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带着好闻的气息,温柔的拂过少男少女的面容,校园里的高墙攀附着大片的蔷薇花,热烈的开,挨挨挤挤的,热热闹闹的开着早会。
唐晚晚盯梢,娇小的沈秋正从缝隙里艰难的接过小卖部老板手里的烤肠和零食。唐晚晚四处张望,已经把做贼心虚四个大字刻在脑门儿上了。远远看见蔷薇花丛下,有个高大的男人笔直的站在那里,像棵树。他面前的女生正低头娇羞的说着话,明明已经四月中旬,那处桃花却开的绚烂。唐晚晚嘟囔一句:“拈花惹草,招蜂引蝶,不知好歹……”沈秋一口咬爆烤肠,满足的要落泪,正伸手递给唐晚晚,唐晚晚眼尖的看见那男人眼睛远远看过来,唐晚晚拽着沈秋的手飞奔。猝不及防的沈秋本就是小短腿,此时跌跌撞撞几欲起飞。
课间买零食的不止她们两个,一堆孩子见有人跑起来,还真以为有老师来逮人,赶忙拿着零食慌忙逃窜,犹如一群角马过河一般,心惊胆战。逃回教室,好似逃出生天。
杨律挑挑眉,收回目光。“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离婚带两孩子,你能接受吗?”面前的女生咔嚓一下,脑子嗡嗡的。杨雪白本来是回校拿一些资料,遇到这么个大帅哥,心里想着反正大学了,恋爱自由了,谁知道!谁知道!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人已经大步离开了。
回到教室在沈秋就要伸手掐死唐晚晚的时候,唐晚晚赶紧叽里咕噜的解释:“刚刚教导主任正带着班主任他们逮人呢!要不是反应快,下周就让我们在国旗下表演吃烤肠了!”沈秋正龇牙咧嘴,班主任领着一个人走进来,“沈秋?你干啥呢?做什么怪象?”但是下面的小孩儿们却在叽叽咕咕的,嘴不停。“好帅好帅好帅……”“是新老师吗?不会吧……”
班主任看看底下这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花痴们,清了清嗓子:“安静点!你们讲还是我讲?”看底下终于安静了,才拽着杨律做介绍:“这是你们的学长,常年挂在荣誉榜的高考状元。杨律。今天让他来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放松一下,也明确一下未来的方向,问问过来人的经验。”底下又开始叽叽咕咕,就像开水滚烫的咕噜咕噜声。“学长!”有个女同学举手,却推了个男孩子站起来。“他有问题要问!”周边的女孩子窃窃的笑起来。男孩子通红着脸,“学…学长,请问你有女朋友吗?”最后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于是,学生们哄堂大笑。一看就是替别人问的,旁边的女生激动的红着脸,眼睛却发光。
沈秋一边看戏,一边瞅着唐晚晚,只见她转着手上的笔,脸却绷得紧紧的。杨律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眼光在教室里搜寻一圈,好像看了她一样,又好像没有。“没有哦。”
窗外的阳光暖融融的,春天温柔的风从窗口跃进来,阳光正好照在杨律的侧脸上,放大了他眼里的温柔还有嘴边的笑意。一副好容颜,真真是杀人利器,迷的一群青春期孩子在心底哇哇叫。很快就有许多人举了手问问题,教室里煮沸了一锅开水,温度不见下降,一直咕噜噜的持续了整节课,甚至有很多活跃的学生已经将杨律围成一圈。笑闹声不绝于耳,只有唐晚晚离得远远的,坐在位置上。倒数几排的位置只独留几个零星的小孩,要么是害羞,要么挤不进大圈子,要么就只唐晚晚一人,飞快的转着手中的笔。其中喧闹声过大,被班主任呵斥几次,大家还是兴致勃勃的问东问西。唐晚晚又想起那天那个人,阳光明媚的午后,阳台里是一丛开得极好极灿烂的花,她的猫窝在她怀里跟她一起睡着了,醒来就看见他在眼前,眉目清俊,眼里温柔犹如大海,她还以为在梦里,前倾着身子,就亲到他的脸颊,真实的触感,然后猫跳上她的膝盖,后腿蹬她一下,她才在迷蒙中清醒。慌忙中,她像被泼了一盆冰水,又有火焰熊熊燃烧。来不及说话,抱起她的猫就躲进房间里。之后的几天,她不是借口去沈秋家做作业,就是去拳击馆看人打拳,她还是写卷子,总之东躲西藏好几天,错开俩人会在同一空间出现的所有可能性。她无法解释,只有逃避这一条路可以走。回忆起来,他回来,竟与他一句话没说过。她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能跟他解释是色迷心窍吗?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声一响,唐晚晚尿急似的跳起来去了厕所,她人高腿长,动静也大。但平时大家都习惯了她这样风风火火,经常炮弹一样横冲直撞。只是打探消息回来的沈秋,眼看着她飞奔而去。动了动小短腿,随后放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讲台上的杨律咳两声,旁边的班主任在作业堆里抬头,开口给杨律放行,大家虽然舍不得好看的学长,还是纷纷跟他礼貌道了别。
进出卫生间的女孩子们纷纷避开那个高挑的女生,只见她皱着脸,眉毛拧在一处,脸上严肃的神情好像遇到什么大事,在不算宽敞的空间里烦躁的走来走去。已经有联想能力强的女孩子以为,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找不到人撒气,在厕所找人准备打一顿……
唐晚晚咬着手指,烦躁的在厕所里徘徊,刚刚收到手机信息,沈秋来信,杨律一个大男人正坐在女厕外面!行,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什么意思啊!这是人该做的事情吗?真让人烦躁啊!最后听着上课铃一响,迈开大长腿就跑,一群小女生眼看着她跑出残影。唐晚晚只管跑,跑到楼梯转角终于停下来,喘着气,还好还好,逃过一劫。就要喜极而泣了。一回头就看见那个人逆着光,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吓得唐晚晚倒吸一口气,已经上课,转身想跑也不敢了,迎难而上吧,也不没那个狗胆。挤着一个僵硬的笑,正要开口。“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杨律一步一个台阶,巨大的阴影,重叠在她身上,她胸腔里心脏正跳的正欢快。杨律本就长得高大,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严肃的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觉得空气稀薄起来,不得不仰头看他,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熏得她脸上烧红一片。在杨律看来就是,做贼心虚罢了。小傻狍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算了。他叹一声。“回去上课吧。等你放学再说。”他往旁边错开,唐晚晚憋着的气终于呼出来,脑子里飞快的想对策,是去沈秋家还是去欧小胖家,正想着,杨律好像能知道她想啥似的,轻笑了一声:“沈秋那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不要逼我在门口堵你。”唐晚晚自知躲不过去,只好委委屈屈的哦一声。
已经是最后一节课,正逢月假,虽然各科老师发了一堆卷子,并千叮咛万嘱咐已经高三,要每时每刻都绷紧神经,但好不容易休息的孩子们还是轻点了试卷,欢快的收拾书包。唐晚晚磨磨蹭蹭,一下午的时间,她只要一想到要面对杨律,都在想怎么解释。真想拍自己几下,色迷心窍!沈秋收拾好书包,珍而重之的抱了她一下,“加油!希望下周一还是你和我一起买烤肠。”说完只留下一个背影。
出了校门,在一众接孩子的车流中,杨律穿着正式,好似嫌热把西装外套脱掉了,穿着浅蓝的衬衫,长身玉立。紧实的肌肉线条绷着衬衫,但不过分夸张,单就这样,热闹的校门口已经回头率满满。只让唐晚晚感觉有些陌生。杨律站在车子旁边,看着那小傻子磨磨蹭蹭好似地上有胶水粘住了她的鞋子,莫名觉得好笑。冲她挥手,终于走到近前。不仅摩擦,还东张西望,明白她意图的杨律单挑眉毛,小样儿吧!还想跑。“我数到三,你给我快点上车,已经挡着其他人了。”唐晚晚闻言只好三步做两步,开了副驾驶的门,蹭的一下钻进去。
唐晚晚坐在副驾驶,葱白的手指扣着安全带,低着头一言不发。“我这是新车,一会儿安全带也给你磨起毛边。”唐晚晚撇嘴,放下安全带,又开始玩手指。杨律嗤笑一声,“葛老师和我奶奶看我回家又去德芸了,家里没人开伙,一会儿咱去外面吃。”唐晚晚抿嘴,“喔。”就是不看他。等了许久,旁边的杨律也没讲话,唐晚晚微微侧着脑袋去看他,见他目视前方正认真开车。周五下午正是堵车高峰期,杨律随着车流稳稳当当的停在路中间,在一片喇叭声里,杨律又笑一声:“盯着我看干嘛?脸上有花?”唐晚晚心里一惊,连忙收回目光。可是她感觉杨律正朝她看过来,目光在她身上尤如实质。“没赶上你十八岁生日,今天去吃一顿好的。”唐晚晚又撇嘴,回望过去,看进他眼睛里,“不吃,我要回家。”杨律扬了一下眉毛,“哪来的脾气?”前方车流终于动起来,他看着前面,停顿了一下,“好吧,回去泡面。”气氛又冷凝起来。自从杨律回来,两人就没和平相处过。唐晚晚不是感觉不到气氛奇怪,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也难收回,只好看窗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