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在VR世界里设身处地的随着维洛洛一起经历着一场变革。
在计算机幻境开始倒计时后，他感觉与他同一时代的维洛洛似乎也变地紧张起来。
想必这次，也是维洛洛第一次通过主意识完整还原出自己的过往。
杜思此刻开始庆幸人类的记忆体系，有限的存储，极易被干扰的情绪，可以使人们忽略甚至忘记一些人生中不想再记起的细枝末节。
相对维洛洛就没那么幸运，在他主意识里没了身体限制，记忆就无限，他不会忘记过去的经历。
而让一个人，直视自己的过去，就好比让一位失败的作家去一字不落地拜读自己曾经那些作品。残忍而无趣。
画面随着幻境播报倒计时暂停了。一定是维洛洛同样陷入了思考。
“怎么停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杜思问道。
“按照每一年伯爵生日庆典的惯例。我将在皇宫观礼台接见全城百姓。”维洛洛伯爵缓缓地说道。
“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整年中最放松的时刻。没有宵禁，没有禁言，他们甚至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以表达他们对我的爱戴。而我则利用这庆典掩护实施了我的计划.....”
维洛洛语气里透着一丝暗淡。
“你后悔了？”杜思问道
“后悔这个词意义不大，那只不过是人类对自己思想的排异反应而已”伯爵说道。
杜思刚想摘掉VR眼镜，画面又开始活动起来。
伯爵正在实验室里进行最后测试，他转过身对着雷多多说道“我们开始吧！”随即走向了电梯。
电梯直达观礼台。伯爵将进行一年一度的传统，接见臣民。
杜思看到了电梯门打开一刹那，炫目耀眼的灯光映入眼帘。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观礼台下，已经站满了上万人，他们无不抬着头仰望着那近乎高耸入云的观礼台。
幕墙上正在显示着纪录片，伯爵维洛洛那些丰功伟绩，正一一上演。
伯爵以各种形象展现在幕墙之上。
雀跃得人群们不停看着计时器。时间正一点点接近午时。庆典随时开始。
忽然帝国乐队高亢的音乐声响起，欢呼声此起彼伏，随着帝国进行曲地节奏，一声声地喊着。
“伯爵万岁，维洛洛我们的爱！”
伯爵走到观礼台边缘拿起了话筒。帝国乐队则停止了演奏。
一阵话筒空鸣声音划过整个广场。
“臣民们，你们好”伯爵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
人们再次欢呼雀跃起来。
“我亲爱的臣民们，今天是朕四十五岁大寿。我就像是你们父亲，替你们掌管这国家。我受尽了劳累，就是为了换得你们可以安居乐业”
人们短暂的安静，在伯爵说完一句话后，又再次欢呼。
人们似乎与圣上相互感受到了默契，毫不吝啬自己的声带只求大声宣布心底里的呐喊“维洛洛万岁！”
“朕已经登基了三十年。在这三十年中，我无数辛劳的汗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天！亲爱的臣民们，让我感受你们的喜悦，让你们可以自由呐喊心声。今天，我决定在此给予你们更好的待遇。从现在到天明，你们可以任意从商店里，从酒馆里，从珠宝店里，去选我为你们准备的节日礼物。尽情去享受这美好的一天，而所有一切开销，都有王室付账！”
人们在这段话后，安静了更长一段时间。随后爆发出的欢呼，也更加热烈。欢呼声几乎冲破了天际幕墙。
杜思看到这里心想如果反抗军在这时发动导弹袭击，那欢乐地人浪声，甚至可以将导弹弹回去。
随着伯爵的视角从观礼台向下看去，那些欢呼的人们密密麻麻，看上去就像一群群挤在一起的蚂蚁。
杜思心中思量着，如果换做是自己站在这台上此时会是什么心情：从过去到未来，都要在我掌控之下。这世界下生活的人们，不过是为了人类运转提供蛋白质的小肉球而已吧。
维洛洛当时是种什么心情呢？
即使眼前呈现的景象无比真实，可依然无法带入到维洛洛的思想中去。
杜思不断用自己的认知揣摩着伯爵的心理。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伯爵此时在画面中对他的臣民说出了最后一句赠言。
“对，欢呼吧雀跃吧，去吧，因为在我的眼里，你们都是蝼蚁对，就是你们，你们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从我这个角度来看你们。让我为了你们而烦恼，那我得到的可还不够，还差得远。那些贪婪的反抗军们已经在城外蠢蠢欲动了，他们会冲进来吃了你们的肉，扒了你们的皮，在这之前，你们还有十二个小时，去偷吧，去抢吧，这十二小时，就是我为你们从那些叛军手里争取来的时间。”
人群再次寂静下来，还并发这几许干笑。像是听到了人生中最大的笑话。
午时的钟声敲响了，这次，除了那震耳欲聋的钟声外，再没了欢呼。
广场四周，忽然升起四根巨柱。破裂的地面滚落下碎石将人群惊扰四下奔逃。吼叫声谩骂声恐惧的哭声，充斥起来。
“而我，我即将成为神，成为天选之神，别害怕蝼蚁们，很快我们将再次见面，我们将无时无刻的不在一起”
四根巨柱升到了观礼台两侧，两架光束机关枪开始疯狂扫射观礼台上那些站在维洛洛身旁的大臣，长老以及皇室，卫兵。
他们纷纷中弹倒下，摔下了观礼台。
杜思被眼前地慌乱以及巨大枪管里射出的火舌吓得闭上了眼，只任由那些惨叫在耳畔回荡。
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短暂的寂静再次袭来。
杜思仗着胆子慢慢睁开了眼，画面中四周尽是毫无生命形态的躯体。
而伯爵站在观礼台上一动不动。这是因为设定好的程序让他成为了观礼台上唯一的存活对象。
伯爵举起了自己双手，一步步走到观礼台边缘，每一步都从容不迫，就像是程序，一切都已经预先加载一般。
四周几道金光射来，画面一阵模糊在没了信号。
维洛洛穿越演示结束了。
杜思摘下了VR眼镜。满头大汗，他迅速站起身想要解决口中饥渴，却被一阵眩晕弄得干呕了几声。
“我只在一开始时候，觉到一阵疼痛，身体好像被蜷缩成了一个球。我感受不到四肢，也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直到好一会，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体已经不存在了。后来就进入了时间裂缝，却始终没有寻获终端机信号，那时我才知道，我失败了！”维洛洛在杜思身体稍感舒适后在他耳畔说道。
杜思他已经可以下意识运用磁念术来引导自己身体。很快他回复了平静。
“那么是因为什么导致失败你想过没有？会不会雷多多并没有打开终端机接收信号？”杜思问道。
维洛洛好一阵没在搭话。
杜思又趁这时候继续运用磁念术疏通体内磁场运动，引导血脉更加顺畅，自己在持续紧张后的身体不再发抖。
虽然他不过是在虚拟场景游历了一番拉多斯帝国，可那真实的画面有着极强代入感。
那可比看一部电影真实多了。
杜思感觉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而思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维洛洛这时又说道“其实，在我遗落的数据包中就有一个记录代码，那代码记载了错误偏差的可能，也收录了故障信息，如果找到它们我也许就有可能知道我失败的原因！”
“就像飞机上的黑匣子？”杜思惊讶道
“是的，理论上差不多”维洛洛说道。
杜思和维洛洛又一起探讨了一会关于过去未来的联系，以及维洛洛穿越是否会对现世界产生影响。两人毫无头绪。
毕竟历史演变是无法单纯从某一件事情来定论的。
杜思又对维洛洛想成为智能生命体以统治世界提出质疑，维洛洛只是讳莫如深的辩驳了几句。
对于伯爵看来杜思无法理解他想法很正常，而至于其背后真正的含义则懒得和他解释。
“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把自己的生日宴会变成一次屠杀？”杜思最后问道。
“那不是屠杀，是净化！我只有在这场庆典的掩护下才能躲开反抗军们的监视，完成我的计划！
你不想对这个世界更了解一些吗？你不想知道地球之外，又或者生命意义是什么？为什么存在而这存在又能持续多久？你们的时代远比拉多斯帝国广茂，那无边无际的星空不值得你去探索吗？要知道，当大部人都习惯了在穹顶之下而生，那个想脱壳而出的人，则必须扮演成一个无耻混蛋，因为人们所需要的英雄不过是可以哄着他们玩给予他们安全感的小丑！而不是那个打破了他们舒适居住环境的暴君。”
这似乎是维洛洛第一次对杜思坦露出自己思想，远比那个要统治世界的狂人所表达出的更加让人觉得真实。
因果。至少这次维洛洛所说更合乎逻辑。
因为未知而恐惧，因为恐惧才去探索，而探索到尽头却回到了原点，还是未知，还是恐惧。
这就是维洛洛现在真实的困扰吧，杜思想到。
看了一眼表，已经是后半夜了。杜思感觉一阵疲累。
维洛洛和他结束了关于那场拉多斯帝国之旅的讨论。
杜思又想他讨教起磁念术的修炼，他将一些自己身体上与众不同的变化和感受告知了伯爵，在伯爵指引下，杜思打坐冥想，竟然不到一刻就进入了空我状态。
当他再次醒来看见外面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杜思跳下床，竟然觉得精神百倍，比睡足了整整一夜还要舒爽。
不知道是修炼的原因还是拉多斯帝国那场虚拟之旅让杜思心胸变的更加广阔。
他忽然感觉一阵激动，他觉得世间之大，大不过时间和空间形成的维度，自己渺小到甚至算不上一粒尘埃。
可这认识到自己渺小的感觉，却又让自己感受到了自我的存在！那是一种突然的感悟！无论前有万年后又亿载，无论此时彼时天地是否相同，我杜思，存在于此！
他泪流满面，却又欣喜不已。
杜思换好衣服，出了房间。老爸正在厕所洗漱，杜思跟老爸打了个招呼说道“爸，我觉得世间万物，一切众生，有您这个老爸实在太好了”
杜思老爸满嘴牙膏沫，不知道儿子说的什么意思。
他并不知道，杜思已经在这一早参透了因果，他已经把磁念术修炼到了与自然接轨的无为境界。
杜思不理老爸一脸错愕，而是进了厨房
他就地取材，没一会就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跟自己老爸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上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