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泉山庄回来后,童杹总感觉夏小溪有些不一样,做事比从前更勤快了,玩笑也开得少了,提到宁梓铭的次数也降低了。怎么回事?烦心事缠身,身体不舒服?一问她,她满脸严肃认真,没事啊,我很好,放心吧!末了还拍拍童杹的肩,丢过来一个灿烂无比的笑,以示别担心。
彭博立在茶水间的咖啡机旁,双手叉在裤兜里,瞧着夏小溪端着水杯离去的背影,对身旁的童杹说:“不用担心,她在去往优秀的路上。”他唇边的笑似有似无,像在故弄玄虚。
他的言语神情,让童杹一脸莫名,但童杹却不想追问。夏小溪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何必着急。
这天晚饭过后,夏小溪和母亲潘华敏一起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潘华敏抬头看了一眼夏小溪,重提旧话:“周六下午你舅妈给你介绍一个朋友,你去见见吧!”
闻言,夏小溪心里陡然窜起一股无名火,将手里的碗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妈,能不能不要再让我去相亲?”
潘华敏瞪了她一眼,“你今年都已经二十六了,没几年就三十啦,再不抓紧点,会找不到好男人的。”她拖长尾音,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腔调。
“我不去。”夏小溪提高嗓门,“我有男朋友啦!”
“什么?”潘华敏一愣,放下手里的筷子。“男朋友”三个字已清楚真切地跑进了她的耳朵里,“真的,他是做什么的?”
夏小溪本不想这么早和家人说自己和宁梓铭的事,可眼下的情形不得不说。
“他是我高中同学,叫宁梓铭,是房地产公司的普通员工。”夏小溪的回答像白水一样平淡。她并非故意隐瞒宁梓铭的真实情况。她知道母亲对她男朋友的经济条件有要求,如果说他的职位,条件,以后万一和宁梓铭走不下去怎么办。她不想以此成为母亲唠叨的理由。
“是哪家房产公司?”潘华敏望着她,眉眼间的褶皱已晕染了笑意。
“屹峰房产。”
“哦,好好,一个大公司。我听说这家公司待遇好,尤其是部门领导。那你要和人家好好相处,不要任性。”潘华敏眉眼间的笑意彻底在脸上绽开了。
夏小溪在心里嘁的笑了一声。不是应该先问问对方人品怎么样吗?她心下不快,看向潘华敏,“妈,我有点事,你自己收拾吧!”语毕,离开餐桌,走向自己房间。
潘华敏在她身后连声说没事没事,我自己收拾。
夏小溪关上房门,拉出梳妆椅,颓然坐下,双眸盯着梳妆台上的化妆品,良久未动。桌上的小方镜映出了她那张略带落寞的小圆脸。
啪,小方镜被反扣在桌面。哎,说了也好,至少不用再去相亲了。
入夜,宁梓铭打来电话,问她最近是不是很忙,夏小溪说是啊,声音散漫,慵懒。
“但再忙,周末总有时间的,对吧?”宁梓铭说,语调一如往常,“周六下午‘星星牛’请吃饭。”
“星星牛,”夏小溪微愣,这个名字她没有丝毫印象,“谁呀?”
“就是班长牛逸新。”
“哦,班长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绰号,都没有听说?”
“你们女生很少知道,因为他不让我们当着你们的面叫他,也只是我们几个好玩的男生私底下这样叫。高一还没有发校服那会,他经常穿一件满映着星星的蓝色衣服——他说那是他特别崇拜的一个表哥送他的,他很喜欢,经常穿在身上——所以,我们就叫他‘星星牛’。”宁梓铭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快。
夏小溪不由得笑了。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总有些彼此不知道的小秘密。这些秘密被小心翼翼地捂在了青涩懵懂的年华里。当然,到最后,在时间的发酵中它们都会变成记忆中的一抹浅笑。
“他今天联系我,说姚依绯从北京回来,大家趁机聚聚。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从来也没有正经组织过一次同学聚会,平时也很少在一起。”
姚依绯,夏小溪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对夏小溪来说,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是耀眼的班花,没人会忘记,当然熟悉。而夏小溪和她的关系却又仅限于同学,自然陌生。
“班长又没有联系我,我干嘛要去?”夏小溪嘟囔了一句。
“他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再说了,他叫我不就等于叫你吗?”
“你和他说我们的事啦?”
“当然没有,见面不就知道了!”
闻言,夏小溪直骂自己蠢笨。对于好久不见面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去说这样的事。
“那周六我们一起去?”
“好。”夏小溪放下电话,倚靠在床头。房间里暖黄色灯光安适静谧,却也没能拽住她跳跃的思绪。
高中那会自己在班里并不起眼儿,就像角落里的小草,最容易被人忽视和遗忘。而宁梓铭就不一样了,人中骐骥,高中三年,同学们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他。说起来,宁梓铭还记得自己也算是天降奇迹。毕业之后,没人联系自己,自己也不主动联系谁。要好的同学就那么一两个,还都不在这座城市。同学聚会,没人想到自己真是再正常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宁梓铭,这个同学会,自己还会想去吗?那些同学自己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见?看见自己和宁梓铭在一起同学们会说什么?
一连串问题搅得她心绪不宁。“哎呀,烦死啦!”夏小溪急喊一声,拳头用力捶打在软软的被面上。她抬眉呆望着窗帘几秒,然后伸手关了床头灯,钻进被窝。胡思乱想没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睡觉!
周六下午,宁梓铭接上夏小溪比约定时间早半小时来到预定的餐厅包房。踏进包房的一瞬,夏小溪看到了比他们到得更早的其他同学。
来这么早,不会是想看班花吧?她不禁左顾右盼。
可好奇的不仅是夏小溪,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在她和宁梓铭出现的那一刻,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这些目光比屋外的阳光还要热辣,好像还带着尖刺。
夏小溪心下一慌,不由得收回目光,慢了脚步,攥紧手心。
“宁梓铭,这是······是······夏小溪吧?”班长牛逸新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惊异的双眼盯着夏小溪。他在努力回想眼前美女的名字,呆了几秒,终于从记忆里把她打捞了出来。“真是没想到,夏小溪,你是真正的女大十八变,我差点没认出来。”
夏小溪扯扯嘴角,没有说话。宁梓铭开口了:“大家好,小溪现在是我女朋友,请大家多多关照。”他拉起夏小溪的手在同学们眼前晃了晃。
“哇——”同学们一阵惊呼。
夏小溪抬眸就瞥见了姚依绯和她身边的赵玉璇,她们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其他人更复杂,意外中夹杂着不快。
宁梓铭在同学们的惊呼中拉着夏小溪坐到了空着的位置上。夏小溪刚好坐在了赵玉璇的旁边。
餐桌旁,包括宁梓铭和夏小溪在内,共五男三女。夏小溪平静的目光迅速扫过在座的同学,他们或多或少都变了,但她依然记得他们。
董俊、牛逸新、于浩威、姚依绯、黄名礼、赵玉璇。
“宁梓铭,你藏得够深啊!什么时候把夏小溪这个美女给挖出来的,最好老实交代?”于浩威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瞅着宁梓铭玩笑。
宁梓铭望着他,“我们这是有缘分,别太羡慕啊!”
“嘁,看把你美得。”牛逸新抬高下颌,佯装不屑。
“都说和老同学谈恋爱最靠谱,知根知底不用花太多心思。可惜今天来的女同学太少了。班长,下次可得把所有女同学都叫上。”黄明礼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董俊眉梢挂笑,看着夏小溪:“小溪,高中的时候你是把自己装成丑小鸭了吗?”
又一阵哄笑。
“高中那会都忙着学习,哪还有心思想别的?我那么笨。”夏小溪嘴角微扬,轻声说。
“小溪,你太谦虚了。现在能和宁梓铭在一起,哪里笨了!”赵玉璇侧眸看着夏小溪,唇边挂着讪笑。
闻言,夏小溪眉心微蹙,瞅着赵玉璇,无语,心下却一阵糊涂。
赵玉璇语毕,也不理会夏小溪的反应,目光投向宁梓铭,“梓铭,听说你现在是屹峰公司的策划部总监,真是厉害呀,你是你们公司最年轻的总监吧!”
“应该是。”宁梓铭端起茶水轻啜一口,圆脸上的笑窝越发醒目。
夏小溪睨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不悦。
“梓铭读的是国外名牌大学的商科,自然会有更好的机遇。”牛逸新接话道。
宁梓铭再次开口:“光有留学背景也不行,还是要看学校和个人能力。”语毕,他从西服外套的衣兜里拿出几张名片,起身发给除夏小溪外的每一个人。“各位同学,买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联系我。”
大家礼貌地接过名片,都点头连声说好。
夏小溪望着他们的表情,实在猜不透他们的真实想法。羡慕、不屑、无所谓,还是别的什么。但她知道,如果是自己,不会说那样的话,也不会把名片发给同学,除非他们主动要求。
宁梓铭发完名片,看着姚依绯,“依绯,你这次是出差吗?”
姚依绯妩媚一笑,“梓铭,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可能,今天不就是为迎接你才攒的局嘛!”
闻言,姚依绯侧身面向宁梓铭,声音像是抹了蜜,“那我应该经常回来喽,这样你们才有更多相聚的机会,是不是?”她唇边泛起的笑暧昧非常。
“当然,只有你在饭局才格外香甜,是不是呀哥儿几个?”宁梓铭大眼含笑,语带恭维,末了还不忘捎带上其他男同学。
是是是,几个男生也应景似地附和。
整个餐桌顿时言笑晏晏。
夏小溪心中却忽地有种不适。她总觉得同学们的言语里带着客套和浓浓的玩笑,可姚依绯却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似乎男生的话在她看来完全发自肺腑,真的不能再真。
夏小溪又忽地想笑,但她却马上用手遮住嘴巴轻咳了两声。此刻,她不能拆台,不能暗笑。不管怎么说,姚依绯是标准版的美女,当得起大家的恭维。瓜子脸,白净皮肤,水灵靓目,一瀑直发倾泻双肩。就是在全校她也是少见的美女。高中那会,她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鼻子,不够高挺。不过整体看无伤大雅。
今天的她依旧光彩照人,艳惊四座。许是她早已习惯身边人对她的恭维,此时在频频和男生们玩笑,不时讲起高中时那些与她有关的趣事。内容多半是谁委托谁给她递纸条,谁和谁为了她在私底下打了一架。
这些笑谈,夏小溪根本插不上话,仿佛那些年她只是隔壁班的一个落魄鬼,没人知道她的存在。失落吗?好像也没有。夏小溪深知,那时的自己和他们确实隔着好几条街。
“小溪,”赵玉璇突然出声。
夏小溪微愣,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抬眸看着她。
“你现在在做什么?”赵玉璇问。她似乎觉得夏小溪被冷落,应该和她聊聊。
“我现在是律师。”夏小溪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是嘛,”赵玉璇眼神惊异,“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嘛!”
她的意外让夏小溪也很意外。难道我这样成绩不拔尖的人就不配成为律师?难道我就不会努力让自己越来越好?但这些话她只能说给自己听。
“你知道吗,高中那会梓铭和依绯关系很暧昧,大家都说他们在偷偷谈恋爱。宁梓铭有和你说过吗?”赵玉璇看着夏小溪,眼神诡异难测。
夏小溪望着她,没当即回答。她实在猜不透赵玉璇这样八卦的用意,沉默几秒后说:“是吗,我那时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她的言语里听不出有丝毫波澜。
赵玉璇一时愣怔。这样啊,接下来还能说点什么呢?
“那个······既然你都已经和宁梓铭在一起了,他们之间肯定早就没什么了。”
赵玉璇脸上讪讪的笑让夏小溪蓦地想起她和姚依绯之前的奇怪表情,心中了然,便只笑不语。
该说的玩笑话,该回忆的往事大家都说了一堆,等到菜肴上齐的时候,他们忽然找不到话题便只剩下吃饭喝酒。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又开始聊工作,聊爱情,聊现实。
同学聚会大底就是这样,先回忆往事,再发感叹,最后再一次各奔东西。
夏小溪今晚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喝酒,宁梓铭却喝了不少。他本来就不甚酒力,却对同学的相邀来者不拒。喝到最后,他已是醉眼朦胧,口齿不清,瘫坐在椅子上。其他同学都带着醉意,在彼此絮絮叨叨说着醉话,根本顾不上照顾他。夏小溪想送他回家,却扶不住他,更不可能丢下他独自离开。无奈之下,夏小溪只好打电话向童杹求救。
童杹接到夏小溪电话,二话没说叫上秦榛就赶了过来。彼时,他们刚好在书吧。
童杹和秦榛走进包房时,看见宁梓铭手枕着头趴在餐桌上,夏小溪陪坐在他身旁。
秦榛疾步上前,抓起宁梓铭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肩上,搂着他的腰把他从椅子上搀扶起来,“走吧,宁梓铭。”
宁梓铭猩红的眼半睁着,扭头睨着他,“秦榛!我们去哪里?”
秦榛看了他一眼。还好,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唇边淡淡飘出一句,“走吧,送你回家。”语毕,半托着宁梓铭走出包间。
童杹跟在秦榛身边。夏小溪在后面和大家道别。
宁梓铭满身酒气,边走边嘟囔,“回家?我不回家,我还要和班长,和依绯喝酒。”他脚步踉跄,似要拽着秦榛转身回去。
匆匆赶来的夏小溪见状,疾步上前从另一边扶住了他。
秦榛朝着夏小溪摇头,然后用力把宁梓铭沉重的身子一提,几乎是半扛着他继续朝前走。
夏小溪见自己的力气不起作用,便松了手。
来到停车场,秦榛扶着宁梓铭坐上后排座位。夏小溪打开另一边车门,快速坐上去,让宁梓铭靠着自己。
童杹一坐进副驾驶就问:“小溪,你没有劝他少喝点?”
“这样的同学聚会,我也不好明着说。悄悄扯过他的衣服,他根本不理,喝得很是开心。”夏小溪一脸无奈。
“也是啊,喝酒这种事情,总要自己有节制才行。”童杹说。
“秦榛,你就不会这样吧?”夏小溪看看秦榛后脑勺,“哎,宁梓铭还是······”她叹气道,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闭口不言。
秦榛手握方向盘,从观后镜里瞥了一眼仿佛已睡着的宁梓铭,没说话。
童杹抬眸看看秦榛,也没说话。但她心里却生出一种踏实和满足的感觉。若不是你足够成熟稳重,自己怕是仍愿意在爱情世界的边缘晃悠。
“秦榛,一会你送宁梓铭进家,我和童杹就不进去了。”夏小溪说。
“为什么?”童杹侧身,不解地看着她。
“他父母还不知道我们的事,贸然进去会让他们奇怪吧!秦榛你就说是同事,反正说的也是事实。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秦榛微微点头。
半小时后,秦榛将车子稳稳停在宁梓铭家车库门口。秦榛把宁梓铭搀扶下地,然后半托着他爬上楼梯,来到他家门口,腾出手按了门铃。
宁梓铭母亲开门后急忙把他们让进屋。秦榛把宁梓铭扶进卧室,向他父母简单说明情况后便离开了。他坐回驾驶室,重新启动车子,驶离宁梓铭家。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夏小溪,头仰靠座椅,睁着凤眼盯着车顶。
如此聚会她完全没想到。宁梓铭的不自控,自己莫名的失落。本来她还想着今晚主动和几年不见的同学好好聊聊,但到最后她都没有说几句话,其他同学也很少主动找她说话。难道是自己的事业不够耀眼,其他人觉得没有更多交流的必要?又或许是自己的主动还不够?她又想起刚开席时,宁梓铭低声问她的话:你怎么不如平时那样活泼了?当时她也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现在她找到了答案。和有些人在一起自己还就是很轻松,爱说话。比如和童杹他们。但在有些场合在有些人面前,自己就是没有说话的兴趣。自己的活泼原是因人而异,因事而异。
你是从小就这样活泼吧?这是童杹曾经问夏小溪的一个问题。
好像也不是,因为从小学到高中从来没有同学这样评价过自己。夏小溪说。
那自己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对,大学,东北舍友。
东北人好像是天生的搞笑能手,说话的语气,腔调自带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发笑的气质。那个时候,她们宿舍总是欢声笑语,愉快非常。在东北舍友的带动、感染下,夏小溪潜藏在骨子里的活泼因子被激发出来,让她变得爱玩笑。
可今晚,她仿佛穿越回了高中,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净看着别人热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就是自己此刻的心情吧!
童杹侧身看看闷闷不乐的夏小溪,禁不住问:“小溪,你没事吧?”
夏小溪嘴角滑过一丝苦笑,“没事,只是觉得同学聚会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别想那么多,同学聚会不都是这样嘛,有人得意,有人失意;有人欢喜,有人落寞。关键是你怎么去看这个事情。我们所遇见的人,有交集的,没交集的,甚至共同经历过风雨的,最终都只会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就像我们终究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一样。所以,遇见了就珍惜,拥有在一起每时每刻。因为只有今生,没有来世。不管聚会的情形怎样,能真心彼此祝福就好。”童杹不自觉地说了一堆话。
闻言,夏小溪笑了。童杹的话仿佛是阳光,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童杹,能和你做朋友,真好!”
童杹眼眸含笑,“我也是!”
少顷,夏小溪坐正,挪到座椅中间,说:“秦榛,童杹,今晚谢谢你们。”
童杹回头瞥了她一眼,“再客气就和你翻脸。”
“好,我不和你客气。”她说着,望着童杹笑了。
车子慢慢驶进了夏小溪家所在的小区街道,停稳后,夏小溪下了车,和童杹挥手再见。
看着夏小溪安全进了小区,童杹对秦榛说:“现在我们走吧,送我回家。”
秦榛坐着没动,黑眸深深地凝着童杹。
“怎么啦?”童杹奇怪。
秦榛忽地侧身抱住童杹,右手掌心轻扣在童杹脑后。
童杹心下一愣,却没说话,任由秦榛抱着自己。半晌,她才开口,“你这样不难受啊?”秦榛隔着中控台这样抱着她,确实太不舒服。
“我就是忽然想抱抱你。你刚才说‘只有今生,没有来世。’让我突然有点害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童杹的笑伴着她馨香的气息在秦榛肩头弥漫。
秦榛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童杹的馨香舒展了他的心,“我只是觉得人生太短暂,我们确实应该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他放开童杹,扶着她的双肩,凝着她,“有一句话我觉得说的很对:把活着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这样我们才不会有遗憾,对不对?”
童杹点头,眸色柔美看着眼前的男人。
“所以,你不要再有什么顾虑,放心爱我好不好?”
“好。”
秦榛笑了,低头轻吻童杹额头,然后坐正,轻点油门,载着童杹驶入浓稠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