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树推开木门,屋中竟然站着一个人!
是玉兰。
姜玉树看着玉兰的眼神十分惊喜,但那惊喜一闪而逝。
“对不起,我远远看到这座木屋,心生亲切才擅自闯入。”玉兰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书。
“心生亲切……”姜玉树看着玉兰,低语道,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您是这儿的屋主?”玉兰问。
“嗯。”
“能将木屋建在山峰,您应该是修行之人吧?”
“嗯。”
“不知如何称呼?”
“姜玉树。”
“那可巧,我名字中也有个‘玉’字。”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二人相视一笑。
那时只有上观山脉,并没有东遥村,据玉兰所说,她姓秦,是家中孤女,父母皆是修行之人,而秦玉兰生来五行有缺,无法修行,在其年幼时便被父母抛弃,长于山野,那时候的山多灵气旺盛,这倒让秦玉兰没有那些世俗之人的浊气,钟灵毓秀,清新淡雅。
而姜玉树却是因为心底的莫名亲切,反常的对秦玉兰没有防备,时间长了,二人渐生情愫。
姜玉树所在的宗门名为不灭居,乃一方之主,其师父是门内长老,因欲强抢徒弟佩剑而被逐出不灭居。
姜玉树手握凤凰木金剑,年纪轻轻境界却不低,引来无数女修思慕,其中就包括不灭居宗主的女儿。
可这时的姜玉树已与秦玉兰私定终身,自不会答应。
堂堂宗主女儿,竟被拒婚,开始宗主并不以为意,认为是姜玉树年纪尚轻,对这些儿女情长不敢兴趣,可宗主女儿痴恋姜玉树,竟偷偷跟踪,发现了秦玉兰的存在。
最后,姜玉树不肯屈服,被逐出不灭居。
此事原本应该到此为止,谁知不灭居竟然发出追杀令,称姜玉树手中的凤凰木金剑乃不灭居之宝物,是被其盗走,还将姜玉树与凡俗之人相恋的事公之于众。上古时期,修行之人占了大部分,无法修行的凡俗之人自然被他们排挤,此事成为修行界的耻辱。
姜玉树的事逐渐传开,导致不仅不灭居的人追杀姜玉树,各个门派,散修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对姜玉树进行追杀。
凌乾看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上古时期的人也如此卑鄙!”
狂风吹乱了画面,等一切平静下来,画面又回到了上观山脉,此时的秦玉兰与姜玉树虽容貌未变,但气质却沉稳许多。
“这个孩子是?”
“路上捡的。”
秦玉兰接过孩子,谁知那孩子一离了姜玉树的手就开始哭闹。
“乖,不哭不哭,起名字了吗?”秦玉兰问。
“没有。”
“昨天还大风不止,她一来就安静了,就叫静云吧,也希望这个小家伙少哭闹些!”秦玉兰亲了亲怀中婴儿的额头,静云果然安静下来。
静云长得很快,而陪伴她的大多数时候都只有秦玉兰一个人。
姜玉树手握凤凰木金剑,只要他一出现,每日要接受的挑战,要面对的暗杀和骗局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而要是他不出现,整个修行界的人都会找他。
姜玉树为了秦玉兰的安全,在小木屋周围以凤凰木金剑设下了禁制,原本一览众山小的上观山脉被云雾彻底包围,隔绝了外界的窥探,而只要小木屋有异动,他就能感知到。
在日复一日的战斗中,姜玉树境界提升得很快,他也乐于这样的提升,因为他越强大,觊觎他的人就越少。
可人类向来贪婪,姜玉树的强大并没有将他们吓退。
这天,上观山脉的山脚下埋伏了大大小小百来名修行者,双方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姜玉树技高一筹,但也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刚回到上观山脉的小木屋就晕倒了。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到了一片绿洲。
“玉树!”静云捧着水回来,看到姜玉树醒过来甚是开心。
“静云?”
“你看我带了谁来?”静云身后站出来一个人,是姜玉树的师父,被不灭居逐出的长老,拓跋裕高。
“好徒儿,我们可是许久未见了。”拓跋裕高笑得意味深长。
“居然是你!静云快躲开!”
拓跋裕高被逐出不灭居,对姜玉树怀恨在心,所有消息都是他散播出去,伏击也都是他一手策划,但其生来谨慎,一直不曾露面,就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姜玉树,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女儿是怎么来的,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拓跋裕高一把抓住静云的头发,静云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拓跋裕高,几分钟前二人还在湖边相谈甚欢,拓跋裕高跟她提起玉树小时候的趣事,可转眼间他就变了脸。
“你闭嘴!”拓跋裕高提起静云的来历,姜玉树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甚至拿起剑直指拓跋裕高,可对方以静云为人质,逼得他无法下手。
“我?我怎么来的?”静云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是姜玉树捡来的,难道其中还有内情?
“哼,凤凰木乃世间第一灵树,怎会被凡剑砍断,除非……”
“静云你不要听他胡言!”
“除非什么?”
“除非凤凰木已生出灵智,甘愿被他砍断。”拓跋裕高微眯着眼,笑得讥讽,“凤凰木对他生出了凡心。”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静云不明白。
“你,就是凤凰木金剑。”
“不,静云,你……”
“你若不信,可以试着召唤那把剑。”
静云看着姜玉树,似乎在等他给她答案。
“静云……”姜玉树自然知道拓跋裕高没有诓骗静云,可他将静云送到秦玉兰身边,不能不说没有私心。
“他将你送到他妻子身边,无非是想利用你凤凰木金剑的身份,保护秦玉兰。”拓跋裕高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戳破。
“上观山脉依仗凤凰木金剑设下禁制,我就是那个阵眼。”静云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她说得没错,上观山脉的禁制无人能破,确实是因为静云的存在。
姜玉树没有说话。
因为事实远不止如此。
拓跋裕高将放松了对静云的钳制,又道:“凤凰木金剑有了剑灵,虽然可以让金剑威力大增,可也增加了风险,有了自己意志的剑便不再被他完全把控,不得不说,你父亲的心,真不是一般的狠。”
“不,我不听你说……”静云捂着耳朵,泪眼婆娑。
“凤凰木本来就不该属于任何人,它是有生命的,有意志的,而姜玉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打动凤凰木,才被他砍断,取木心为剑,为了自己的修行,他什么都做得出。”
“他不过是利用你,利用你的感情,让你成为他手中的剑,明知道你对他的心思,还让你保护他的女人,以父亲自居。”
拓跋裕高的话搅乱了静云的心,她与凤凰木金剑的联系被牵动。
“静云,你冷静一点!这件事不是他说的那样!”
静云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过去的记忆,可那些记忆中,大部分都与秦玉兰有关。
“静云,天气冷了,不要光着脚……”
“静云,这是你最爱吃的竹笋……”
“静云……”
静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全是秦玉兰,可她看着秦玉兰,心中的恨意与嫉妒就越是疯长,脑中的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叮!”
终于,弦断了。
凤凰木金剑从姜玉树手中脱出,径直朝静云飞去。
剑灵是剑的意志,而剑却是剑灵的归宿。
当静云作为剑灵的意志觉醒时,她就失去了作为人的形体。
“不,静云!”姜玉树想上前阻止,却被剑气所伤,剑灵归剑,无人可以阻止。
此前凤凰木金剑没有主人,谁拿到它,谁就能使用,可现在除非是被剑灵承认,否则绝不可能任其使用。
“拓跋裕高!”姜玉树欲夺拓跋裕高性命。
“我能帮你报仇!杀了秦玉兰,杀了姜玉树,只要你为我所用,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拓跋裕高大喊。
而此时的静云在剑中已经失去理智,成为剑灵的那一刻,所有作为人的感情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戾气与毁灭,凤凰木成了一把邪剑。
所以,它回应了拓跋裕高的呼唤。
“——呲!”
凤凰木金剑刺来,不偏不倚,正中姜玉树心脏。
血一滴滴落下,黄沙上烙下斑驳的印记,如同梅花,凤凰木金剑在刺中姜玉树后爆发出了更强烈的剑芒,让拓跋裕高不得不放开手。
“静云……”姜玉树躺在地上,呼声微弱。
远在上观山脉的秦玉兰心有感应,一个闪身,出现在凤凰木金剑的位置。
在秦玉兰出现时,金剑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
“玉兰,你来了。”姜玉树看到秦玉兰出现,毫不惊讶。
“别说话,我会救你,”秦玉兰对姜玉树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秦玉兰提起凤凰木金剑,猛得刺向心脏,顺着金剑滴落的血液,竟然是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