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方太阳升起,当头的乌云朝着那初生的太阳席卷而去,似乎很快就会将日光掩盖。
苍茫的大地上,一列列身着青色盔甲的士兵,面朝城门的方向,眼中血丝爆染,怒视着城头上锃亮的箭头反射清晨日辉而显现出的一片金色。
凉州城下,薛云被簇拥在军队中央,笔直地坐于马上,身旁两骑,分别是小韩子和成嘉嘉。薛云左手搭棚,目光远眺,继而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如同冰块融化一般,化为一股股小队冲向城墙。城墙上早已等待多时的弓兵立时放开了手中已经拉到最大的弓弦。
领头的一个士兵在进入弓手射程的一瞬间就被十几支箭穿透身体,还没有发出惨叫就直接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他的尸体也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踩踏着。
箭雨撒下,一片片士兵如同稻草人一样浑身被扎满了箭,成为了一个个刺猬而死去。城头的敌人训练有素,每一次都选定一片士兵最密集的区域放箭,集中起来的箭支显然更具杀伤力,每一次箭支的释放,都收割着无数的生命。而且敌人似乎丝毫不担心箭支会用完,好不吝啬地“招待”着苦不堪言的青龙师团的将士们。
薛云对血流成河的战场毫无办法,那些绝妙的计谋或许只有那些华夏名将们才能用的出来,薛云自认没有这个本事,甚至很可能弄巧成拙,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攻城方法,伤亡惨重是薛云意料中的事,虽然他不愿面对。
此刻,冒着极大的伤亡概率奋勇朝着高高的城墙缓慢前进的青龙师团士兵们,和薛云的渴望是一样的,如果有几架攻城器械,例如与城墙齐高、便于登上城墙的云梯,可以使士兵们躲避箭雨袭击的棚车,可以撞开城门的攻城车,选距离破坏城墙并大量杀伤敌军的投石机……
然而,本就属于非精锐部队的边防军,是不可能配备这些器械的,所以,就只能靠鲜血与生命来填补这个空缺了……
当然,如果薛云不拒绝那来自燕云的危险与机遇并存的援手的话,攻城原本可以不必如此艰难。成嘉嘉看着眼前这个面色严峻的男人,虽然明知他做出的决定是绝对不可更改的,依旧忍不住问道:“统领,我们真的不用那一千飞天军攻城嘛?”
就在三日前,燕云侯派使者前来,表示希望与薛云结盟,共同对抗乱世。并且为了帮助薛云夺下凉州城,派出了天下闻名的飞天军前来。
飞天军的士兵在攻城战时可发挥巨大作用,他们经过数年的攀爬训练,可以利用特制的绳索,勾住城墙,沿着绳索轻而易举地爬上城墙,配合着特质的铠甲与便携式盾牌,可以将伤亡减到最小。
飞天军的成名之战,就是华夏立国之前的九国乱战时期,面对与凉国结盟的羌契,派出的五万人的进攻,云州城陷落。当时燕国第一勇将晋丘率领五千飞天军,在一夜之间,闪电般夺回城池,毁灭了凉国的阴谋。
但华夏在当年兵临燕州城的时候,出于一些外人不可知的原因,晋丘的嫡系后代晋茗天率领八千飞天军投降华夏,使得华夏很快攻下燕州城,进而灭亡了燕国,这也为飞天军的历史,画上了耻辱的一笔。
薛云看了成嘉嘉一眼,“燕云侯觊觎关西的地盘已久,路人皆知他的所图。他此举,绝非是为了与我们结盟。而是寻找机会吞并关西。当下,我们唯有小心应对。”
“统领,五百勇士整顿就绪,请求出战!”小韩子眼见前方青龙团战士们伤亡惨重,立刻翻身下马,低头抱拳低吼道。
薛云对这次战斗的艰难,也不是没有准备,他一早就让军中十分受士兵爱戴的小韩子,组织了五百人的敢死队。这种时候,比的就是人心,而人心对人心,比的就是一股不怕死的气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虽然现在的局面不算狭路相逢,但双方也确实没有其他外力影响。这时只有让对方感到恐惧,己方才能赢。
任谁都知道这五百勇士恐怕有去无回,那可是五百条勇敢而健壮的生命啊。但面对这样无可选择的选择,薛云只得同意小韩子带着五百勇士冲上战场了。战争,在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别无选择。
薛云本来不想让小韩子这么快参战,他也知道,这个家伙一参战,必定冲到最前面一马当先,只是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毕竟自己可以用的大将也就这么一位。可这,同样没有选择的余地。薛云很清楚,小韩子对于这只敢死队的精神凝聚作用,有他带领着,好比定海神针,军心就稳了。
“冲!”小韩子在得到薛云的同意后,立刻翻身下马,挥舞着手中大刀,带领着士兵们悍不畏死地前冲。
随着渐渐临近城楼,箭羽已经偶尔可以从耳边呼啸而过,深深插进脚边的草地里。小韩子举起手中短盾,挡住了几支疾射而来的箭,他连续数个打滚,来到了城墙边,左半边身体靠着城墙,右手则捡起附近草丛中己方将士尸体上已经扎满箭支的长盾,挡在头顶,防御着从上方城墙上越来越密集而猛烈的箭雨洗礼。
很快,数十个青龙团的士兵,举着不同的长盾短盾圆盾,紧紧靠拢在小韩子身边。
“上梯子,快!”小韩子冒着箭雨,朝远处吼道。
对于这位身先士卒的副团尉,士兵们十分听从其命令。在士兵们心中,他少言,却多于行动。
而就在不远处上百名士兵搬着长长的木梯,冒着箭支无情的宣泄,朝着目标的彼岸冲去。
“弓箭手准备!掩护步兵兄弟们攻城。”薛云命令道。青龙团大部分都是步兵,少量的弓兵还只拥有更少量的箭支,以至于薛云估计己方的弓箭只能够坚持两三个轮次的攻击,就会消耗殆尽了,所以不到关键时刻,薛云不敢贸然命令弓兵射击。
“盾牌手列队!掩护弓兵!”整队的盾牌手举着高及人胸部,厚度达到一个拳头直径的盾牌,列着整齐的一字队形,构起了一座盾牌的长城。
“盾牌手列队向前推进!”
“弓兵,三二一放!三二一放!三二一放!”
“上梯子!”
“冲啊,爬上去!”
“混蛋,快点上啊,想死吗?!!”
一声声响彻整个战场的咆哮声至少让冷酷的战争和冰冷的流血死亡,有了一丝人情味,似乎靠着这一声声明确的指令,麻木的士兵们才会醒悟,原来自己是在战斗,而不是在杀人或送死间做出冷血的决断。
第一个冲上梯子的勇敢的士兵,才刚刚爬上梯子的第一个阶级,就迎来了上方数十支箭的射杀,直挺挺地倒在了梯子下面。在他身后的几名士兵也遭受了同样的厄运。
战斗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意志力的较量了,谁在死亡面前先显露出恐惧,谁就会毫无疑问地输掉这场战争。
“冲啊,杀!”当青龙师团的第一名士兵,爬着木梯,踩着无数的尸体终于登上了城楼之后,连锁反应发生了,士气大振的青龙团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冲击着敌人固守的城墙,很快,一段数十米的城墙就被青龙团控制住了。
而惊慌失措的边防军第二师团的士兵们,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曾经的友军能够如此迅速地攻下城头,更要命的是,青龙团的士兵所占据的那一段城墙,离北城门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另外,城门两侧的塔楼的射击孔全是朝向城门正面的,侧面没有射击孔,导致已经蜷缩进塔楼的弓弩兵无法形成支援。城墙的设计者似乎也没有考虑到,一旦敌人冲上城墙后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