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我知道自己是谁,我却触碰不到自己,他们都无比确定,他们包括我,都是福克特·宏都,可是我应该只有一个,我应该只有一个,在岩松间长大,是蓝色爪的巨龙,我应该只有一个,躲在这里的人群之中,父母兄弟因我而亡,我钻入阴影,吞噬着,同化着。
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坚信自己是叫福克特·宏都的巨龙,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可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我离自己越来越远,我触碰不到自己。
闭合的眼眸里全是漆黑中看不到的光芒,我曾在它的阴影里与它对视,此后,到底是他吞噬了我,还是他接纳了我?
他们不觉得这些舞蹈,音乐和图腾的画都令人恐惧嘛?通过残忍得到的神秘,这份恐怖的目的是什么?戴着腐烂的羚羊面骨,把它的下颚剔除掉碎肉后挂在脖间,它们经过了细致的打磨,让那些篝火的红色光芒能在上面反射出光芒,我不喜欢那东西伴随着四个祭祀的舞动而乱晃我的眼睛,但我更不喜欢那些腐烂的羚羊面骨上蠕动着的虫子,所以我把注意力放在祭祀裸露的身体上,有人苍老,皮肤干瘪,黑色的纹身和伤痕遍布在她的全身,也有人健壮,肌肉上闪烁的汗水点缀着那些勾勒在肌肉间的线条与图案,神秘而美丽,也有人纯粹的年轻又性感,她丰满的臀,细腻的腰肢还有伴随舞蹈而剧烈晃动的地方,四周望去,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带着虔诚的目光。所以这个仪式到底是为了什么?从身边拿起一块肉排,是一整只烤好的羚羊,正是有它在,我才逃过了呼吸那些腐臭味道的命运,气味浓烈的香料侵入了它身上每一道刀痕,光闻着味道就十分诱人,它刚才还在烤架上,但那点温度对龙爪来说没有任何问题,我正对着它冒着热气的头颅,它的眼珠还在,它的角还在,它的皮还在,这是对我的尊重,也是对你的尊重,我准备一口将你整个吞下,用不着咀嚼,剩下的交给我那异常强大的胃。
羚羊的头离我越来越近,我将它戴在了脸上,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那些扭动的虫子也在不断碰触我的脸颊,我打心底想要咆哮,想要将这该死的折磨我的东西扔进眼前的篝火里,那些沾了甜水的棉塞根本挡不住它的气味,那层的面纱也根本挡不住这些虫子的进攻,真该死,这些该死的东西,该死的习俗,该死的莫诺卡人,该死的祭祀,我却要忍耐下去,我恨不得现在就变回巨龙的身躯,将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碎统统都撕碎。这条从哪来的垃圾龙,我真该咬断你的喉咙,让你的血温暖我的胃袋,哦,这些下等的生物又把目光锁定我的身体,一年四季都发情的莫诺卡人,看吧,看吧,看看你们没有鳞片的脆弱躯体,看它的舞动,看它的美丽。
如果这个村庄里的生物叫纳芙丽卡桑,那么就连我也不会否认,我虽然是一头巨龙化作的莫诺卡人,我此刻的眼睛也没有逃过她跃动在胸前的玩意,怎么解释呢?大概美丽和繁衍的欲望是每一个种族都共通的,我的身体起了一些奇妙的反应,但我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也许以这样的身姿去占有她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那些腐烂的羚羊脸真让人倒胃口,这些是莫诺卡人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来折磨人的?谁碰了我的胳膊?
“布兰李路力,巨龙该吃下一只羚羊了。”随着他的手指,我看到那只不知道哪来的蠢龙正拿着我亲手烤制的羚羊发呆,看起来它马上就要一口咬下去,老实说,我挺喜欢烤羚羊的,对自己的烹饪手艺,我一向十分自信,如果它这一口下去露出任何一点不满意的表情,那我是不介意变回巨龙去尝尝它的味道。
“我知道了。”现在该去把下一只羚羊推过来架上,这只蠢东西不知道饿了多少天,这已经是第三只羚羊了,再瞅一眼正在跳舞的辣妞,正好被那个看着就很好吃的肌肉女给挡住了,切,迟早把你给烤了。到时候我一爪拿麦酒,一手抓着你这根肉串,想想就很过瘾。
要去拿事先烤好放在热石窟里保温的羚羊需要路过祭祀石台的后面,这里有着三个绑着手脚的祭祀品,真是可怜的家伙,明明健全,明明年轻,却要因为欢迎那个傻子龙的仪式而变成一道菜,哈哈,拿同族的生命来奉献,真是好样的种族,弱小的榜样,贪生怕死到极致的产物,如果他们拿起武器作为战士,哪怕只有一代人,哪怕只有一半的人,他们或许都会死,但他们一定能重创那只傻子龙,因为连我福克特·宏都,大抵都不会是七八百个莫诺卡人的对手,我应该会杀个一二百,宣誓自己的无敌,再飞走,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
看看这个盯着我看的可怜人,从他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出一点恐惧,全是麻木。这些麻木的人如果勇敢一点,那他们就是战士,而不是此刻的祭祀品,一道,我的羚羊才是主食,这三个只能算是甜点。
眼前这个愚蠢的厨子走过去还敢看我一眼,等会我走上祭台去掉化形术把那个傻子干掉以后就来找你玩,你那一眼算是什么东西?我福克特·宏都所作所为是你一个莫诺卡人能理解的?虽然任由这帮人把我绑了是有点二,但谁让我运气不太好抽签就这么准呢?不过坏事好事连在一起,这样我等下干掉这头傻龙的时候也许花不了多少力气,谁能想到一个莫诺卡人的祭祀品其实是一头巨龙?这混蛋也真是,莫名其妙跑过来坏了我的好事,我在这布局很久了,这一片人都要变成我的信徒了,到时候我就能亲临现场,让这帮人对我顶礼膜拜,这帮蠢货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为了欢迎我而做,不是为了你这么一个冒失的家伙。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那个还不知道自己就要死的厨子又来回跑了两次,现在听着人潮中的呼喊,祭祀的流程应该到了我出场,那些祭祀过来了,嘿嘿嘿,她们还不知道我是谁,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就要面临什么,来吧,让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走到结尾吧,献上鲜血与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