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阿依木的喉咙动了动,再度恢复了意识,她发现那种难受的呕吐感和身体的沉重感已经缓解了不少。
“醒了,感觉怎么样?”凉山已经看到阿依木醒过来淡淡的问道。
阿依木看着床边的凉山,她着一身素色而洗的发白的女使服,白皙的脸庞不惹一丝尘埃,黑长盘起的发丝衬托她精致的脸庞,不同于楼兰女子的容貌,更像是汉人的灵秀和精致,她细细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唇畔,婉约中应是款款的温柔,但阿依木却很好奇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任何时候都没有过多的表情,那淡然的眼眸里不起一点波澜,让人捉摸不透,看不出她一点情绪,冷冷的气质把人拒于千里之外。
此刻她却在关心自己,这让阿依木有些意外,可她的喉咙里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凉山看着阿依木憔悴的模样也不逼她,径自走到桌上到了碗水。
反正退了烧醒过来了,人没事便好。
趴在桌子上昏睡的阿奴听到声音,揉着惺忪的双眼,懒洋洋的深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问道:“凉山姐姐,是不是该给她吃药了?”没等到对方的回答,阿奴望过去,阿依木正坐起身。
阿奴见到她醒来时,眼里流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神色,可那只是一瞬间闪过,她一脸的担忧“你可算是醒了,你昨天一回来就晕倒了,我和凉山姐姐都吓坏了。”
阿依木看着凉山,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她杀了人,连她自己都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儿,其他人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你该庆幸的是那天被射死的不是你,不论怎样你还能活着。”
凉山将手里的水碗递给她,她伸出那只被弩箭划破的手看了看,接过水碗。
“你的命真大,烧成那个样子,凉山姐姐想尽办法你都不能退烧,没办法凉山姐姐就去找三。。。”
“好了,阿奴,既然人已经没事了就不要吵她了,让她多休息。”凉山打断阿奴。
“哦,知道了。”阿奴悻悻便回到自己的床上。
三公子带巫医去女奴院里诊病的事传遍了,下人们议论纷纷,说这阿依木小小年纪的手段不简单,前天就当着二公子院里的奴使射杀了苏哈,生了病还让尊贵的三公子到女使的院子,要知道巫医是从来不给奴隶看病的。
莫丹听着女使们议论纷纷,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房门被推开。
莫丹双眸扫视了整个房间,眼睛最终停留在阿依木身上,阿依木虽然已经退了烧,但面上还有些许憔悴,“呦,整个侯府大院里,我看你最像主子,区区一个下贱的女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装病躲在这里,你们想要被处罚吗?”
“奴婢自己是什么身份我自己清楚,多谢莫丹姐姐还特意跑一趟来告诉奴婢。”
“哼,小奴隶,记住做人别太招摇了,否则会吃苦头的。”莫丹带有警告的意味,意味深长的看了凉山一眼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阿依木的活比别的女使的活计多了许多,使得病了好几天依然老是咳嗽。她习惯了女使们见到她都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
凉山拿着一堆衣服从阿依木身旁走过,完全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她悄悄跟在凉山后面。
走了一路凉山率先问道:“说吧。”
“谢谢。”只简单两个字,倒是让凉山可有些意外了,她停下来,转头看看阿依木,想说什么又被咽了回去。
“谢谢你照顾我,要不是你,我可能会死。”阿依木是真心感谢她,在这个冷漠的侯府里她以为不会再有像古力苏一样对她好的人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虽然外表冷漠可她感受得到她的善良。
“你其实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这个屋子里再有死人,而且是三公子救了你,若没有他光凭我一个人巫医是根本不会来为你诊治的。”
“可是。。。”
“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会有你这么幸运,曾经有人若是有你一半的幸运就不会。。。”
“我。。。”阿依木刚想说着什么,院中假山后面传出痛苦的啜泣声,那声音如此熟悉,分明就是阿奴!
凉山脸色微变,她扔下手里的衣服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阿依木也跟着跑过去。
两人走到假山后面,只见四五个女使围着阿奴,一把掌接着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当她俩看见她时,阿奴的脸上已经红肿不堪,嘴上鼻子都流出血来,不仅如此还连番对着她拳打脚踢,凉山没有往日的冷静,推开一众女使扑过去抱住阿奴“住手!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侯府里是不准女使们私下斗殴的。”
“那又怎么样,你阻止的了么?”一女使不屑的看着凉山和阿奴,凉山紧紧握住拳头。
“别忘了,以前那个人是怎么死的,还需要我提醒你么?”
“当然阻止的了”女使们纷纷回头,小小的阿依木走近,毫无畏惧的看着她们。
“呵,这不是那个杀人凶手么,差点把你给忘了,就是你公报私仇一箭杀了苏哈。”
“凉山姐姐,你先带阿奴回去。”
凉山抬眼看着阿依木“这里不用你管,这不关你的事!你走吧!”
“她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先带阿奴回去。“阿依木看向周围几个女使道:”各位姐姐也不想看到这里突然死了一个奴隶吧,要是被管事的知道了。。。”
那几个女使面面相觑。
凉山看着阿依木,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她犹豫了一会儿扶着阿奴离开。
“怎么她们倒是走了,你还主动送上门儿了。”女使们冷笑道,那个领头的女使上前趁阿依木不备甩了她一巴掌。
打得阿依木偏过头去,只见她不怒反笑,那女使见状又要打下去,阿依木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快速的往女使的脸上重重地扇了过去,女使没反应过来,捂着脸颊一脸的不可置信。
众女使惊在在原地。
只听阿依木冷冷的说道:“你们不都看到了么,苏哈是我杀的,不过并不是我公报私仇,她是自己做的孽,而我想说的是最好不要再试图惹怒我,大家相安无事最好,否则,以我的手段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像你们私下里去找一个女奴的麻烦,谁要是想跟苏哈一样的下场,那我可以成全她。”在场的女使没有想到这些话可以从一个小小的孩子嘴里说出。
“你以为我们会怕你。”领头的女使瞪着眼睛看着阿依木。
阿依木一脸阴狠的看着她“这位姐姐,分水轮流转,天道有轮回,不信的话咱们就走着瞧。”
那女使看着阿依木的眼睛,心中一惊,后背一寒。
晌午的太阳光照的很足,可在这一处荫凉的地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发着冷冽的光,看的众人心中一阵发慌。
那些女使不甘心的走掉。
“咳咳”假山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阿依木皱眉“是谁?出来!”那人从假山另一面绕了过来,见到来人后阿依木放松了警惕,来人正是三公子尉耆屠,今日他穿了一件淡沥青色的袍子,显得人有些清冷,他手里拿着一支筚篥,面色有些尴尬的看着阿依木。
“咳咳,怎么每次见你不是生病就是受伤,隔三差五的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那么奴婢每次见您都喜欢从别人背后鬼鬼祟祟的出现。”
“你。。。好你个小奴隶,枉我救了你。”
“那谢过三公子的救命之恩。”
“这就完了?本公子刚才听到你们说的。。。你竟杀了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样狠毒。”
“堂堂三公子还会偷听,不过说到狠毒,也没有三公子您的兄长发明的杀人游戏狠毒,更没有你们视人如草芥,杀人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