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这简直就是一场乱战。”薛云见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地感慨道。
远远望去,一片零零散散的火把的海洋,稀稀疏疏地闪耀在天地间。一片片小战场在进行着你死我亡的生死较量,不时有火把抖动了一下,然后逐渐熄灭,这每一次熄灭,实际上都意味着一缕生命之火的熄灭。敌人的营地本就是紧急搭建的临时帐篷,在轻骑的冲杀下,多数都被踏平,唯一依旧伫立着的,就是营地中央的主营帐了。
一面军旗就顺风飘扬在主营帐之上,萧瑟寒冷的夜风将高高挂起的军旗微微吹动,军旗的一角似乎被烧着了,火焰在渐渐吞噬着整面军旗。微微亮的火焰,照亮了军旗上一个猛虎的图案。
“是边防军?”成嘉嘉也注意到了这面军旗,而边防军的军旗正是一只包裹着火焰的猛虎。
“报!韩将军抓住了敌军统帅。敌人投降了。”似乎是为了检验成嘉嘉的话,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骑马从远处跑来。
“嘉嘉,指挥近卫营从两翼包抄,收拢战俘。”薛云指着远处陷入混战的区域,道。
“是。”成嘉嘉也是性情嫉恶如仇,先前见慕容晓儿如此伤心,此刻更是增添了无限动力,特使大人、晓儿的父亲就在这混乱的敌军之中。
“慕秋?”薛云费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在千军万马中与已经杀得满身盔甲都变成血色的小韩子汇合。而他下一秒见到的那个被绳索牢牢捆住的消瘦身影,恰恰是自己的军官学校同学,也恰好与自己同在边防军任职的慕秋。
薛云自然是惊讶异常,但此刻更加惊讶的恐怕是慕秋了。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近来风头正劲的边防军新任统领薛统领,竟然就是与自己非常熟悉的薛云。早知如此,当初直接……
慕秋也放心的舒了口气,毕竟他在被那个勇猛异常手持双刀的敌军校尉抓住后,就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但现在,自己应该不用死了,而且还有机会……
慕秋深呼吸了片刻后,感受到了薛云投来的询问神色,才开口道:“那个特使,已经被几个黑衣人压着直往南方去了,在你们袭击的那一刻,他们就立刻离开带着特使,离开了。现在可能已经进入了林统领的控制区。”
“什么?”薛云没想到,好不容易在黑夜中找到了敌人,却依旧没能将慕容伯父救回来。
薛云迟疑了片刻,之后一把揪起慕秋的衣服,怒吼道:“黑衣人?你在和他们合作吧!你一定有办法联系到他们,立刻让他们放了特使大人!”
“不,真的不是。这件事很复杂,并非你想的那样。”慕秋顿了一顿,似乎是让薛云做好聆听的准备,随后带着一丝悲哀地沉声道,“在三个月前边防军的那次溃败中,由于营尉在乱军之中失踪,作为副营尉的我暂时代任营尉。我率领一营的士兵突出重围,然后,却不幸地与一支轻骑部队狭路相逢。敌人只有几十人人,而我军还有五百多人,但是这支敌人却是一支押送小队,押送的人,是她。”
“她?”薛云不解,但注意到慕秋那仰慕的眼神,就明白了,于是松开了手,“那个代理校尉?”
“是的。然后敌人要挟要杀掉她,我很慌,没错,我投降了。”慕秋点头道,“我一开始以为那是羌契人,但投降之后,我才发现,敌人不仅是华夏人,而且若是我没猜错,他们的口音似乎是岭南一带的。”
“哦?”薛云知道,这个细节或许预示了许多内容,但当务之急还是慕容伯父,因此在此刻也不好深究。
“迫于敌人要挟杀死她的缘故,我和一个营的士兵们一起屈服于他们,我们被带到了关西北部的某个地方藏了起来。直到前几天那几个黑衣人到来,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劫住几天后会从宫埔城内出来的朝廷特使,就会放了季校尉。”
“今日早晨,又一队五百人的部队到来,我们和他们配合抓到了那个特使,但是当我们在傍晚时到达这里后,原本我们应该继续向南,但一路行军的士兵们要求扎营休整,我怕发生兵变,于是同意了。那几个一直随军的黑衣人恐怕夜长梦多,便决定先行一步,将特使转移走了。”
“统领,怎么办?”小韩子见薛云脸色铁青,于是问道。
“那如果我们没有追上来,原本你的下一步是?”薛云很清楚,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一个很大的阴谋,策划者显然希望关西陷入战火之中,难道是四大家族?他们希望借此将朝廷的一部分精力分散到关西,从而减轻他们在江南的压力?
“将部队安顿好,然后去西丁城。他们说会在那里释放季绮校尉。”
“西丁城?”薛云眉头深锁,看来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是真的针对自己出手的,设计在自己控制的西丁城释放人质,明显是要营造自己就是此事主谋的假象。
“怎么会这样?”刚刚主持着打扫完了战场的成嘉嘉听说了一切,顿时惊呼道。
“薛统领,恕我直言,这个暗中的敌人如果只是为了给您加一个劫杀特使的罪名,那为什么他们只是劫走特使大人,而不杀死他呢。特使死了,这罪名您可就百口难辨了。”一个沙哑的中年人在黑夜中低沉地道。
“嗯?你是?”薛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士兵们押解着一队俘虏恰好从旁边经过,在刚刚经历过战斗的脏乱人群中却见到了一个记忆中的身影。
“你是……血月叔叔?是你吗?”薛云在大概十岁左右就离开了天都,但幼时的记忆中,还是清晰的记得慕容伯父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朝廷刑部密查司的司长——原名已经无人知晓,却有着一个恐怖的外号——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