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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最温暖的地方

第二天,天威没有来上学。

曾普普联想到昨天的事情,问贾锢:“他是不是害怕了?”

“管他呢!不来更好。”贾锢嘴巴逞强,心里却有些不自在,“难道昨天我真的伤害他了吗?”看到斜后方那个空空的座位,贾锢还挺不习惯的。

但是思雨老师说天威是因为发烧才请假的。

不会吧,昨天打一架就发烧了?贾锢觉得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天威经常请假,不是生病了,就是脚崴了,甚至还有一次说自己在上学的路上被骑自行车的人撞了。

思雨老师每次都关切地叮嘱他好好注意身体。天威的父母不在本市,听说他和奶奶住在一起。

可是,贾锢怎么想,都觉得天威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经常生病的人。贾锢断定天威一定有事瞒着同学和老师。他决定偷偷地跟踪一次天威,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一天早晨,贾锢特意早早出了家门,跑到早已打听好的天威的家附近。他等了一会儿,看见天威走出楼门。天威站在楼门前,犹豫了一下,随后就头也不回地朝甜蜜园相反的方向走去。

贾锢觉得好奇极了,心想:我就说这家伙不是真的生病嘛,可是他究竟去做什么呢?贾锢也顾不上上学了,他悄悄地跟在天威后面。

天威上了5路公交车,贾锢也赶紧钻了上去。为了防止天威认出自己,贾锢戴起衣服后面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半个多小时后,公车开到了小竹街。天威下了车,贾锢紧跟着下了车。

贾锢忽然想起天威说过他以前念书的学校就是小竹街小学,那他现在来这里干什么?正迷惑着,就见天威走向小竹街小学的大门,一群与他年纪相仿的学生跑过来,亲热地围在他身边,勾肩搭背。他们簇拥着天威说说笑笑地走进了校园。

看来天威没有撒谎,他真的是很受欢迎的人。贾锢本想跟进去看看天威会做什么,但看看手表,已经迟到了,他决定还是回学校,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思雨老师。要不然思雨老师还蒙在鼓里,真以为天威是生病了。

原来自从丢书包事件以后,天威彻底对甜蜜园小学失去了信心,他觉得那地方根本就不属于自己,他央求了爸爸好多次,希望能重新回小竹街小学,但是爸爸坚决不同意,还告诉他男孩子要坚强。

绝望的天威不想去甜蜜园小学,他忍不住偷偷地跑回了小竹街小学。刚一走进教室,同学们就兴高采烈地围在他的身边,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天威,天威,我们都好想你!”

“天威,你怎么才回来看我们啊?”

“没有你,我们和别班踢球总是输,没劲透了。”

天威觉得喉咙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他好半天才说道:“真想回来上学,在那儿没劲透了!”

“那你就回来吧!”“我们都盼你回来!”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道。天威想起爸爸的态度,气馁地说道:“算了,我爸爸是不会同意的。”他看了看手表,指着不远处的街心小公园,“我到那里等你们放学。”

“你不用上学了?”

“没事,反正那边我已经打电话给班主任说我发烧了。”

“我们最后两节课是自由活动,那你来跟我们一起上吧。”同学们纷纷向他发出邀请。

那天下午,天威过得十分开心,和昔日的同学上了两节课,大家对他都非常热情。放学后,天威还带领着豆子、飞飞等好朋友和其他班踢了一场足球,结果以5:1天威一人进了4个球,好朋友们把他高高地抛起来,像对待凯旋的英雄一样。

接着他们又一起去了学校后面的池塘喂小鱼儿,池塘两边依旧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似乎比以前还要繁茂。天威将面包渣丢进池塘里,鱼儿们立即窜过来抢,池水扩散出一道道笑纹。

天威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什么时候才能重回这儿念书呢?

分别的时候,同学们都依依不舍。好朋友豆子还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天威忍着泪水说:“放心吧!我一有机会就回来看你们。”

于是,天威“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每次他都想办法回到小竹街小学和豆子他们一同上课。他觉得,甜蜜园小学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可怕的牢笼,他在里面不仅没有自由,还会受到好多伤害。

谁知道这个秘密被贾锢发现了,并且他告诉了思雨老师,思雨老师听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立即打电话给远在外地的天威的爸爸。爸爸火速赶了回来。在思雨老师的办公室里,他惊愕地说道:“什么?经常不来上学?我从来没有听奶奶说他生病了!”

天威在爸爸和思雨老师面前,头埋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出。

“天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思雨老师严肃地看着天威。

天威一声不吭。

“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去哪里玩去了?”爸爸气得咬牙切齿大声喊道。

天威的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流。

思雨老师示意天威的爸爸不要发火,她把天威拉到自己身边:“天威,到底怎么回事,老师相信你会讲实话。”天威想了想,小声说道:“我没有去玩,我只是回原来的学校了。”

“什么?回小竹街小学?那么远,你哪儿来的车费?”爸爸难以置信地问道。

“每次我都去的时候乘公共汽车,回来的时候就走路。有时候,豆子他们帮我凑回家的车费。”天威回答道。

“为什么回小竹街小学呢?”思雨老师不解地问。

“因为……因为这儿的同学看不起我。思雨老师,求求你……我要转学!我再也受不了了。”天威哭了。

“又提转学,这不可能,你说别人看不起你,我看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天威的爸爸严厉地说道。

“不是的。这里的同学藏我的书包,故意找茬和我打架,其他的同学明明知道真相也不告诉我!”天威伤心地说道,“我不喜欢柠檬班,我想回小竹街小学。”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也知道爸爸为了把你转到甜蜜园小学,可没少费力气……”天威爸爸仍旧一口拒绝。

天威握紧拳头:“那我就不上学了!”

“你再说一遍!”天威的爸爸火了,他举起手来,就要打天威。思雨老师连忙挡在天威的面前:“天威爸爸,你不要发火。我请你来,也是想解决问题,不是让你武力教育孩子。”

说着,思雨老师转过身,替天威擦干眼泪,轻言细语地说:“天威,让你心里这么不愉快,是老师对你关心不够。你现在关键是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其他的事,就让老师帮你处理。先不要想转着学,老师希望你能留下来。我们试试好吗?”

天威一声不吭,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第二天的晨读课,思雨老师没有让大家读书,而是表情严肃地说:“同学们,老师原本以为我们甜蜜园小学柠檬班是一个团结友爱的集体,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天威同学虽然转到我们班上了,可他却像走进了一个没有关心没有温暖的家,这使他不由得怀念起过去的家。同学们,你们知道吗?最近天威经常缺课,并不是他生病了,也不是他跑出去玩了,而是他每天到很远的昔日学校小竹街小学去了!大家好好想一想,谁愿意生活在一个冰冷的地方呢?”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心中都十分惭愧。

思雨老师继续说道:“同学们,天威说他想转回原来的学校,老师听后,心里十分难受。难道我们的集体就这么糟糕吗?容不下一个才转来不到两个月的同学?从我这儿来说,我没有尽到班主任的责任,忽略了天威同学。可是你们作为天威的同学,又是怎么做的呢?”

贾锢低头用手指划着课桌,思雨老师的每一句话都像针尖一样刺在他心上。

班长卓宇洋举起手来,思雨老师示意他说。

卓宇洋看着天威,真诚地说道:“天威,我作为班长,没有关心帮助好新同学。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请不要转学,留下来吧!”

卓宇洋这么一说,全班立即沸腾起来。

“是啊!天威,留下来吧!”

“天威,不要转学,其实我们都很喜欢你。”

“留下来吧!我们不会瞧不起你的。”

“你足球踢得那么好,怎么能走呢?”

“是啊,我还想跟你学踢足球和打跆拳道呢!”

……

天威的冰冷的心被融化了。贾锢忽然有了一个决定。放学后,他找到了淅川老师。

星期五的班队课,柠檬班的班委们策划了一个中队活动,名字就叫“集体的温暖”。

活动一开始,文娱委员杨梅希果就指挥全班同学唱了一首歌:

春天里,有阳光,

树林里,有花香,

小鸟小鸟,你自由地飞翔。

在田野,在草地,

在湖边,在山岗,

小鸟小鸟,迎着春天歌唱。

爱春天,爱阳光,

爱集体,爱大家,

天威天威,我的好朋友,

让我们在一起飞翔歌唱,一起飞翔一起歌唱。

这首歌被同学巧妙地改成了唱给天威的歌,在动人的歌声中,天威的眼圈不知不觉地红了。

接着,班长卓宇洋宣布:“请大家对天威同学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杨梅希果最先站起来:“天威,你刚来的时候,我确实看不起你,认为你很老土。可是有一次做卫生,本来该我去倒垃圾,你却一把抢过去说:‘很重,还是我去吧!’当时我非常感动。从此就改变了对你的看法。你是个好同学,我希望你不要转学。”

“天威,上次贾锢藏你的书包,我本来知道却说不知道,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曾普普接着说。

“还有我。”麻芝芝站起来转向身边的天威,“天威,对不起。你坐在我旁边,我老是欺负你,不是踩你凳子就是霸占你的桌子,有时还在你的作业本上打草稿,我今后再也不会了。你留下来吧!”

……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天威的泪水早已决堤,大颗大颗地落到课桌上。

贾锢最后一个站起来,他转过身不好意思地看着天威说道:“天威,最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因为你是新同学,所以我总是想给你来个下马威,让你以后服我。后来发现你足球踢得棒,我又生怕你超过我,所以处处和你作对。那次班赛看见你进的球比我多,我心里非常不好受,总想找个机会打击你,所以才藏了你的书包。其实事后我也非常后悔,好些晚上都睡不好觉。我错了,思雨老师说我这是嫉妒心在作怪。我也觉得是,我今后一定会改的。请你不要走,给我一个机会,否则大家都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贾锢说得情真意切。

“天威,你能原谅贾锢吗?”思雨老师问。

天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贾锢高兴极了,从放在脚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新足球递给天威:“这是我代表全班同学送给你的,你的足球真是踢得棒,我打心眼里佩服你!”

天威接过足球,抹抹眼泪说:“谢……谢……同学们,其实我……我也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原谅。”

“对了,还有一件事。”贾锢从口袋里拿出学校足球队队长的标志,郑重地双手递给天威,“我已经和淅川老师说了,你的足球比我踢得好,我要把足球队长的位置让给你!”

“什么!”同学们都惊呼了一声,足球队长的位置对热爱足球的贾锢来说如同生命啊。谁都知道他非常看重的。天威连连推托。贾锢亲热地拍拍天威:“给你先带着,说不定哪天我的球技超过你,你就得把足球队长的位置又让给我了。”

“呜……”大家都为贾锢欢呼起来。思雨老师也很激动,她拉起天威和贾锢的手:“这回,好好握握手吧。”

贾锢和天威同时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教室里响起了海潮般的掌声。

最后,卓宇洋、杨梅希果、诺小米、曾普普等同学手牵着手朗诵了一首诗歌:

谁能告诉我,什么是世界上

最温暖、

最温暖的地方?

是太阳底下吗?

是火炉旁边吗?

还是被窝里面?

不是的!

不是的!

不论是多么豪华的宫殿,

还是多么破旧的小茅屋,

真正的家,

有慈爱的爸爸妈妈,

有友爱的兄弟姐妹,

就是世界上最温暖最温暖的地方。

谁能告诉我,

什么是世界上

最珍贵、

最珍贵的东西?

是太阳吗?

是黄金吗?

还是钻石?

不是的!

不是的!

不论是大官,

还是普通的老百姓,

也不论是百万富翁,

还是卖东西的小贩,

真诚的友谊,

就是世界上最珍贵最珍贵的东西。

谁能告诉我,

什么是世界上

最强最大的力量?

是台风吗?

还是海浪?

不是的!

不是的!

只有集体,

集体是世界上最强最大的力量。

……

天威觉得自己被一股暖暖的热流包围着,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努力,对得起同学和老师对自己的帮助。很快,天威就适应了甜蜜园小学的学习生活,成绩突飞猛进,他再也不逃学了。不过他并没忘记以前的好朋友,经常在周末和他们碰面。有一次,天威还邀请豆子等好朋友来到甜蜜园小学,和柠檬班的足球队进行了一场友谊赛。比赛的结果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都明白了,最温暖的地方是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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