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住宿事宜,在喝下一杯浓浓的普洱之后,千之翼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他拿起双肩包,塞了两把工艺扇进去。
接着跟老黑说道:“我再去一趟,去找图书馆馆长了解关于龙语的事情。你们在房间里好好呆着,人生地不熟,就别出去了。”
“馆长是男是女你都不知道,是不是愿意接待你更加不知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老黑有些不太放心。
千之翼摇摇头:“现在是九点半,十二点之前,我一定回来。”说完,关上房门急匆匆走了出去。
其实对于老黑的担忧,千之翼同样心里没底,但是他无法不重走一趟。
首先是如果无法找到启动下一个行动的至关重要的龙语,他们此次纽约之行将毫无意义。
并且他发现事情越发展到后面,越是无法通过理性的分析去决定每一步的方向,因为空间的呈现的种种反常现象已经完全与他接受过的传统教育背道而驰。
他发现当几乎所有的认知都无法有效地帮他解决遇到的疑问时。似乎敏锐的直觉反倒是可以提供更有价值的参考意义。
当然,他并不清楚是不是经过前两次传送以后,意识叠加的效果使得他的直觉变得更加敏锐了。就如同今晚,他心里此时就有一个清晰且明确的念头,答案一定在图书馆而不是其他地方。
十点钟的尤里斯图书馆依然灯火通明,里面坐满了专心致志学习的学生。
千之翼迈着坚定的脚步走了进去,迅速穿过几排书架以后,径直从旋转楼梯爬了上去,直接上了三楼。
绕过一排排书架之后,他站在一扇办公室大门前面,举起右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片刻之后,一道知性的女性声音传了出来。
“Come in,Please!(请进!)”
千之翼轻轻推开房门。
办公室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不同时代的照片,木质书架上,一本本行色各异的专业书籍有序的摆放着。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书香。
一位满头银发,浑身上下流露出干练气质的女性,Miss candy——尤里斯图书馆馆长,戴着纤细的金丝眼镜,正坐在办公桌前。
虽然六十多岁的年龄,但嘴唇上鲜艳的口红却显得毫无违和感。那样子似乎就算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站在她面前,Candy的气势也完全能够碾压一切的姿态。
“请坐您是哪个系的?有什么事情可以帮您吗?”显然,她把千之翼当成了一名在校学生。
千之翼开门见山,表明他叫Eddie,来自遥远的东方古国—中国,想从学院的音频库了解和学习某种语言。
Candy女士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她一方面是对于孜孜不倦在知识的海洋里探索的所有人感到敬佩,同时,对于学院的音频库,她一向以来充满着自豪感。因为那是全球图书馆都梦寐以求想尝试去做,但又永远无法达到尤里斯图书馆高度的一项宏伟的工程。
她热情地建议千之翼可以通过图书馆电脑里的索引,免费浏览图书馆建馆以来保存着的所有音频。
“我下午尝试过了,资料库里总共有七万六千条语音,但是在里面并没有找到我想要的。”
Candy身体发出不易觉察的微微一震,她轻轻摘下眼镜,依然不露声色。
“那么,请问您要找的是什么呢?有可能的话,我一定全力协助。”
“龙语,Tsoyaha!”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足足有半分钟,双方都没有说话。
Candy努力掩饰着面部表情,但拿着钢笔的右手轻轻发出颤抖的动作,出卖了她内心的激动和震惊。
“原来是你?!”Candy 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千之翼感到了困惑,他不明白馆长话里的意思。
Candy似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继续说了下去。
“您提到的龙语,没错,我们有!”
“原本我们是出于对文化遗产的保护目的,通过录制音频的方式,对这种即将消失的语言进行保存。当初录制的过程很顺利,就像之前所有的音频资料录制一样。我们本以为那次也会是一次例行事件。”
“但未曾想到的是,当我们在播放录制好的音频时,居然感觉到从声音里源源不断涌出某种未知的神秘力量,这种力量之大,似乎足以毁灭整个宇宙。那种现象可是我们从未遇见过的。经过小范围的讨论,我们决定将它秘密封存,期待有朝一日能够有人解开龙语的奥秘。”
“我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外人跟我提到过“龙语”。因为它被视为学校的一个高度机密,禁止外传。而且,当初录制工作完成之后,族长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了解龙语的人将不会超过三个人。我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是我的前任,Mr.smith馆长。”
“第三个,恐怕就是您了!”
“离任前,Mr.smith曾经对我说过,一定会有人来到尤里斯打探关于龙语的故事,如果我的任期内那个人没有来,那我们会一直等下去。但我没想到在我即将离任之前,能够见到Mr.smith和我期盼的,来自遥远东方文明古国的您。”
“正常来讲,平时我九点左右就会离开办公室回家,但今晚很奇怪,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等到十点钟。”
“原来是您,Eddie先生。今夜的到访,我们已经足足等待了半个世纪。”
“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值得铭记的夜晚。”
说话的同时,Candy 不断地敲击着键盘。片刻之后,她示意千之翼过去。
千之翼靠近了,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他注意到Candy的右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钟,接着就干脆利落地落在了键盘上,用食指重重地敲了一下Enter(回车)键,然后双手蒙面,似乎在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无形的力量的冲击。
一股神秘的声音缓缓从电脑里传了出来。
龙语!近半个世纪以后,族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千之翼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声音似流水般从电脑里流淌出来。
当潮水般的律动涌入耳膜,他发现这是他从未感知过的一种声音。
里面的每一个词语,就像生灵般在房间里来回跃动着。当越来越多的精灵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开始相互碰撞着往上飞舞。待稍作停歇以后,又轻盈的落在地上,弹跳着堆积起来,顺着他的脚底漫了上去,然后钻进他的身体里,沿着血液进入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他似乎被迷醉了,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
声音流淌得越来越慢,远古的气息弥漫着整个房间。
在千之翼听来,声音里每一个词语似乎都代表着一段遥远的历史,每一句话隐约都蕴含着一个宇宙。
有那么一瞬间,千之翼似乎透过声音看到了一切!
Candy 留意到,千之翼沉醉在其中,时而露出幸福的微笑,时而显得无比落寞,时而眼眶里满含着泪水,无比悲伤。
但更多的是,她看到了千之翼脸上浮现的如婴儿回到母亲怀抱里的那种安详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