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贾母却是打错了主意,月莹是有外家的,林海和黛玉是否还真把贾府放在心上呢?
少云第二日一早便赶着回了镇江。
三日后,月莹回门。一早,天还未亮,少云便骑马去了张府,迎了月莹回来。
看见月莹满面羞涩,眉稍眼底都带着笑,竟也带着几分少妇的妩媚。黛玉本想问她,张家大老爷、大太太对她如何,张晗对她怎么样,她对张晗是否满意。看见她的样子,也知她现在定是十分幸福的。
大概每个女子在结婚之初,都是幸福而充满幻想的。
黛玉不知张晗房里是不是有人,这种事,也不会有人告诉黛玉。只是这里的习俗,男子成婚前一两年,父母会送几个丫头给儿子,只是在正房奶奶进门前不得生育罢了。
月莹只怕早知道此事,只是沉醉在新婚的喜悦中,忘了。现在,这个时候,不是问的时候,也不该去问这个事。黛玉无力去改变这些,也影响不到张家,更无权去干涉月莹的幸福,也许,她已接受这样的事实,又何必去拨弄这根刺,徒让人添加烦恼呢。
黛玉更担心的是,月莹一向敏感而又隐忍,莫言又远在千里之外,何况又是夫妻之间的事,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该找何人诉说呢?
姊妹二人这一日,是从来没有过的亲切与留恋,一整日,都在不停地说着小时候的趣事。至晚,带着黛玉满心的担忧,与前来接她的张晗一道离去。
进入九月,黛玉便打算回京。因林涛要去太岳书院求学,林老太爷想着,难免有些不舍,便说过了重阳再走不迟。不过几日,二人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儿孙又不在身边,本就有些不忍心,自是忙忙地应了。
自扬州分别,也有近两月的时间,水溶并没有遣人送一两个字来,似乎,盂城之约只是黛玉的一个梦。黛玉更是没有特意地去打听水溶,心里却还是有些失望。
船行至盂城码头时,夕阳正好。少柏先行上岸前去打点,林涛则和黛玉两个坐在船舱里斗嘴。只是黛玉今儿有些心不在焉,说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林涛再怎么老成,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却是不能够知道黛玉的心思。就像他现在开始想念殷氏和林太爷一样,只当黛玉是想京里的林海了。
就连岸上的情景,似乎也和那一日一般无二,夕阳映在江水里,随着波浪翻滚着,美得叫人想把这一刻留住。黛玉情不自禁地想,水溶说不得正等在盂城的哪一个角落里正瞧着这里呢,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忽地出现在黛玉面前,恶狠狠地说:“丫头,怎么说话不算数?说好了我们一起来盂城吃蟹的,招呼不打一个便走了。”说着,便端了一盘肥美的螃蟹在黛玉面前。
想到那滑稽的场面,黛玉不由地觉着好笑。好在遮着面纱,倒也没有旁人看见黛玉痴傻的样儿。蓦地脚下一沉,原来是正下台阶,一脚踏了个空,含俏和雪雁两个忙忙地上前搀住黛玉,“姑娘,仔细脚下。”二人均觉着今儿黛玉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含俏,到底年纪大些,略明白一点。心中猜测事关水溶,到底为何,却是不知道。
惊醒过来,黛玉不由地有些好笑,水溶奉皇命行事,哪里有这些闲时间。想到“皇命”二字,黛玉才真正清醒,今儿似乎真的失常了。不禁又些无措,不由自主的思念,水溶,似乎根本就无法把他从心中剔除?
似乎已渗入骨髓,难怪有相思入骨这话。
莫言定的还是那一日的酒楼,竟还是那一日的房间。雪雁一面给黛玉泡着茶,一面说道:“这店里,也就这间屋子还能住人,想着只怕叫别人订了去,没成想,竟是专等着姑娘似的。”
含俏亲自端了水进来,听见雪雁的话,只是一笑。一面绞了帕子递给黛玉,一面问:“姑娘,小老爷说歇会子再吃晚饭,已定好了雅间,问姑娘想吃什么,也好吩咐人先做着。”
黛玉想也没想,直接说:“螃蟹,”黛玉本就心里有鬼,难免心虚,刚说完,便觉着自己似乎露了心思出来,忙说:“回来时经过盂城,便听人说盂城的螃蟹好,正好尝尝,可比得了我们苏州的。”说完,看见含俏略有些异样的笑颜,忽地想起,这个“人”不就是水溶么?更是后悔不迭,越说越错,倒不如不说。当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再不肯说话。
雪雁倒是个直肠子,虽比黛玉大上两岁,却还如小儿一般,并不懂这男女之情。并没把黛玉的异常与北静郡王联系起来,当下便叹道:“来时北王爷还说请我们吃螃蟹,只是不是时候。这会子正是吃螃蟹的时候,人却又不知在哪里。”
听言,黛玉的脸蓦地红了,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气急败坏地说:“家里少你吃了?一只螃蟹也要人请?”心中却是越想越恼恨。
雪雁这会子也意识到黛玉心情不好是因着水溶了,心中也不害怕,黛玉从没说过一句重话,也只当黛玉如平日一般,不过说笑罢了。却见黛玉面色通红,眼神如刀子一般利。心里委屈得厉害,鼻子一酸,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却说含俏看见黛玉的样方,心中也是疑惑,自是不敢问,只藏在心里。一时也不知是该去劝雪雁还是劝黛玉,恰好有人来敲门,忙开门去看,却是林涛身边的小子寒山,来请黛玉过去吃饭。含俏强作镇静,上前回话:“姑娘,是小老爷身边的寒山,说小老爷正在下面等着姑娘呢。”
这会子看见雪雁红了眼眶,黛玉也有些后悔,方才的话太过了,只是也拉不下脸与人说句软话,尤其是这缘由又让人如何说得出口。嘴张合了几下,终还是没说什么,起身便往屋外走去,听见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知雪雁没跟上来,心中更是羞愧。略顿了顿,等含俏走上来,忙扭头与她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