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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叔是王家忠心耿耿的奴仆,说什么也不能见眼睁睁见四小姐受难。他紧紧地握着缰绳,回头请示大小姐:“大小姐,不能不管四小姐啊!”
大小姐没有开口,三小姐抢着说话了:“太子大婚那日,她眼睁睁见我被刁民欺负也不出手相救,今日我自然也不会管她死活的。”
二小姐道:“是她自己跳下车的,不是我们推她下车的,忠叔你可是瞧见了。”
流民见韶璟跳下马车来,纷纷聚拢来。
幸好那马跑得不急,否则她这一跳就会出大事。韶璟吃力地往前爬,终于够着了那颗莹绿的珠子。她将珠子紧紧地握在手心。就在这时候,忠叔冲进人群中,誓死保护韶璟的周全。
韶璟从地上爬了起来,由于方才一跳扭伤了脚,她也站立不起来。于是她索性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怔怔地盯着忠叔驱赶流民。相比起马车上的三个姐姐,忠叔的确令韶璟感恩戴德。
忠叔,当真是个好人,他一边驱赶着流民,一边向流民哀求道:“我们小姐已经把所有的金银都舍给你们了,你们就不要再伤害我们小姐了。走吧,都走吧!”
韶璟暗叫不妙。这里地处郊野,若是这伙人生了歹意,她们四姐妹当真如何是好。车夫年事已高,自然斗不过这些流民的。
韶璟开口道:“我已钱财散尽,诸位何不散去?”
流民不发一语,只眼巴巴地看着韶璟。
韶璟心一惊,这些肮脏的流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他们若是想劫财,她已经都把金银给他们了,为何他们还不离开。钱财已得,难道还想劫色?
就在此刻,韶璟见前路有一浩浩荡荡的人马冲他们撵来。她挥动起衣袖,冲那领队的男子疾呼道:“二哥,救我。”
马上的男子听到女子的呼救声,加紧速度向前奔驰着。韶璟生怕那男子没有发现自己,赶紧又挥动衣袖,高声呼唤:“二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马上的男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金丝袍子的美艳女子正困在一伙流民之中。他跳下马,拨出随身佩戴的长剑,向人群走去。
“你们速速散去的好,否则我二哥定不会放过你们的。”韶璟道。
流民惊慌起来,韶璟见状又道:“你们人多,可我二哥的人也不少,你们瞧,我二哥的人可是个个手握刀剑的。”
流民果然畏惧了,纷纷作鸟兽散。
此时,韶璟总算舒了一口气。忠叔绷紧的脸也终于露出一丝丝轻松来。
领队的男子来到韶璟的面前,问道:“方才可是你在唤‘二哥’?”
韶璟勉强支起身来,向那男子一福:“方才情急,公子又刚好出现,我才胡乱叫公子二哥,请公子勿怪。”
领队的男子将青铜剑插入剑鞘。仔细地打量着王韶璟。
“你是,那日洛阳乘游,与河间王共载的红衣女子?”男子问道。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将她与河间王联系在了一起。韶璟点点头:“正是。韶璟不知轻重当街乘游,让公子见笑了。”
“小姐之美,洛阳遍传。那日王衍也有幸乘游,只是小姐的马车在前,王衍的马车在后,小姐没有注意到在下而已。”男子道。
他是王衍,他就是大司徒王戎的族弟了,难怪他会出现在王氏庄园的附近。车夫忠叔向王衍深深一拜:“多谢公子相助,否则那些流民还不知把我们怎么样。”
王衍客气道:“王衍什么也没做,倒是璟小姐机智过人,救了自己。”
马车上,韶璟的三位姐姐见流民散去,都缓了一口气。“四妹,你还好吧?”
姐姐们翻脸比翻书快,韶璟已经习惯了。特别是当着外人的面,她的姐姐们最善于伪装。三位姐姐齐齐冲进人群中,簇拥着韶璟。“四妹,方才你跳下马车,可有颠着?”
“四妹,方才你跳马车,可把我吓着了。”三小姐韶则捧心皱眉,对韶璟心疼无比。
二小姐韶丽偷偷地瞥了一眼王衍,声音柔柔道:“四妹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干嘛跟自己过不去,非得跳马车呢,若是伤着了,我们做姐姐的该多难过啊。”
姐姐们逢场作戏的伎俩,韶璟嗤之以鼻:“姐姐们费心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王氏三姐妹向王衍深深一福:“多谢公子驱散了那些流民。”
王衍也还以深深一揖:“王衍不敢居功。”
“你可是司徒大人的族弟——王衍。”二小姐韶丽惊讶地问道。
“在下正是王衍。”王衍道。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便细细地打量起他来。他年纪约莫二十几岁,身材高硕,一身素白的袍子,看上去风姿绰约。难怪其从兄王戎会在皇帝面前夸赞王衍:“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更是风尘外物。”
大小姐韶英看着王衍那美玉般的脸庞,不仅两靥羞红,这个男子柔肌若雪,比女子还娇媚。当真令她看得如痴如醉的。王衍察觉到这些女子脸上的异样神情,暗然一笑。
“诸位小姐,若不嫌弃,可往前方的庄园休憩片刻。”王衍道。
“如此甚好!”大小姐韶英娇羞着回答。
二小姐韶丽,也点点头。“避避也好,万一那些流民折回,半路伏击我们,就危险了。”
韶璟也觉得二姐的话说得有道理。于是众人又上了马车,向王氏庄园驶去。
琅琊王氏,不愧是望族,才刚刚抵达院门,韶璟便被大门前的名花异草吸引了。
王衍领着韶璟等人进入园中,此时两名卑躬屈膝的妇人即刻上前迎接。“大人回来了。”
王衍对妇人道:“为客人准备茶水。”
“是!”
王衍领着王氏四姐妹往后园走去。
深秋时节,瓜果飘香。韶璟四下张望起来。她曾经听闻,琅琊王氏,庄园水磨遍及全国。这里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别院,便已经称得上豪气了。
用过茶点后,夕阳已经西沉,韶璟唤来车夫忠叔,准备离去。
忠叔慌慌张张道:“那些流民潜伏在不远处,看样子,他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啊!”
王衍急忙起身道:“今日王衍本是来督导收成的,不想竟邂逅了诸位小姐。现在日色已暝,恐怕诸位小姐动身有所不便。倒不如在此宿留一晚。”
“好!”
“甚好!”
韶璟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三位姐姐。她们鄙夷自己不知羞耻,宿留不归。而此时,她们竟然如此急切地答应了王衍。
“如此,我便遣人去府上知会一声,也让令尊放心些。”王衍道。
三小姐韶则道:“最好让官兵来,捉了这伙流民。”
王衍敷衍地冲三小姐韶则点点头:“那是自然的。这伙人着实该擒。”
王衍对妇人道:“你们带小姐去休息,另外备好晚膳。”
妇人面有难色,勉强回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