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急忙点头,握紧了腰刀。脚步声响起,穿着紫色官袍腰系玉带的吏部尚书王直快步走来,蓝胡儿手一指,两名虎豹卫便快速搜了王直的身。
王直问道:“蓝军头,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禁卫那么多?”
蓝胡儿答道:“王尚书,今日是殿试,唐皇已经下了旨,要好好的保护通过三道武试的应试者。”
王直点头,大步走入了紫宸殿。紫宸殿中放着三张书案,书案上放着狼毫毛笔,宣纸,还有青玉砚台。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唐皇站在书案前,出神的看着书案上的宣纸。
王直朝唐皇行了君臣之礼,而后说道:“臣有罪。”
唐皇没有看王直,而是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他平静的说道:“朕在殿中设了三张书案,要考的是三人,而如今通过三道武试的只有段风的儿子段北辰一人,他也没来,也不知这是不是讽刺?”
王直低头大声道:“禀唐皇,段北辰此人目中无人,十分骄横。他仗着大理寺少卿李莫撑腰,做了许多歹事。如此品性,若是让他成为大唐国师,必是大唐一祸,臣以为……”
唐皇从袖中拿了一份奏折,扔给了王直。王直看后,神色大变,却是闭上了嘴。
唐皇拿起了毛笔,缓缓说道:“武威卫军头杨荣已经上奏给我了,他说东密教的人在红叶寺中生乱,而段北辰正在帮朕追查,事关东密教,朕可以免去他冒犯之罪。”
唐皇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忠”字,他又说道:“不过,君无戏言,国师还是要选的,我看就由玄海当国师好了。”
王直皱眉说道:“可玄海他是天竺僧人,前红叶寺主持死后,他才……”
唐皇放下了毛笔,声音加重了一分说道:“王直你是管人的,我大唐要取的是全天下人才,不是长安一隅。”
王直急答说:“臣明白,这就去让礼部准备册封文书,和大印。”
“好,你退下吧。”
王直转身离开,上官燕走入了紫宸殿。王直见她只穿了一身便服,脸上出着微汗。他轻咳了一声,便是离开了。
上官燕见殿中备了书案,已是明白了几分。她朝唐皇行礼,说道:“禀唐皇,段北辰他……”
唐皇打断了上官燕的话说:“朕不会治他的罪,你大可放心了。”
上官燕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依旧是冷冰冰的。唐皇将宣纸一卷,系上了黄丝带,扔给了上官燕,说道:“无论如何他还是慧远的弟子,你将朕题的字交给段北辰,他会明白的。”
“臣遵命。”
红叶寺佛殿中,玄海和两个红叶寺僧人在做法事,玄海和僧人盘腿坐在地上,他们正中摆放着一盆金盆,金盆中放着几片槐叶,玄海和僧人口中念着佛咒。佛殿大梁上段北辰和李莫藏在上面,段北辰小声的问道:“为什么要在金盆中放槐叶?”
李莫小声答道:“红叶寺的槐林被称为‘护国林’,十多年前皇上被困时,就是红叶寺的武僧在槐林中拼死杀敌,这才救下了皇上,而许多战死的武僧都被埋在了槐树下,听说安葬之时,林中的槐叶落了万片,像是下了一场‘叶雨’。”
玄海卷起袖子将槐叶从金盆中捞起,放入了两个紫檀木匣中,木匣中装着死去骁骑卫的头颅。普空和红叶寺两个僧人弯腰朝木匣鞠躬行礼,一个僧人突然从袖中拿出了一把短匕首刺向了玄海。
李莫说道:“出现了。”
李莫手用力一挥,短刀化为了一道清亮的白光,刺向了僧人。僧人的手腕飞出鲜血,他狼狈倒地,还未站起,李莫便将另一把短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赤木儿,你伪装的可真不错。”
僧人错愕的看着李莫,李莫手轻轻一动,僧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僧人惊恐的大叫道:“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要杀住持的,是黑袍人让我做的。”
李莫冷哼道:“赤木儿别装了,可别让我亲自揭下你的脸。”
李莫用手去抓僧人的脸,僧人痛的大叫。李莫一脸疑惑,段北辰从木梁上跳下,身子却是打了一个踉跄,显然身上的伤还没好。段北辰走到僧人面前问:“你说的黑袍人长什么样?”
僧人紧张的答道:“他的鼻子很大,长的很丑。他让我杀了玄海。”
李莫大叫道:“说,他现在在哪里?”
“他和我见面时在佛塔,他和我说杀了住持,让我做红叶寺新的住持。”
李莫急说道:“段北辰,我们走,快去佛塔。”
李莫转身,段北辰却是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等等,有点不对劲。”
段北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匕首上并没有涂毒,段北辰拿匕首在墙壁上一划,匕首的锋刃卷曲了。段北辰说道:“不对,若毒师真要借他的手杀住持玄海,怎么会送他一把钝刀子?”
李莫疑惑的看着段北辰,段北辰眼神一亮,他突然抬头说道:“我明白了,毒师派僧人杀玄海只是障眼法,他真正要杀的人是昨天进红叶寺的骁骑卫军头卢方,杀死槐林中的骁骑卫是为了引卢方‘上勾’。”
李莫和段北辰急走出了房间,一名骁骑卫走来,正是陈嘉。李莫抓住陈嘉的手,急问道:“你们卢军头在什么地方?”
陈嘉不悦的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段北辰沉声道:“你们军头有危险,快告诉我们,他去了何处?”
陈嘉面色一变,他握紧唐刀说道:“我们军头在槐林。”
段北辰,李莫急跑向了槐林,段北辰说道:“李莫你找左边,我找右边,找到了就用袖箭做信号。”
李莫点头,段北辰快步的向前走,他走过了十多棵槐树,听到了一声哀嚎。段北辰加快脚步,同时将手中的金符握在了手上。
一棵约五人合抱的槐树下,卢方的身体古怪的蜷缩着,他的手上,脚上全是鲜血,只是鲜血是诡异的黑色。段北辰大声道:“卢军头,我来救你了。”
卢军头张开了嘴,段北辰吃惊的看到他的牙齿已经掉光了。段北辰放慢了脚步,林中无比的安静,只剩下了他脚踩着积叶的声音。段北辰慢慢的朝卢方走近,而后他脚步一停,看到肩膀上黏了一根黑色的蛛丝。
段北辰迅速的脱下外袍,后退了一步,缠在他袍子上的蛛丝冒出了一团诡异的青色火焰,将他的外袍烧为了灰烬。槐树后走出了驼背穿着黑袍的男子,正是毒师赤木儿。
赤木儿死死盯着段北辰说道:“阿史那金和我说,你很聪明,今日见面,果然如此,不过聪明太过了未必可是好事。”
段北辰爽朗的笑道:“我就将你的话当做是在夸我好了。毒师,我娘在哪里?”
赤木儿从怀中拿出了三个铜盒,他将铜盒放在了地上,说道:“我养过三种毒虫,高尔虫,鬼蜘蛛,还有血煞虫,若是你能猜中我给卢方喂的是什么虫子,我便告诉你,你娘在什么地方。”
段北辰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赤木儿是在激怒他。段北辰压着声音说道:“若是高尔虫,卢方此时已经成了尸骨。要是鬼蜘蛛,他便和我的衣袍一般被怪火烧死,那么只能是血煞虫了。”
赤木儿古怪笑了一声,他摇头道:“你猜错了,是第四种虫子,也是我最满意的虫子叫‘黑刺虫’。”
赤木儿的话一落,一个全身长满倒刺手指大小的黑色虫子便从赤木儿的袖中钻出,而后又钻入了赤木儿的鼻子中,赤木儿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化,显然毒虫并不能伤害他。
“所以,你看你并不聪明。”
赤木儿说完,将三个铜盒都打开了,几十条毒虫从铜盒中钻出爬向了段北辰。段北辰身子一退,他头顶传来怪响,几十根黑色蜘丝朝他的头顶垂落,段北辰猛地弯腰,躲过了蛛丝,一只黑色蜘蛛爬在了他的腿上。
“恶心。”
黑蜘蛛背上有三个怪异的褐色斑点,蜘蛛张嘴吐出了黑色蛛丝,黑色蜘蛛落在了段北辰的腿上,化为了青色的火焰。
段北辰狼狈倒地,用手扑灭了火焰。赤木儿朝他走近,又是古怪一笑,而后拿出了一根短笛,轻轻一吹。
所有的毒虫停下了,赤木儿狞笑道:“虽然你为了找你楚落梅一定会帮我们找妖骨,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血煞虫能控制一个人的心智,再适合你不过了。刘通死了,我也不介意再收一个徒弟。”
赤木儿用手在短笛上轻轻一敲,一条红虫爬在了段北辰的裤子上,段北辰弯腰去躲,两手的手腕却是被赤木儿给狠狠的抓住了。
眼看,红虫便要钻入段北辰的口中,段北辰口中开始念起了道咒。
赤木儿知道段北辰是国师的弟子,急忙松手,不想,却是已经迟了一步。一张写着“金”字的五行符,贴在了赤木儿的头上,而后符纸破裂,三根可怕扭曲的铁矛便是狠狠的刺透了赤木儿的头颅。
“终于结束了。”
段北辰松了一口气,他从地上站起,却是看到赤木儿没头的身体,手指忽然曲动,抓住了短笛,而他的身上也没有流出鲜血。
段北辰退后了一步,赤木儿身上的黑袍突然破裂,一个比赤木儿矮了几分的侏儒出现在了段北辰眼前,段北辰恍然大悟道:“难怪你的笑容那么僵硬,吃了毒虫也没有死,原来之前的头颅不过是死人的头,不过,你长的也太矮了。”
侏儒赤木儿的脸是怪异的红色,小眼睛里满是阴鸷。他大叫说:“段北辰,你惹怒我了。”
赤木儿吹起短笛,所有的毒虫朝段北辰快速爬去。段北辰抬手射出了一根袖箭,袖箭打落了赤木儿手上的短笛,赤木儿弯腰去捡短笛,段北辰用力踢出一脚,一只鬼蜘蛛便飞在了赤木儿的半边肩膀上。
鬼蜘蛛吐出了蛛丝,赤木儿的半边身子开始燃烧,他凄厉的大叫。段北辰寒声说道:“帮我娘解毒,我就帮你灭了火。”
赤木儿突然怪笑道:“段北辰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叫做毒师吗,是因为我是最毒的人!”
赤木儿发出了一声怪啸,身体古怪的开始暴涨,像是一个急速膨胀的圆球。段北辰急跑到卢方处,他用力去推压在卢方腿上的槐树却是没有推动。
卢方苦笑一声,他用手在地上写了一个“逃”字。
段北辰并不理会,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是将槐树抬高了几分。而赤木儿的身体却是突然爆炸,黑色的血如烟花如雨点般飞出,黑血落在了地上,地上的草立刻枯萎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