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只苦兮兮地看向成毓姝,“二嫂子也有了身孕,也不见李姨这般紧张的,我才起个身罢了,二嫂可是出门呢。”
说着,李氏也看向了成毓姝还没显怀的肚子,伸指点了黛玉的额头一下,没好气地说:“你二嫂我亲自看着,你又不在我身边,偏又是个淘气的,也不会照顾自己,又凡事不上心,我自是要多说你。”
月莹笑着说:“你们两个倒是凑趣,凡事都比对着来。”
听言,再细想想,两个结婚相隔一个月,这怀孕也隔着一个月,可不是比对着来么?众人俱是笑了起来。
水溶在外面陪着林海父子,便没进来。
瑾嬷嬷见几人都还站着,忙说:“奶奶,亲家,云二奶奶和姑奶奶都还站着呢,说话也不在这一会子。”
丫头们上了茶,点心并果子,听言,李氏这才发现站在黛玉身后的并不是郁嬷嬷,而是一个面生的嬷嬷,心知是长安王府里有脸面的嬷嬷,只不知是太妃的人还是王妃的人,“这位嬷嬷倒是面生,不知……”
瑾嬷嬷略上前了些,福身道:“老奴原先伺候王妃的,又放不下我们奶奶,便遣了老奴过来住几个月。”
便是不知这嬷嬷是哪个的人,却也知定是个有品级的,李氏哪里敢随意受礼,偏了偏身子,略受了个半礼。这瑾嬷嬷品级确实也不低,是长安王妃身边的女官,因一生没嫁人,特封了个三品的诰命,倒是和李氏平级。到底是奴才,不比李氏是官家太太,又是亲家,说来,李氏也是受得起她的礼。李氏只受了半礼,瑾嬷嬷自是更高兴,也越发的觉着李氏为人好。听言,李氏也知瑾嬷嬷身份了,只笑着说:“有嬷嬷亲自看着玉儿,我也好放心,只是要劳累你了。”
黛玉只笑着说:“看李姨说的,我就这么不懂事?”说罢,又问:“李姨怎么来得这么早,我也是今儿早上才知道的。”
李氏笑着摇了摇头,道:“今儿下了朝,你父亲回来说的。喜得什么似的,不是要收拾东西,还要来得早。”
听言,黛玉便知定是水溶通的消息,遂笑道:“他倒是会省事。”按说,这等事,该正式打发了婆子去林府告知。
李氏一撇嘴,嗔道:“又不是外人,谁还在意这些个?”话毕,又问:“胃口怎么样?想吃什么?”又问了一遍几个月了。
黛玉面颊有些发烧,道:“有一个多月了,胃口还好,今儿早饭我还吃了不少呢,”说着,才想起还没问饭呢,“李姨和嫂子姐姐可吃过了?”
月莹无奈地笑着说:“等你想起来,我们饿都要饿死了。”这回,就连坐在脚踏上的瑾嬷嬷和郁嬷嬷也笑了起来。
李氏只是一个劲地说,“这就好,这就好,不折腾人,知道疼娘,是个乖巧的孩子,你一向是个有福气的。”又说:“也难怪,却是我粗心了,你在家里时,多少也露了行迹,偏我没想到那头去。”
成毓姝道:“我们成日在一起,也没察觉,都是尽顾着我肚子里的这个了。”
正说着话,便有丫头进来回话,“宁国府蓉大奶奶,荣国府琏二奶奶和宝二奶奶来了。”
许是要做娘了,黛玉的心更加柔软了,闻言,只微微一愣,悟过来,面上的笑容略淡了些,道:“来者是客,请进来罢。”想着定是水溶与林海说起时叫人听了去,贾赦知道了。这会子,只怕是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不由地有些怪水溶,多少又能理解他大概是高兴过了头,心里有有些甜蜜,总归是为着自己肚子里的这快肉。
王熙凤和薛宝钗二人进来,只成毓姝和月莹起身迎了迎。二人行过礼,黛玉方起身回了一礼,道:“琏二嫂子,宝二嫂子,蓉儿媳妇好,贵客盈门,未能远迎,失礼了。”话毕,招呼二人坐下,又问,“老太太太太身子可还好?”
李氏随黛玉坐在上头,月莹和成毓姝坐在左下首,王熙凤薛宝钗和胡氏自是在右下首坐了。王熙凤谢了坐,笑道:“老太太太太们都好,知道王妃有喜,老太太太太们喜得什么似的,原想要亲自过来,只她老人家一动,家里只怕都要过来,反劳动王妃,倒失了本意,只打发我们几个过来。王妃想吃什么了,只管打发人过去说一声。王府里什么没有?不过是老太太疼外孙女的心意罢了。”说罢,又看着黛玉,似玩笑似嗔怪,“这么大的喜事,王妃也不说吩咐个人过去说一声,也好叫老太太高兴高兴。”
这话,黛玉一时还找不出话来回了,瑾嬷嬷在一旁笑道:“琏二奶奶可怪错我们奶奶了,原是王妃的吩咐,昨儿特特交待了老奴,只与亲家老爷亲家夫人说一声知道也就罢了,其余一个也不许知会,只叫奶奶多歇着。我们奶奶还说,荣国府老太君那里不说一声说不过去,我们王妃只说,‘你身子骨不好,沈太医也说了,叫你好生养着,万不可受累,老太君什么不知道,自不会怪罪与你。等孩子落地,请老太君过府来,我亲自与她老人家赔个不是。’这话说了不算,还不许我们两位姑奶奶使人过来,说‘有心不在这上面,这些个虚套不讲也罢,等你们外甥出世了,只管把你们家的库房搬空了送他面前,我保管一句话也不说’。琏二奶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黛玉几乎忍不住要为瑾嬷嬷叫好,这话说得可真绝,也够狠。不过是当说笑,这屋里也不是一般人,都心知肚明,面上却不显。王熙凤面上笑容一丝儿也没变化,道:“就是嬷嬷这个话,我们老太太知道时,也是虑着这点,只是知道却不来,王妃面上不说,心里只怕也要怪罪,亲戚间倒是生分了,便叫了我们三个,清清静静的来,我们往日与王妃也是闹惯了的,王妃也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