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嘛,我不要去乡下!”似乎隔栋楼,都能感受到一个不超过八岁的稚嫩的声音中透露着浓浓的不满与委屈。
一旁的一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女人满脸宠溺的揉了揉那个小孩的头,温柔的说道:“宝儿乖,就呆一个月,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哦。”
宝儿跺了跺脚,嘟着嘴说:“不去不去,这么热的天,干嘛要跑那么远,而且,我们同学说了,在乡下,有比头还大的苍蝇蚊子,到处都是鸭*狗*,又脏又乱,有的地方还有吃小孩的妖怪。”
宝儿说的绘声绘色,委屈,惊恐,担忧等情感溢于言表。
“谁说的,哪有那么夸张。乡下很好玩的。”
“你们不也经常说要把我送到乡下去喂蚊子,喂野狼的吗?”
“自己挖的坑啊!”这哭笑不得的男人看样子应该就是宝儿的父亲了,“听话的小孩子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只有坏小孩,不听话的人,才会受到惩罚,你看电视上那些一出门就鼻青脸肿满身污渍的哪个不是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家伙,只有这些人在乡下才会受到森林仙子的惩罚,派饿狼野狗来咬他们。你看我不也是从乡下长大的吗,不也是好好的吗?”
“哼,别骗我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我听奶奶说了,你以前捅马蜂窝,被追着逃到了隔壁村,掉河里差点被淹死。去山上玩,在森林里迷了路,大晚上吓得嗷嗷的……”
听着儿子一条条的数落着自己的条条劣迹,男子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老妈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说了,这让我今后如何在孩子面前树立威信啊!”心里这么想着,但口里却说,“爸爸不是小时候不听话嘛,听话的小孩子怎么会去干捅马蜂窝,半夜不回家的事呢?我们宝儿乖,听话所以不会被马蜂追着跑的。”
“我……”宝儿还想说什么,却被父亲打断。
“你看啊,你奶奶年纪也大了,要来一次也不容易,你也知道,爸爸妈妈工作忙,也不能常常过去看望奶奶,所以趁着这个暑假,你就代替我们去照顾照顾陪陪奶奶让她老人家开心开心,奶奶对你那么好,让你去陪陪她你都做不到吗?”
“可是,乡下……”
“如果这一个月你表现的好,回来我们就给你买你想要的玩具衣服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这听上去似乎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条件,宝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满不情愿的答应了去乡下这个要求。
“说好了要给我买衣服玩具带我去游乐场的哦,不许反悔。”
“是是是,说好了的。”
“拉勾勾。”
“好,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变了……”宝儿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什么条件对于父亲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变了就没手机玩。”说着宝儿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呃,不对,是胜券在握心满意足的表情。但没过多久,又听到他在小声嘀咕着:“要不要换成做不完的数学作业呢?”
不过既然契约已经签订完成宝儿也没再提出更改契约条件的事,宝儿认为约定是很神圣的,如果更改,也就意味着,这项约定本身就不存在其神圣性,就像电视里的魔法咒语,念出了就一定会生效,中途变更会对施咒者产生不可估量的魔法反噬,除非这项魔法本身就没有。这是他爸爸告诉他的。
于是乎,在经过一天时间的准备后,第二天,宝儿和父母如约乘上了前往向下看老家的车,准备开始一个月的乡村生活。当然,要在乡下去住的不是和父母一起,而是他一人,没错,因为父母工作要出差一个月的关系,没有办法再照顾宝儿,所以不得不将年仅八岁的他送到乡下由他奶奶照顾一段时间。虽说也有让奶奶到城里来住的打算,不过这老人家也是个犟脾气,总说城里的生活太麻烦,不如乡下自在,但夫妻俩明白,老人家一辈子生活在乡下,对那片地方了如指掌,情感深厚,也不愿就这么离开,其次或许是因为儿子儿媳现在在城里住,也都是文化人,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家伙,到了城里也只是给他们添麻烦,让他们脸上无光,还不如在乡下,也没什么负担。
一路上,宝儿静静地望着窗外,看着城市的喧嚣繁华渐行渐远,汽车行人愈渐稀疏,而沿途的山林草木,却越来越浓密开始展露生机,时不时飞过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给无聊的旅途添上几分活力。但宝儿似乎对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兴趣,又或许是小孩子或者人在乘车途中的一个通病,无论窗外的景色再如何秀丽宜人,时间稍长,也觉得乏味可陈,昏昏欲睡,使人不由得怀疑起古代动辄就是几个月几年的旅行是如何让人坚持下来的,或许是对比现在的旅行条件古代的过于恶劣,无法让人出现在乘车过程中困倦的情况。
也不知道车开了多久,一阵细密的颠簸,将宝儿惊醒。看了看窗外,这已不是周道如砥的高速公路,而是开到了一条乡村小路上,周围的景致在宝儿看来已经与深山老林无异。
“妈妈,是不是快到了?”宝儿揉了揉惺忪睡眼,问一旁的妈妈。
“快了,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
“啊~还有一个多小时啊,我脖子都睡疼了。”捂着脖子,满脸的悲伤。
“好了好了,到了让奶奶给我们家受了大委屈的宝儿做好吃的,奶奶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哦!”
“我不要吃饭,我要回去。”
“这不行,你可是和爸爸约好了的,要去乡下陪着奶奶的,还拉了勾发了誓的,难道你要反悔吗?再说了,就算要回去,也得等到了才回去啊,你总不能让司机师傅中途掉头吧,你不去车上其他人还要去呢?”母亲的话总是充满了魔力,能让焦躁小孩安静下来。
但是,宝儿的脸上还是明摆着一副我不开心我很委屈我是乖孩子但我想哭的表情。
“男孩子家家的怎么一副小姑娘的样子。”老爹此时一副看懂嫖客心思企图进一步将人带入不归路的样子,“要不我们不去奶奶家了,大不了把你扔家里,让你一个人,反正你什么也不会,也正好让你学习学习,不就一个月嘛,大概也就做完十几本暑假生活的时间。”
宝儿瞅了瞅那个说出恶魔之语的男人,没说话,但依旧是不高兴的样子。此刻他只期待着这辆车能快点到达奶奶家,早点结束这场遭罪的旅行。
他们确实比预期的提前下车了,不过不是汽车提高了速度,而是汽车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下失去了行动能力……好吧,是气温过高,加上道路不平,乡村汽车的小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了,从而导致汽车休克了。不过好在开到现在,距离奶奶家已经不算太远了,所以也就干脆下车走路,如果要等车修好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嘿嘿,汽车坏了,你也就别想回去了,乖乖接受现实,在乡下好好呆着吧。”
宝儿倒也冷静,下了车,相比于车上的舒适环境,反而有更多的精神来好好看路上的风景,对于一直住在城里的小孩子来说,只存在于电视书本中的自然景观,显然能诱发孩子们的兴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
看着自家的小孩子对故土有着如此兴趣,老爹就开始吹嘘起自己小时候的各种“光荣事迹”来,当然,对于像别人特别是小孩子吹嘘自己过去的时候说出来的当然确实是挺光荣的,但是这份“光荣”背后的“狼狈”,恐怕也只有一同光荣的人才清楚。
一路上说说笑笑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一个充满旧时代风味的农家小院就出现在了这一家三口眼前,看着门口那个熟悉的精神矍铄的老人,宝儿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