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冥,你这花真好看。”这是孟婆第三千七百五十四次感叹。
“我种的花,当然好看了。”被唤作长冥的女子提着小水壶,一点点的浇着花。
“这忘川河的河水怨气越来越重了。”孟婆看着花瓣上的水珠吸吸鼻子有些难以忍受。
“不愿用魂魄来做赌注等那未亡人,倒是愿意进满是臭气的忘川河。”长冥说着脸上满是厌恶。忘川河令人讨厌,那守着忘川河的人更是令人作呕。
“入了忘川河,哪怕等到了那人,也只能在河中待到魂魄泯灭,又怎么可能一起转世,到头来也只能留下一人受相思之苦罢了。”孟婆摇摇头,“倒不如与你换了去,若是那人来了还能一同往生,等不到也是化作彼岸花,神秘又高贵,比那满是怨气的忘川河好上不少。”
长冥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水珠慢慢的渗入“泥土”,一丝丝的怨气被彼岸花吸收,最后化成了花瓣上的一抹鲜红。
“长冥,你说,人间是什么样的。”孟婆双手撑着脸颊,眼里满满的是向往。
“你呀,天天听着那些鬼魅念着人间,怎么还好奇啊。”长冥笑着摇摇头,人间有什么好的。自己确实不懂为什么要去人间,在这儿种种花,听听那些被认为可悲可泣的故事便很好了。
“可是,光听有什么用呀,我就是想去嘛。”孟婆叹了口气,长冥长的是绝色,可没有心,真是愁人。
“你哥哥不是说了吗,待你到了四千岁,就可以去人间游历了。”
“可是还要等五百年啊。”
“那便等着呗,让黑白无常多陪你玩玩就行了。”长冥耸耸肩,正好让他们少来自己这里。
“才不要呢。算啦算啦,我回去煮汤了。”孟婆看着长冥一副你讲我听着的模样,哼哼两声回了奈何桥边。
长冥,地府中的一位怪人。除了阎君,没有人知晓她是从哪里来的。一头很长很长的黑发,肤色很白,像宣纸一样的那种白,细长的眉,眉梢中有些冷意,眼睛透亮却没有一丝情愫,鼻子小巧而挺立,嘴唇上才有些颜色,淡淡的红又让人移不开眼,颇有一副倾城美人的相貌。
她自来的那天,阎君为她筑了一座待君阁,开辟了一处别院。那日后,地府中多了位鬼官,只收一心想要等待未亡人的鬼魅,应了赌注便可以入待君阁,若那人来寻自己便可一同转世,若未等到那人,魂魄便归了长冥,化作一株彼岸花,在那院落中生生灭灭。可千百年来,空空荡荡的院落中已经种满了彼岸花,待君阁里倒是显得很是清冷。
也有些不满的鬼差去找过阎君,说地府中的鬼越来越多,有一种地皮已经不太够用的意思,还划出一大片的地皮给长冥一人,会不会有些浪费。阎君只是瞪了一眼问话的鬼差,“这地府中如此多的怨气都是彼岸花做了养料吸收化解掉,没有长冥你去给我吞了还是怎的?”
后果是鬼差被罚去了职位,那之后也没了敢去多事的鬼,毕竟当了鬼差可以受人供奉,好处多的是,而地府的怨气向来没法子可以处理,既然有人能够消掉怨气又干嘛去自找麻烦?大不了住的地方小点罢了。
“还在忙?”长冥又是一身浅青色的长裙,手里捧着一个暗红色的铜盒。
“长冥,又送茶来了?”阎君揉揉太阳穴,起身接过铜盒,放在书架上又为长冥倒了杯茶,“坐吧。”
“最近鬼又多了一轮。”长冥接过茶杯,轻呡了一口,“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打仗,五座城池被屠。”阎君说完又摇了摇头。
“还是不愿意转生?”长冥有些不喜,死后该受罚便受罚,完事后便乖乖转世不就好了,非要如此惹人厌恶。
“不是,来地府的有很多都是命不该绝,这次却一并下来了,且这次的将军为程寥,是个良将,不会做出屠城的事。”
“那家伙做的?”长冥的眼里都是厌恶。
“嗯,趁乱去的。”阎君有些无奈,但也只能收拾烂摊子。
“我先走了。”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阎君看着书案上满满的生死册叹了口气,继续坐下奋笔疾书。
长冥自来了这儿便厌恶极了那忘川河。地府中的鬼魅不觉得忘川河有什么不妥可对于长冥而言,那忘川河便是臭气熏天的臭水池子一般。
而对于守着忘川河的那个人,长冥连提及都不愿意,除了阎君便也无人知晓那守河人何时来何时走,日夜守着忘川河的意义又在哪里。长冥只觉得对于自己来说,只要一靠近那守河人便会觉得极不自在,而他总喜欢趁着人间暴乱时溜出地府为祸人间,这也是长冥极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