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集市一向热闹非凡,如今端午将至,集市上更是摩肩接踵,但热闹是一处,毛贼猖獗也是一处。
单城门的通缉令便已不下十张,若真要细数,想来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数字。
东瞧西看的活泼身影不同于其他人的忙碌,看到不远处白衣书生腰间的玉笛,顿下脚步,骨碌碌转的眼睛中带着几分狡黠。
正蹦跳着下桥的青衫姑娘一脚踩空,撞上迎面走来的白衣书生:“哎呦…”
白衣书生脚下稍一趔趄,慌乱之中下意识扶住这位看着面容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后觉不妥才松开手。
“方才重心不稳,惊扰了公子,小女子向公子致歉。”豆蔻姑娘收紧衣袖将手稍稍向后移了几分,本想着道过歉便立即离开,却被转过头来的小书生迷住了眼,久久移不开视线。
“是小生方才失神,怨不得姑娘,当小生给姑娘赔罪才是。”白衣书生手足上的慌乱此时已然消退,看了看眼前的姑娘,后退一步揖手一礼。
姑娘在书生的注视下显得略有些心虚,把左手衣袖背到身后,仰头望着头顶烈阳咽了咽口水:“不,不必,茫茫人海能遇公子已是缘分,小女子有要事去办,若将来有机会,定与公子茶楼一叙。”
姑娘话音刚落便欲转身离去,那充满褶皱的裙边左右摇曳,脚步已然踏出却被书生叫住。
“姑娘留步,”白衣书生扬手上前,许是急于将转身的姑娘留下,不自主间拉住了那只藏在袖中的纤腕,稍蹲弯腰,在姑娘脚边捡起一个翠色荷包,显然是先前是被裙摆遮住才未曾被发现。
“虽说这是长安城中,但集市依然鱼龙混杂,姑娘还是小心为上。”白衣书生看到姑娘止住脚步才将方才从地上捡起的荷包递上前去,面料细腻,气质上却又与眼前这姑娘不甚符合。
“那便谢过公子了,”姑娘慌忙转身抬手去接荷包,却未曾想袖中一物落于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空间静谧,只有一只玉笛静躺在白衣书生脚下的青石板砖上,玉笛前段已经被摔坏了一角,正是起初白衣书生腰间所别的玉笛。
当白衣书生回过神明白发生什么事时,姑娘夺过荷包已经跑远了,地上那本安静躺着的玉笛也不翼而飞。
“呼…好险…差点被抓到,幸亏本姑娘……”青衣姑娘躲到离街已远的巷中才松了一口气,但话未说完,就又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后退几部倚着墙,自己已是无路可退,“这小书生,阴魂不散啊!”
“姑娘...姑娘请留步!”追到巷外的白衣书生抬手撑住身旁的青石墙,虽说这里已是三条街外南城的死胡同,那姑娘不可能再逃了,但他也因追了许久有些吃不消。
白衣书生感觉稍好受些才走出拐角,看向那位后背贴墙的姑娘,难免有些无奈,勾起略显苍白的唇角:“姑娘不再跑便好,小生有事想与姑娘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难道要本姑娘跟你去官府吗?”姑娘偏着头一副滚刀肉的模样,一把扯下腰间香囊,打开囊口扬出一把细沙,“公子莫要穷追不舍了,不然本姑娘喊非礼!”
白衣书生忙眯上双眼抬袖遮住,被迫后退两步路,却不慎踩到石子跌滑在地,只得叹气一声,而姑娘也趁机溜到巷口,一言不发欣赏书生被细沙迷眼的滑稽样儿。
“姑娘误会,小生并非此意,姑娘行事如此,想必也是有所苦衷,”书生小片刻才勉强睁眼,撑地爬起抖了抖衣衫,转身面向还未离开的姑娘,揖手一礼,“若只是失些钱财,小生定不会苦苦相追,只是此物于小生意义非凡才得如此,姑娘要真是急缺银两,小生这里倒是有些余下盘缠。”
听得此话,姑娘跑出几步确认距离安全了,才得意洋洋转过头来:“本姑娘不缺银两,此举只为寻乐,戏弄你这木讷书生,钱财不过是顺带。”
姑娘看着书生似乎是想到了方才那书生狼狈不堪爬起来的样子,觉得有趣至极,后仰不顾形象捧腹大笑起来。
“如此,公子可是想报官了?”姑娘压下笑意模仿着那些大家族女子忸怩作态的模样,而后笑得更欢了,“哈哈哈哈,就你这书呆子,怕是叫人卖了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