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街道旁。
三名少年并肩而行。
“你太内向了，还有孙佳，多向我学学，你们看我才来几天，和外场女生都已经混熟了，一身男儿本色。”
杨铭开口时还满面忧色，到后面是则是突然笑了起来，右手干净利索地拂过歪着头的鬓角，脑袋微点了一下。
莫运与孙佳相视而笑。
“一看你们和女生接触就特别少，其实我以前和女生接触也少，后来没读书了，从去年到今年交了五六个女朋友，开始非常羞涩，后来放开了，就好了。”
“我去年在天京机场，穿着破裤子，拖着蛇皮袋子，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都脏兮兮的，没有换洗的衣服，再加上我又晒黑了，真的和个乞丐一样。”
“那是首都啊，一个个青春靓丽，我多丢脸，我当时被人看着特别难受，你们行吗？肯定不敢吧，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从那以后，我就放飞自我了。”
“后来，我来到新蓝跑快递外卖………”
……
躺在床上，寝室里的灯已经关掉了，莫运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自己掉档了呀，掉档了…
自己若是连一个大校都没上的话，在这个愈发严峻的社会如何生存，如何让自己获得自己想要的呀…
虽然目前想要伸手抓住的很少，可是难保下周下月，下一年…随着眼界的开阔，会有越来越多的东西来诱惑着自己。
想起莫父给自己发过的许多篇文章，都在警示着他努力，赶快努力…
可是他的一腔急迫，到头来却是毫无作用，他这个懒惰的儿子在校园内终归还是没能意识外面生活的艰难。
莫运不愿想，懒得想。
很多事情，家长们都说过百遍千遍，可最后，还是要子女自己去体悟感受，才能知晓。
哪怕现在上校毕业证没有那么值钱了，但这也属于社会竞争中的一道门槛了。
该怎么呢？
第二次志愿…还有机会嘛？
想想便觉得气馁，便有些绝望地在心中叹着气。
他忽的想起了金沐语，现在的她在做什么呢？
还是和往常一般吗？
早上还是不喜欢吃早饭，在公司里还是不喜欢打羽毛球，晚上睡觉不喜欢关灯的吗？
有没有减肥，有没有像以前一样吃辣呢？
…
想了，似乎很久，也似乎是一瞬间。
莫运闭上眼睛，都已经二十天没有过联系了，她开始时是不是以为自己闹着小脾气的呢？
脑海中的那副面容突然化作泡沫升空，而后…消失。
最后只能付之一叹。
她一定过得很好了，开始了新的生活，也不用每天熬夜陪他游戏，导致第二天早上起来还犯困了…
幸好啊，自己离开了。
黑夜中，有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亮了起来。
无法形容。
灯光透彻的白然西餐厅，明档处。
“伟哥啊，我决定戒赌了，这是真的不能沾，这次真的戒了。”
烤炉前，张涵望向走进来的周伟道。
“你…嗯？”周伟笑了起来，额头前的筋管都是暴了出来，“怎么了嘞？戒赌好啊，我已经不沾了。”
张涵点点头，“我决定开始真正的生活，这尼玛输多了，以后的人生一直负债玩毛啊！”
莫运想，周伟此时若是喝水的话，一定会喷出来。
“那倒也是。”周伟强忍着笑。
“你发现没有，赌博的人都有一种心理，你要是赢了，就还想接着搞，说不定赢了更多，你说是吧。”
“嗯，这倒也是。”周伟点点头，目光看向窗外感慨良多，“你要是输了的话，也想搞，说不定就赢了呢，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言辞缓慢，却有一股动人心魄的颓然之感。
就像是两名刚刚遭逢小灾的人对上了眼，互相倾诉，聊以慰然。
平分秋色。
有单来了做单，没单就搬盘子，擦桌子，上班生活缓慢而严谨。
这天，霍三皮也是早班。
莫运头一次看见霍三皮玩着游戏，他凑近了去，后者正在玩李白——市级李白。
见到他凑过来，霍三皮皮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以示招呼。
霍三皮的皮肤蛮白，眼睛蛮大，安静玩着游戏的时候像极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在探知着这个广袤的世界。
看了一会，他并没有发现秀点，都是些基础操作，不过，霍三皮的人头倒是涨地蛮快，三路齐抓，对面很快就崩掉了三塔。
这局差不多要赢了。
莫运这般想着，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观看徐昆玩游戏去了，这是一位忠实的东皇玩家。
期间听到霍三皮对其队友的抱怨声响起，莫运只是投射过去两道疑惑的目光，想必是打错了团导致小逆风了吧。
几分钟后，随着霍三皮手机里传来一道四杀的欢呼，游戏失败了。
霍三皮瞪大了眼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失败界面，这结果…真的是很让人无语且气愤了。
这…这都什么队友啊！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点击屏幕，战绩列表显现出来，看了眼自己的战绩后，俞发地气愤了。
战绩14:0:9，评分13.3。
还要他怎样，这些队友哦，真的是太废了。
“我日，这真的是…没办法玩了。”霍三皮强压着不爽之意收起手机，往阳台花园走去。
抽根烟缓解缓解心情。
“这尼玛什么队友哦…”
走进阳台时，还嘟囔了一句。
他都五连跪了，这可恨的天美！
阳台上的阳光很大，好在有个摇椅，坐上去，并不能感受到下午之际那样热烈的阳光。
莫运收回望向阳台的目光，这心态，比起来，还是他的要更好一些。
想到此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心里一片苦涩。
曾经网络的延迟，手机的卡顿，室友的骚扰，队友的拼命狂送、水晶回城、大型谩骂现场。
早就让他练就了一颗钢铁心态，岿然不动，怡然自得。
当然，也只是因为不在乎星数，输赢了。
若是和她开黑的话，上面任何一条都会使得他烦躁紧张起来。
在平静欢乐又带些沉闷的时光中。
又是一天过去。
下午两点半。
运城国际二十六层蕾哈特祛痘中心。
这个小店面外。
莫运突然收到上校同学刘于打来的电话，带着淡淡的疑惑，他接听了。
“喂，莫运呀。”
“嗯。”
“听说你现在跟着孙佳在西餐厅做学徒。”
“对的。”有些愕然，不过莫运并没有追问下去。
“我听说…你掉档了…”
电话里头传来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似乎是怕触及到什么敏感的问题而让他生气难受一般。
莫运吸了口凉气，身子都是一震。
空气静默了两秒。
那头传来了分外清晰的呼吸声。
“我掉档了，不过没事，还有二次志愿嘛，不慌。”莫运故作洒脱地道。
话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莫运的心里还是慌地一批，他很担忧，很害怕，可是这些情绪对他现在起不了任何帮助。
至于刘于相信没，他不知道。
“哦哦，那就好，那你想好报什么学院了吗？”
“…没有，你呢？”莫运话语一滞，缓缓地道。
他哪里知道报什么学校了，他也不像在这上面花太多心思的人。
“我被蓝优职业学院录取了，我做了很多工作，还托李子龙问了他舅，新蓝市副市长，他说对我的分数而言，这个学校已经是最好的了。”
那头低笑两声，“李子龙他家亲戚好多大官啊，你是不知道，他大伯都做到省外的高官去了，他二舅也是个市高官…”
厉害了，莫运默默听着，想不到刘于的朋友如此低调，两人也见过数次了，若是刘于不说的话，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背景的。
那个瘦瘦高高的男孩，李子龙。
也是他的学弟。
刘于在上二时留过一级，留了半学期，从而认识了同班的李子龙，两人关系还不错。
留半年之后，刘于又跳到了上二，恢复了正常的上学进程，与他们一同在上三玩乐一年后，参与了“上考”。
很遗憾，他上考失利…
经过重重思量后，他填报了蓝优职业学院，一举被录取了。
而莫运啊，还如雨中浮萍，不知游荡何处。
或许，下一秒，就被激荡而起的小浪给倾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