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校尉府,韶璟对王尹道:“多谢尹哥哥相送。”
“不请我进府坐坐?”王尹笑道。
韶璟实在没有想过要请王尹进府。“尹哥哥应该有要紧的事做吧,我不敢挽留。”
华芳与三位姐姐得知韶璟回府,纷纷出门相迎。
当华芳见到那马车并非是河间王府的漆金马车后,她便绷起脸,等着韶璟从马车里出来。
王尹搀扶着韶璟下了马车,三位姐姐见到来人是王尹,即刻蜂拥蝶至。“四妹,我们还以为是河间王送你回来,怎么你竟与王公子一道了。”
这三个姐姐虽然是同韶璟说话,然而眼睛却不住地往王尹身上瞟。平时里她们对韶璟说话都是大呼小叫的,此刻倒是温柔娇媚。
韶璟冷冷回道:“河间王自然公务繁忙,哪有空送我回府。”说完,她转身对王尹道:“尹哥哥,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四妹刚才叫王尹“尹哥哥”。她们几时如此亲密了。三个姐姐脸色铁青,特别是三小姐韶则,她嫉妒得双眼发直。华夫人听到“尹哥哥”三个字开心极了。她老早就想与琅琊王氏沾亲带故,苦于没有机会,现在韶璟就不菲吹灰之力替她实现了心愿。
她亲切地拉住韶璟的手,温柔道:“璟儿,你怎么不请你的尹哥哥进去坐坐?”
韶璟真后悔让王尹送自己回府,她羞赧地看向王尹。王尹冲她轻松一笑:“璟妹,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语毕,他又向华夫人一拜:“华夫人,王尹改日再来拜访!”
三姐韶则见王尹要走,急忙道:“尹哥哥,你叫她璟妹,那也得叫我则妹。”
二姐韶丽道:“那也得叫我丽妹。”
大姐韶英道:“那我就是英妹。”
韶璟觉得这次真是丢脸到家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这就是大娘养大的三个姐姐,果然恬不知耻。她望向王尹,还好,他始终保持着微笑,既不应承她们也不拒绝她们,或许这就是名士的风度。
王尹离开后,韶璟便成了众矢之的。二姐韶丽拧住韶璟的衣袖,惊讶道:“四妹,这金丝袍子,你哪里得的。”
大姐韶英也忍不住眼红。“好漂亮,好华丽,是河间王送的吧。一看就价值不菲。”
三姐韶则道:“娘,秀选那日,我们四姐妹若是都穿上这样的金丝袍子,该有多么出众啊。”
大哥王锦安嗤之以鼻:“别做梦了。”他伸手捏了捏韶璟的袍子。“这质地,这做工,恐怕你使再多的银子也弄不来一件吧。”
韶璟默默不语,任凭他们对自己身上的袍子评头论足。直到她的娘亲姜悦出现。:“璟儿,这袍子是河间王送你的?”
韶璟点点头。“娘,是的。”
姜悦满脸不悦,华夫人却一脸的高兴道:“非得这样的袍子,才衬得上我家的璟儿。”
二姐韶丽道:“娘,四妹有这么漂亮的衣服应选,我们也要穿金丝袍子。”
三姐韶则附和道:“对,娘。我们也要穿。”
华夫人为难道:“你大哥不是说了,这样的金丝袍子有价无市吗?我们上哪儿买去?”
大姐韶英道:“河间王不就有吗?娘,让四妹替我们向河间王要去。河间王必定不会拒绝。”
二姐韶则道:“四妹,你最好再要些时兴的珠钗翠环。”
韶璟轻蔑道:“你们自己要去?”
她冷冷的口气,即刻扑灭了三位姐姐的兴致。三姐韶璟道:“你倒是有了好衣服,就不顾及我们了。也难怪,四妹一向就是自私的。”
韶璟头也不会,一边走,一边冰冷地回答:“谁稀罕这些物件。秀选我自然是一贯的着装打扮。”
回到梧桐选,韶璟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袍子,她静静地坐在窗前,吹着风。
余心心疼地替她关上窗。“小姐,你小心别着凉了。”
韶璟拉住余心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余心,你想嫁给怎样的男子?”
余心羞涩地摇摇头,支支吾吾道:“小姐,余心,余心不知道啊。”
韶璟认真起来,郑重对余心道:“余心,难道你就没有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过?”
余心脸红红的。“小姐,你那么美,一定能应选做娘娘的。到时候,余心就跟着小姐进宫。”
韶璟道:“入宫,未必是好事。在皇宫我自身难保,你又何苦跟着我。余心,若我真入宫了,你还是离开校尉府,好好过你的生活。”
用过晚膳,韶璟去二哥房里,取来几本诗集,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心里却放不下司马文载。不知道他是否对她恨得牙痒痒的。
吱嘎,房门开了。
大哥王锦云和她的三位姐姐兴高采烈地进来。
三姐韶则开心道:“四妹,快来瞧瞧,这些金丝袍子。”
韶璟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正欲开口问。二姐韶丽道:“四妹,托你的福。你先挑吧!”
“托我的福?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韶璟脸上阴沉一片。
大哥王锦云,挺直了胸膛,一脸的自豪模样。“大哥我,以你的名义,修书给河间王,让他送了四件袍子,哪知河间王豪爽,遣人送来满满一箱子金丝袍子。”
二姐韶丽激动道:“此外,还送了好多的金钗翠环。都是最时兴的款式。明日我们姐妹们一定是最抢眼的。”
韶璟双眼怒视着大哥,他怎么能以自己的名义向河间王索要东西。她大声怒道:“大哥,你这么做,不是令我颜面扫地吗?”
大姐韶英冷冷一笑:“颜面,你不是早就没有了么?”
三姐韶丽道:“让你先挑,算给你颜面了。你什么身份,竟然这般大呼小叫的。”
大哥王锦安整理好衣襟,骄纵道:“这袍子,你爱穿不穿?”
哥哥姐姐都离去后,韶璟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她对河间王出尔反尔,他竟然不顾前嫌,依然赠予她这么多东西。或许她不应该怪罪大哥,正因为大哥以她之名修书给河间王,才令她知道,河间王对她依旧是那么的好。韶璟捧起那金丝袍子,只觉得心中涩涩的一片。
“文载你为何始终对我那么好?你让我情何以堪?”韶璟自责起来。她捧着袍子伤感起来。“我是那么的自私,为了不做皇上的妃子,竟差一点就害人害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