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娅斯不用去了，没意义的。”寒忆鸢不再是那张喜笑颜看的可爱模样，而是一副很认真的神情，对着艾丽娅斯的摇了摇头。
本就是一时冲动的她自然不会再动作，只是转过头，不忍再看窗外，“多谢寒姐姐，我知道的，我这样冲上去闹出干戈，不是盘纶希望看到的。”
然而寒忆鸢还是摇头，声音是罕见的认真，“就算不是因为会弄出大动静，我也不会让艾丽娅斯你去的。”
这下子艾丽娅斯却是疑惑了，她本以为，以寒忆鸢的性子，如果不是碍于盘纶的吩咐，会第一个冲上去制止的，“寒姐姐，这是为何呢？”
寒忆鸢双手撑着椅子，抬头看着头顶光彩夺目的水晶灯，一时间仿佛陷入了过去的回忆，“我以前遇到这种事，比你可激动多了，你这还能拉住，我当时是拉都拉不住，见着了欺男霸女，欺压百姓的就要上去打抱不平，尤其是这种人。”
她眼神此刻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厌恶，“南边诸国的贵族太多了，像外面哪位嚣张跋扈的就是，他什么家室，猜都能猜到，十有八九是本地的贵族之后，靠着祖上流传下来的功绩照旧领着爵位，在如此国难当头之际，不上前线为国杀敌，缩在后头欺压平民老百姓。莫说他，搞不好他的某个亲戚正是某城的城主，前线打的热火朝天，他在后方大肆征税，把百姓弄得怨声载道。”
在场的诸位都愣住了，显然都没想到认着严肃起来的寒忆鸢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可是呢，你去管有用吗？我以前次次都管，直到又一次，和这次差不多，也是一个贵族对着老百姓大打出手，我出面呵斥，我嘛，无论在哪个国家家世都算得上显赫，嘿嘿一般没人比得过本小姐，就把他灰头土脸地轰走了。
当时呢，盘纶就在旁边，他没拦我，事情解决之后，我们没走，在当地多待了一天。然后第二天，那贵族又来了，又把昨天那个百姓殴打了一边，然后打的更狠，我自然是怒不可歇，还要再冲上去去，这一次盘纶拉住我了。”
“你再去，明天他被揍的更惨，后天再来，你再管，那之后呢？你能管他一辈子吗？”
“我当时就傻在那里了你知道吗，我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就觉得我要去维护正义，甚至我都没有考虑过我帮助的人的感受。”
寒忆鸢顿了顿，指了指外面的服务员，“其实这件事也是的，我们冲上去，把贵族赶走一点都不难，但是我们之后马上就走了，那个服务员呢？还要继续留下来工作，他却把贵族得罪死了，到时候再来找麻烦，饭店还能护着他不成？搞不好最后不仅要挨揍，还要因此被饭店扫地出门，丢了饭碗。那我们上去帮他，又到底是帮助他，还是害他呢？”
说到这，寒忆鸢嗤笑一声，“盘纶当时的话就很重，他说‘你的行为与其说是助人为乐的善举，不如说是为了满足自身正义感的自私。’可你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有道理。”
艾丽娅斯依旧心有不解，“可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吗？”
“艾丽娅斯。”出乎意料的，双手盘胸而坐的奈哲尔接过了话茬，“我理解你想要帮助的别人的心情，尤其是觉得身为圣女应该做点什么，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好，但是我想盘兄他也是这么想到。”
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天神教的圣女，“艾丽娅斯，你帮不了所有人，就算你是我们天神教的圣女殿下，也不行。”
艾丽娅斯不再说了，她很明白诸人的言下之意：不要因为帮不了别人，而为此感到自责。
她知道这是这些天她一直困扰着的，寒忆鸢她们一直想开导她的。
只是，不想办法救助别人，她圣女存在的意义又何在？
她又能如何以圣女地方式救助别人？
她纠结着迷茫着，没有答案。
※※※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残余的光亮依旧发挥着余温，然而，这个时间点的沙勒城，位于安全的大后方的南恺城市，马路上已经是人烟罕至，行人寥寥，空旷的街道显得整座城市萧瑟如晚秋的落叶，毫无生气。
这是这几年，战争来到南恺之后的常态，心存报国之志的青年一一奔赴沙场，也有畏惧于战火焚烧的居民，跟随着难民的队伍向更南边的国家逃难去了。
像麻辣烫店的老板娘这样，逃到南恺，这个纵使十几年前也是离前线的不远的国家便定居的，其实是少数。
与外面萧条的街道如出一撤，此时的店里，只剩下斗笠至始至终不曾摘下的西奥多，和一边疯狂喝水，一边扇扇子给自己‘熄火’的盘纶了。
“我以为我其实挺能吃辣的，结果和你要一模一样，现在差点没辣死我，老太太也太实诚了，辣度都整一样的。”说着又是一大口水‘咕噜咕噜’地往下灌。
对面的西奥多双手抱胸而坐，神情肃然的他此时遮掩于斗笠下的双眼实则时不时地瞄向对面的青年，似有所思。
似乎一番接触下来，对方这个之前接触甚少的所谓‘同事’，和自己传闻中听闻的相去甚远。
“一时半会儿没人找得到你？”看上去正事已经聊完了，盘纶有一茬没一茬地问着。
“我有自信在这沙勒城呆上两三天都无妨。”似乎短暂的交流让双方不再那么生疏，西奥多也不再以在下自称了。
辣的嘴唇都直哆嗦的盘纶，笑着伸手指向对方，“哈哈哈你这话说的我都想改变主意了，索性跟我一起跑完这趟得了，我这现在是人手多多益善。”
西奥多苦笑一声，没有回答，心知盘纶只是说句玩笑话。
双方都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他西奥多只是没了追杀令，通缉令还是在的，虽然力度小了很多，也不是格杀勿论了。但是屁股后面还是有魔物工会的追查的，他盘纶带着一个通缉犯，无论是做什么，就算是保护圣女这样的义正言辞善举，也无疑是抽自家魔物工会的嘴巴子，不合适。
不过西奥多还有最后的疑惑。
“为什么选我？这件事你找别人的话，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