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清晨,嫩叶挂着露珠,树梢鸟儿叽喳,农作的人们远远的传来说话的声音。是很好的天气,碧蓝如洗,一朵云都没有。空气中都是清新的气味,从心底到山顶投下来的太阳光,都是美的。
从矮矮的篱笆墙看过去,忙碌的人影和开在篱笆上的牵牛花一起在微风里摇曳。杨律正看的出神,突然从篱笆墙那面伸出一个脑袋:“你醒啦?姨婆让我叫你吃早饭!”黑眸粉面,大眼睛眨啊眨,零星的花朵映衬着她的脸。“知道了。”杨律点头。
吃完早餐,杨律被唐晚晚拽着跑去田里,后面还跟着几个萝卜丁儿,就好像一个感叹号后面缀着一串省略号。提着小篮子跟着玉米收割机后面跑,捡了撒出来的金黄的玉米粒儿。杨律戴着草帽,靠在玉米地旁边的大树上,太阳温度还不是很高,晒得人昏昏欲睡。唐晚晚向田里跑过去的时候,够着手拍他的脑袋,“咳,阿律要在这乖乖等我回来哦!”杨律穿着宽松的条纹做旧衬衫,头发已经长长,柔软的服帖的样子,衬得他还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样。
一直到日头高高,阳光暴烈起来,晒的人生疼。唐晚晚才拎着小篮子,领着几个小萝卜头浩浩荡荡的往杨律奔过来。唐晚晚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却格外的亮,再看周围的小孩儿们,无一不是红苹果一样的脸蛋,一群小孩子中有了一个孩子王,在田间地头疯跑,享受着夏日最后的热情。
“爸爸!”其中一个男孩子跑向往田里送水果吃食的大表叔跑过去,“看你们几个跑的小心中暑!”大表叔大手撸一把小儿子的脸,本来就乱翻翻的头发更加像个麻雀窝。走近他们,递给他们几瓶水。“大表叔。”“大伯。”“爸爸。”孩子们乖乖的喊人。“好好好,别跑了。等会就回家吃饭了啊!晚晚你最大别带着弟弟妹妹们闹了。”“知道了表叔。”等大表叔走远给工人们送水,几个孩子却嘻嘻哈哈的闹开了。
“中午吃了饭咱去河里捡石头吧姐!”“对呀对呀!咱还可以去游泳!”最小的弟妹已经开始谋划下午的活动。“捡石头还行,游泳就不要了,这可是汛期,把我们几个冲走了咋办?”唐晚晚坐下来,旁边就是浅浅的沟渠,用脚尖去点水。“对,还是保险一点,不然最后铁定得挨打!”大点的男孩子连忙点头。“阿律哥哥你要去捡石头吗?”九岁的阿南太喜欢这个长得好看,又还酷酷的大哥哥了!
“什么石头?”杨律问。“就是水晶,玛瑙!特别好看。”阿兰抢答。“而且可以卖给村长,他们都会收的。”“才不会收呢!现在他们的小作坊都要倒闭了!根本没人买他们的石头!”十岁的小东尖声反驳。小小北附和:“对对对,阿南笨!”小小西跳起来挠小小北的头发。四个小孩儿很快闹成一团。杨律和唐晚晚手忙脚乱的将王家的东南西北四个小孩儿分开。“你们再闹我就告诉表叔他们!哇!东南西北又打架啦!”唐晚晚气呼呼。四个小孩儿安静如鸡。
一群孩子拿着水瓶跑在前面,唐晚晚感叹:“东南西北都有了,再有小孩儿怎么办呀!”杨律瞥她一眼:“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叫阿中不就行了。”唐晚晚崇拜的看他:“我表姑姑的小女儿就叫阿中呢!”杨律“…”
东南西北打架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大表叔二表叔耳朵里,于是下午几个小孩儿被罚和大人们在家守着晾晒的玉米。捡树叶赶麻雀和小鸡仔。
唐晚晚睡完午觉起来,守在一堆大人旁边,听她们聊天。一边收拾自己的小篮子,红色的小玉米,在阳光下看还闪着微光,“奶奶,我给你串手链好不好?”葛老师忙着八卦呢,敷衍的点点头。唐晚晚兴冲冲的拿了针线,坐在树下串起来。
杨律从村长家出来,远远看到树底下一个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唐晚晚,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光影交错,那女孩儿红着眼睛和鼻子,呜呜咽咽的打着哭嗝儿。“唐晚晚?谁欺负你啦?”“哇...啊啊啊,它它它!”唐晚晚见到救星一样扑过来,指着一只气宇轩昂的...大公鸡…“它吃了我要给奶奶串手链的玉米!!!还啄我!呜呜呜...”说完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杨律“…那不行,咱告诉王大伯,把它炖了?”“呜...不...不行,我一个...练拳的…美少女,被一只鸡…追着打…多…多没面子啊…”唐晚晚眼泪哗啦啦的流,委屈的不得了。杨律“…”这要命的代沟…
最后,杨律和唐晚晚坐在树下,等着唐晚晚哭到红肿的眼睛消下去。杨律拿着手机跟余阳讲事情,一边听着旁边的少女抽抽搭搭的声音,等杨律处理好手里的事,抬头一看,唐晚晚靠着树干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的,脸蛋儿红扑扑,眼角还有哭过的痕迹。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西沉,山里人不多,远远的能看见炊烟袅袅,傍晚的风从山那边来,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混合着蝉鸣。杨律揪她的脸蛋儿:“唐晚晚?回家了!”唐晚晚睡得正香,迷蒙的睁开眼睛,见是杨律,“我好困啊!我不想动…”尾音撒娇一样的上扬,耍赖的坐在地上。杨律的手机正好响起来,接起来是葛老师让他俩回家吃饭。无奈,杨律蹲下来,唐晚晚得逞的笑:“嘿嘿嘿,我们阿律哥哥天下第一好!”杨律扬起嘴角笑。小傻子…
唐晚晚被饿醒了,睁眼看到一束光正铺在她的脚边,能听到外面传来的笑闹声。起来埋头往外走,正好撞上二表婶,二表婶反而哈哈笑起来:“哎呀,我家晚晚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小迷糊!”“嘿嘿,表婶我好饿喔。”唐晚晚不好意思的揉眼睛。“正好,大家都要吃夜宵了,我来叫你!”唐晚晚连连点头。
屋外忙碌一天的人们正热闹的堆在桌子边吃东西,唐晚晚看到杨律混在人群中,像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一样,和大人们一起熟稔的说话。远远的能看到他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亮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