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班，还是蛮舒服的，只要在十一点前起床保证到店不迟到就可以了，同床的孙佳早已没有了身影。
“莫名我就…”
莫运缓缓睁开眼，细密的眼睫毛化作的黑影一点点抬离瞳孔。
被窝中一只大手探出，关掉了闹铃。
深深地嗅了嗅早晨的新鲜空气，不，是密不透风的寝室里昨日陈旧的味道。
睡过一觉醒来，浑身都轻松了不少，莫运侧过头望着隔壁双人床铺上睡地香甜的张佳恩，突然还想再睡一会，睡觉太幸福了，被窝在拉扯他，真的是太过分了。
莫运眨眨眼睛，他打算给被窝一个面子，再睡十分钟，他订的十点半的闹钟，就是再睡二十分钟都不慌。
想到这里，莫运略微有些心安地躺了下来，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垂在他的眼皮上，一片透亮。
张佳恩是吧台吧员，他似乎一直都是上的吧台特有的晚班，下午一点半才上班，多么幸福，怎么都不愁起不来床。
不过每天晚上他下班时也到见到他不慌不忙地在清理吧台卫生，几乎是下班最晚的一人，十点半下班。
哪怕可以睡懒觉，这样的班次莫运也不想上，下班太晚了，他觉得九点半下班都晚。
这样的班次上多了之后，整个人都会变地懒惰不少。
每天都睡懒觉，人都要睡疲了。
十五分钟后，莫运猛地起身，匆忙收拾起来，自己可不能迟到了，要是被王明给抓住，那就是一顿叼。
周伟和霍三皮上中班都需要提前一二十分钟到店，不然便会收到来自于王明的亲切问候。
“喂，伟哥，你起床了嘛？”
“大哥大哥，起来辽，马上就到店里，哗——”
“放屁，我听到你厕所冲水的声音了，净踏马忽悠老子，老子都到店里了你还在刷牙，赶快过来，你个婊子的…”
“喂喂，大哥…”
电话挂断，周伟哭笑不得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望着莫运。
莫运满脸尴尬，他的手放在冲水键上还未拿开，刚刚是他上完厕所后冲水。
却没想到王明耳朵这么灵，周伟因此背锅一次。
周伟干笑两声，摆摆手，“没事没事，算了，你大哥不总是叼我，习惯了习惯了。”
莫运干笑两声。
两人走往小北创意城。
空气当中的躁意令人难耐，一头黑发都被晒地滚烫。
在望来大酒店的走廊中有一条穿插入悠乐城的小路，而悠乐城的门口处是地铁二号线D出口处，往下一直走可以到小北创意城的副一楼，然后坐电梯直达九楼卫生间处。
连过马路都免了。
这条路更远一点，但是可以避免日晒雨淋，倒也算得舒服。
莫运与周伟就走的这条路，两人从电梯中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上完厕所出来的王明。
周伟当场睁大了眼，脸上露出热切的笑容，“大哥，我来了。”
王明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看了眼手表，仿佛没有看到周伟般，径直超前走去，拐弯。
周伟连跟了上去，“大哥，我错了。”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给你打完电话都要二十分钟了才来，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大哥，我下次不敢了…”
周伟日常挨叼。
莫运都要习以为常了，厕所这条路很绕，需要转几个弯才能出去。
草草地吃了点饭后，莫运就进入了明档。
“老子真是受不了了，杨铭又偷懒，来一早上就切了个圣女果和芒果，圣女果还没切完…”
入眼处，杨铭和孙佳在水池旁撕菜，霍三皮在切吐司，涵哥双手环抱胸前，侧头看着前者。
没看见周伟，估摸着在后面腌牛肉吧。
神龙见首不见尾。
“你别说了行不行。”杨铭皱眉，“说这么多有意思嘛，好玩嘛？你自己来备一次沙拉小料。”
“还好意思生气，偷懒就偷懒，还不敢承认？”霍三皮反唇相讥。
莫运暗叹口气，蹲下身子戴起口罩帽子来。
“又怎么了嘞，杨总，我远远地就听见你的声音了，你说，谁欺负你了，干他就完辽。”周伟拿下木架上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笑眯眯地道。
听到身后的声音，杨铭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不再说话，靠着水池缓缓地撕起菜来，其实他更宁愿手中撕扯的不是菜叶子。
“你进来干毛线，滚出去，有你毛事。”霍三皮瞥一眼周伟，淡淡地道，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怎么了，我的哥。”周伟也没在意，只是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这你得问杨铭。”霍三皮手起刀落，吐司缓缓被他解体。
“哦？”周伟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也没什么，就是你的大杨总…”
杨铭的呼吸愈发沉重。
…
孙佳依旧是主占披萨档，打印机又打出了两张单子，他拿过来眼睛瞬间睁大，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莫运问道。
“单子出错了吗孙佳？”杨铭也是有些疑惑，就连手中的筷子都停止了搅拌菜叶子。
孙佳没说话。
莫运虽然有些好奇，也没有再问，他拿起腰果撒在身前的沙拉上。
杨铭和莫运一起坐着沙拉，要是忙的话，就会把莫运抽调过去摆牛排盘子，因为张涵让杨铭摆过两次牛排盘子，摆地太慢了，就没有再让他上手。
每次抽调莫运的时候，都会说一句“沙拉这么几个单子，来，摆盘子。”
杨铭每次都很不服气，就桌上的四五个单子一个人要做近半个小时的。
“凯撒沙拉。”孙佳扯下其中一个单子放在莫运手边，然后盯着手中捏着的另一张单子面色有些犹豫，“伟哥，别人点披萨说不要芝士，这怎么弄嘞？”
“啊？”周伟一愣，拿过单子，念起单子上的备注，猛然惊住，“不要芝士…不要芝士！这人傻吧，点披萨不要芝士，吃烧饼呢？”
做不做呢？周伟蹙眉。
“怎么了伟哥？”一直徘徊于明档窗外的王明见到周伟被一张单子给难住，不由问道。
好歹也是做厨师多年，被一桌客人给难住，那这桌客人是提出了多么奇葩的要求。
王明好奇，更多的是想解决这个问题。
“做吧做吧，无肉不欢披萨，底下要抹番茄酱，还有点味道，客人要这样，就按他们的做吧，我们一切为客人服务。”周伟把单子递给孙佳，这才看向王明，“大哥，就是有桌客人点披萨不要芝士，我就让孙佳直接做了嘞，以客人要求为先。”
王明听到这个要求也是感到有些惊奇，为何这桌客人竟如此优秀。
奇葩的客人不止这一桌。
“太皇炒饭不要放辣。”服务员来传达客人指令。
李东下一秒就从内厨里走了出来，礼貌且语气温和，“麻烦和客人说一下，本身它的这个太皇酱就是辣的，不吃辣的就换个饭吧，番茄滑蛋就不辣。”
服务员领话而去。
“广式腊味炒饭不要放辣。”服务员又来传达客人指令。
李东无语，和另外一桌客人隔空交涉。
“黑椒牛肉意面不要放辣。”
“……”
“牛排三成熟。
“抱歉，我们做不了。”
“客人只要三分熟。”
“……”
“田园蔬菜沙拉麻烦搅拌一下再上。”
“牛排麻烦切一下。”
…
“薯条拼盘里的白薯条全部换成红薯条。”
接到服务员的吩咐，莫运走进内厨传达客人指令，瞬间炸毛的小吃阿姨让得莫运尴尬立在原地。
“啊！”收到消息小吃阿姨毫无预兆地尖叫一声，仿佛要撕破耳膜，“怎么不早说呢，我炸都炸了，做不了，让他们买单。”
莫运灰溜溜地逃走，然后告知与小吃阿姨的沟通结果——失败！
客人总是不那么乖巧。
内厨的李东已经无力吐槽，不能吃辣的就请麻烦下单的时候仔细看一下菜单好嘛。
他很无奈，但无奈的还不止他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