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承和钰妈妈各站在一边，你一句我一言细数着陆安年这些年干过的荒唐事。
人家可不是一般偷鸡摸狗之徒，干的竟是些钻律法空子的违法事，乡下占田，镇上圈地，进了牧川城稍稍收敛些，不过是依附襄平王帮衬着耍些瞒上欺下的手段。
亘谷帮着百姓算命也没少从他们那里听得关于陆安年的传闻，却也只是一些皮毛比不上今日听的震惊。
“果真如此？”亘谷淡然平和悠悠飘出这么一句话，语气中带着些许疑问，口吻轻柔像是不肯定的自问自答。
“果真，果真！”明承赶忙随声应和。
“当然，当然！”钰妈妈言辞中肯，急急答复。
他们回话很是积极，更是满怀期待，期待那亘谷能懂他们的苦心。
不过，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亘谷握紧手中的剑随后往身后背去，侧身不去看他们平静说了句，“送他回去！”
……
“还真是铁面菩萨”，明承心里这么想，钰妈妈又何尝不是，刚才的兴奋凝固在脸上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明日陆安年若来寻事儿如何是好？”明承心有不服，嘴也跟着一瞥。
“一个醉汉如何记得眼前的事，送他回去当一切都没发生。”
“可，可他想要占我们汶羽姑娘的便宜，这又如何是好？”钰妈妈随声问起。
“我已为汶羽姑娘算过命，陆安年于她并无威胁。”
亘谷的话可信吗？
明承是心存怀疑，可钰妈妈却是百分百信任。
他可是延泽堂的大弟子，一句话能让人发疯，一句话也能让人愉悦，可着满世界找也找不出几个能像他这般用嘴巴来掌控命运的人。
钰妈妈的喜悦全然表现在脸上，嘴角上扬这就笑起，刚还丧着的眉眼现在也泛起了亮光，既然那陆安年不再是威胁又有何惧！
本是酸软的腰肢这下也有了力气，叉腰一挺恢复起青楼老鸨的神气，拿着羽扇的手这么轻轻一摆，冲着壮汉吩咐道，“快快给郡尹大人松绑，好生伺候送他回去。”
俩壮汉也是乐呵起来，从他们宽肥的脸上挤出个笑可真是难得，看来他们也不想费事处理这个麻烦，如今的决定那是再好不过。
事情解决，钰妈妈又将注意力全然转移到亘谷身上，既然说到汶羽的命盘倒不如多说几句，这就热情的迎上去，“亘谷公子，您再详细说说，我们汶羽是个什么命？她还能红几年？能给我们怡阁带来些啥好运？”
为怡阁姑娘免费算命可是亘谷主动找上门来的，不过，就算是倒贴可人家却也有摆谱的资本，这还未进门便定下了几条规矩，其中一条便是“钰妈妈不可插手过问他的演算结果”。
对于钰妈妈来说这一条并不打紧，不让问自然有主动说的，她不信，那几个姑娘有谁敢对她隐瞒。
亘谷抿紧嘴，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不想再与她浪费口舌，淡淡回了俩字，“秘密。”
钰妈妈语塞不好再继续询问，瞧见亘谷已往外走又忙不迭的追上去，“公子，您不多坐会儿，下次何时再来，一晚上五个姑娘是不是有点少，要不要给您多找一些……”
人情冷暖啊！明承被晾在原处竟没人招呼他，那些看热闹的怡阁姑娘也在热闹散场后结伴离去。
“这也真是邪了门！”明承费解的低声嘟囔着，“如此风流倜傥的客人没有姑娘上前献殷勤。”
也难怪会这么想，以前的他可是青楼里魅力四射的青年才俊，不仅会吟诗作对，腰包里的银子也是随意挥霍，如此一优质客人没有哪个姑娘能抵挡住他的魅力！如今真是，世道变了！
走出怡阁，越往前走越是清冷，当回头再看不见那片明亮的香暖之地时，身上竟也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不觉打了个冷颤。
明承一直紧跟在亘谷身后，见他是往明府的方向走时才稍稍有些放心。
“亘谷，没想到你还有这嗜好啊。”明承实在忍不住好奇，紧走两步追上就问起，“听钰妈妈的意思是，你还帮姑娘们算命？”
亘谷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明承习以为常，也自顾自问着问题，“延泽堂是在练什么绝世功夫吗？要不然你们换来这么些阳寿有何用！”
“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也能帮到你。不周山你知道吧，我也曾在那里修行过几年，咱们好歹算是同道中人。”
又开始了话唠模式，好像不说话就要被憋死似得，不过也只是明承一厢情愿人家亘谷并没有打算与他深聊。
任凭身边各种奇怪的问题出现，亘谷一副听不到的样子和平常无两样。
之前住在暮锦客栈，出入方便也没人会过问他的行程，自从住进明府后出出进进总是不便，尤其是晚上，为了不打扰旁人休息他都是翻墙头出府。
亘谷眉头一蹙，眼睛瞟向明承瞅了两眼，不觉心生疑窦，“他不会是跟着来的吧”。
被这小子盯上以后怕是干什么都不方便了，若真是如此，还不如搬出去的好，可要是他再遇上刺客那又如何是好……
亘谷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最后郁闷的将这所有的烦心事都归咎于“自己太爱多管闲事”，若不是答应某人要帮着好好照看明承，他也不至于落到事事操心的地步。
哎，想到这个某人，更是心乱如麻，自己怎么会稀里糊涂欠他一个人情。
明承有些奇怪，亘谷的脸色怎么忽明忽暗，研究片刻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是思索前面的岔路口是该往东走还是往西走？！毕竟，他连府里的小道方向都弄不明白，更别说去分辨这黑灯瞎火的街道巷子。
“你是不是路痴啊！”明承的好奇心再次上线。
亘谷听罢后牙槽猛然咬紧，忍无可忍的复杂情绪从双眼冒出，想也不想脱口道，“闭嘴！”
这下是真的安静了，直到回府，进墨园，回房间，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明承想要道句“晚安”时，看到他微怔的表情又瞬间打消了念头，只是礼貌的笑笑目送他进屋。
这一觉他倒是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不过醒来时也已过了早饭点儿，堂屋圆桌上早早就摆上了准备好的餐食，幸亏砂锅里的白粥还有些热乎气儿。
明承随意洗漱一番后直扑桌上，给自己盛了碗粥，端着碗悠悠走到门前依靠在门栏边上。
一口一口品尝着碗里的粥香，欣赏着从亘谷房中飘来的隐隐琴声，这小日子还真是惬意。
没有人像他一般喜欢睡懒觉，或许也只有令青能习惯他的作息时间点，还能掐着点的来墨园备上洗漱用品、热乎早餐。
“大公子，起来啦。”令青和院外的小姊妹挥手暂别，拖着个苕帚热情的走了进来。
明承点头回应，一仰头又喝下一口。
“奴上午刚听说个大新闻，公子要不要听！”令青快走几步，已迫不及待要去分享在外头听来的消息。
“快说，快说！”闲来无事，哪有不喜欢听八卦的道理。
令青挑起眉，略带兴奋的说道，“郡府一早就炸开了锅，那郡尹大人昨晚被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