两张票劵,“不过你拿着两张德云社的场票找我作甚?”
“这个嘛....”霍洪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这是我今早抽奖抽到的,在晚上9点老门西的德云社是老郭于谦的相声专场,但是您看....”
南宫梦凑近了些,才看清那票上写着什么。
霍洪脸颊微红:“但是....这是一对情侣票,我这种人身边哪有女性朋友,但不满两个人又进不了场。听说你也很喜欢听相声,特别是老郭和于谦的,所以您看....”
“原来如此。”南宫梦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是想我约我,对吗?”
“不不不真没那个意思!您想多了南宫主任!我真的只是出于好意在约您一起去的,绝对没有要泡您的意思!”
南宫梦盯着惊慌失措的霍洪好一会儿,居然「噗呲」一下轻笑出声,“以前就觉得你很有意思。现在看来,欺负你一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霍洪有些发愣。他从未见过南宫主任如此笑过。
“那....还看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翘个班吧。”她掏出手机,给大厦最顶层的黄雪莲打了个电话,在得到对方的惊讶与许可后,她理了理自己的白色工作服(管家西装),收住了笑容。
“老门西离这里还蛮远的。我叫个专车来吧。”
相声啊。南宫梦在心里感叹道。那恐怕是唯一能让她笑起来的娱乐方式了。
.....
“微信付款提示:滴滴出行已从账上扣除45.20元。”计划里的每一环都不能漏。
老门西是冬云市的一条还算有名历史文化街,尽是一些小吃店纪念品什么的,复古的城墙一眼望不到头,霓虹灯挂满了街边的树杈,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没想到你也喜欢听相声。”南宫梦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冷淡。
“小时候我哥给我听过,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迷上了。”
“能有一个从小时候就一直迷恋到现在爱好....真好啊。”
霍洪将两张票递给检票员:“两张情侣票。”
检票员奇怪的瞥了眼二人,什么也没说,就放他俩进去了。
“主任难道没有别的爱好吗?”也许是考虑到情侣可能会需要「私人空间」,他们的位置被安排在二楼的一个包厢里,正对着舞台,视野也更好一些。
“除了相声以外,我不需要别的爱好。”
霍洪闲不住的磕着瓜子,那几颗瓜子在他的指尖简直要比米粒还小,通常控制不了力道,连着果仁和壳子一起咬碎了。
“因为您是黄总私人保镖的原因吗?”
“只能说是一部分吧。南宫家与黄家是世交,可以说我们家族的存在就是为了服侍黄家....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从何开始的,但我不需要知道,只要负责好小姐的起居就足够了。”
“被限制的自由的感觉一定很无趣吧。”
大幕拉开,表演开始。
“我是相声界的小学生郭德钢,这位是我的搭档:驴鞭老师。”
霍洪知道再问下去只会招人厌烦,便乖乖闭上了嘴。
南宫梦,这个高高的,长得俊秀无比的帅气女孩,霍洪自然也做过些调查,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约她出来。
他是通过一个还比较有名的武术论坛了解到她的。她虽然名气不高,却是一位真正的八极拳大师,传言可以用八极之道打出「回响」,如声波一样探测一种物质的内在,包括人与物。
这引起了霍洪的兴趣。所谓「回响」的原理和蝙蝠的声波差不多,但普通人是绝无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于是,他沿着南宫梦这条线顺藤摸瓜,找到了蓝天集团大厦,找到了黄雪莲,查出了她作为天福门掌门人的女儿这一事实。
这是修真界谁也逃不掉的罪孽。
然后,霍洪通过黄雪莲,找到了当时参与者之一黄巢,并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当着他的面往他的茶水里放了一种特制的毒药。
“这种毒素会顺着你的血管流进你的心脏,并在你的生理机能完全停止后化开。速度很快,没有痛苦。”霍洪淡淡的说着,将下了毒的茶水推到黄巢的面前。
“....为何对我如此仁慈?”黄巢知道自己终将难逃一死,只得平复心态,冷静的接受自己的结局,“无论是月长青还是毒狼,你从未如此仁慈的杀死你的仇人。为何只有我,被你允许没有痛苦的死去?”
“因为你有个女儿。”霍洪将手枪放在桌上,端起了自己的那杯茶。
“仇恨恩怨,仅限我们这一代就足够了,没有必要传承给他们。更何况,我也不希望她把你的死归结到我头上。”
“....你不会杀死我的女儿吗?”
“在我这儿没有父债子还的道理。我的目标仅限于当初动手的,和袖手旁观的那些家伙,毕竟我那时就说过:我会记住你们所有人的。”
霍洪的茶杯轻轻碰了碰桌角。
“快喝吧。这上好的铁观音,凉了可不好。”
黄巢端起茶杯,他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手在抖。
“....虽然这很无耻,但在那之前,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霍洪挑挑眉毛。
“但说无妨。”
“我的女儿....雪莲,我能把她托付给你吗?”
“....我凭什么要给她当保姆?”
“只是一个双赢互惠的利益罢了。你帮我女儿护她周全,天福门可以为你提供情报助你加快复仇的步伐。反正你我都已是深陷地狱之人。”
说罢,黄巢端起茶杯,将剧毒的茶水一饮而尽。
霍洪微微呡上一口,默默地注视着他。
“....多谢款待。”过了许久,霍洪站起身来,收起手枪推门而出。
“茶很好喝。”
黄巢悄无声息坐在那里,对周遭的一切都没了反应,哪怕是一只苍蝇停在了他放大的瞳孔上。
....
银铃般的笑声将霍洪拉回了现实。
他有些意外的望着开怀大笑的南宫梦。也不知老郭说了什么段子,逗的她笑的前仰后合,嘴角头一次上扬超过了45度,至少这是霍洪第一次看见,她笑的这么开心,笑的这么好看。
他有些看愣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温文尔雅而不失淑女风范,随手将垂在脸颊变得两簇鬓发更是在无意间衬托出她那别样的美。这不禁令他怀疑,她是否曾在在别人面前露出过这样美丽的笑容。
“这是老郭的新段子吗?好好玩啊,确实有一套!”
不,什么都没变....
但至少在现在,他只需要好好的听,好好去笑,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