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吱呀一声侍卫推开关押晋王的房门,薛钱站一旁恭敬弯腰说道:
“郡主,进去吧。同王爷好好的叙叙旧,老奴回去复命了”
凤旭点头示意:“谢谢薛伯伯”
凤柏承虽被关在屋内,但屋外的人从进这个院子,他早已洞悉。他面无波澜坐于主位。
从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进入双眼的便是那个小小的人儿,他的女儿凤旭。
当凤旭双足都迈入屋内后,主位上的人双眼不着痕迹得眨了眨,从被大理寺关押到宗人府,眼前这个人是这月余里见到的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唯一来看望他的人。
他的眼神跟随着凤旭的身形移动,观察着这个女儿的她的表情,只是那小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平淡的不能再平淡,更意外的是她选择没有坐于他的下首,而是坐到了他的对面,平静的对视。
父女相见本应嘘寒问暖,无喜极而泣,也无伤极而悲,若今日是烨儿来探望于他,肯定早已哭着鼻子扑倒他的怀里撒娇了。
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冷漠与疏离。
昨夜从大理寺转到这宗人府的路上,薛钱说白日里他的这个女儿去了御书房求见了皇上,两人在御书房里谈了两个时辰,具体谈什么薛大总管没有告之他,但晚上皇帝便把他转到了宗人府。
凤柏承对于这个面前的女儿感到尤为的震惊。
对于齐氏母女他虽不曾让下人苛待,但从没在心里真正的上心过。
看着对面已经八岁的女儿,真的觉得陌生,记忆里他也只在抓周时抱过一回...似乎也记得这个女儿从未对他撒娇讨乖。
从来都是淡淡的打着招呼,除了眉眼长的像自己,性子完全同齐氏如出一辙。
皇帝早已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他深陷死局,而打破死局的居然是他的这个女儿,心里有说不清的情绪
对于凤柏承这张脸,凤旭不愿多看,两看相厌。
今日来宗人府走一遭,只为给晋王府上百口人一个交代而已,她不知她此时冷漠的容颜像极了凤柏承平时对她们母女的冷脸,冷嘲热讽说着:“是不是很失望?来看你的不是你那柔情似水的葛雅蓉,也不是你那捧在手心的凤烨?”
凤旭继续幸灾乐祸:“呵此时看来晋王在这里挺享受的,你那娇滴滴的侧妃啊可是担惊受怕的脸都瘦了一圈,真是心疼啊?喔还有你那捧在手心的儿子,从你被抓紧大理寺怕的呀只会在他娘怀里哭鼻子,真是不枉你多年悉心教导有方!”一脸的不屑,不等凤柏承接话又开口
“谋害皇上可是死罪,皇亲国戚果然非同凡享,贵宾级待遇。哎可惜啊,若是父王您被鞭打的满身伤痕,女儿还是能勉强挤出两滴心疼眼泪。”
“齐以柔就是这样教你目无尊长的?”听着凤旭如此的冷嘲热讽,凤柏承面色不悦
凤旭弯了弯嘴角,笑得一脸真诚:“呵呵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晋王莫不是忘了凤旭是个没爹的孩子。”
“你…混账!”凤柏承怒火顺起,这当着他的面咒他死吗?
“行了,我是混账,你也好不了哪去!”
“凤旭”凤柏承一声怒吼,手掌啪一声拍在桌面
凤旭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别那么大声,我还没聋!既然两两相厌,长话短说我就是来问问晋王是想活还是想死?”
“难道本王还有选择的权力吗?生死不由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多余的情绪,可双手却握起了拳头。
凤旭左手托腮,右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就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看着凤柏承:“我发现皇爷爷看人真准,说你蠢,看来你真的蠢!活该被人如此算计至此,怨不得旁人!”
“你.....”被一个八岁的黄毛丫头这样打脸,偏偏他无从反驳
“呵呵不服气呀?不服气也得忍着,谁让关在这的人是你而不是旁人呢?”凤旭话就像油再次浇在火上,看着凤柏承气的憋出内伤,凤旭心里舒坦不少,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呈口舌之快吧
凤旭不愿多待,起身走到门口,停下转身看着凤柏承悠然开口说道:“过几日,皇爷爷便会下旨赦免你的死罪。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晋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八个字,你应该比我更加能理解…”说完转身就走
在跨出门槛时凤柏承突然开口喊道,“等等…旭儿...这些年你们母女对本王的怨恨很深吧?”
“呵呵自信有时候是一件好事,但是过于的自信,那叫自恋!凤柏承,今日的确是我凤旭救了你,但你不用对我感激涕零,我呢是真的不稀罕这玩意儿的!”凤旭停足却没回头道,然后背影渐渐消失在凤柏承眼中
“这不是祥安吗?来看你父王”?说话的正是当朝安王,凤柏闲。
凤旭没想到刚出宗人府大门就遇到此时北辰茶后话谈的大人物之一的安王,凤柏闲从面上看不是一个善类:头上戴着紫金冠,斜飞的剑眉,锐利的黑眸如黑夜中的狩猎的鹰,薄唇轻抿,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挺拔身材,加上一袭深蓝蟒袍,冷傲盛气逼人,从骨子里散出强者的气息
凤旭往前走了两步行礼道:“祥安见过安王叔!安王叔也是来看父王的吗?那安王叔快进去吧,祥安就不耽搁安王叔了。”摆出一副纯真的笑容
“呵呵,祥安如此着急走作甚?是在怕你王叔我吗?”安王凤柏闲是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小侄女
“怎么会呢,安王叔您日夜为国事操劳,能抽出时间来看望父王,祥安感激不尽。安王叔与父王如此'兄弟情深“,真是叫祥安万分感动亦是祥安学习的榜样,只不过父王遭此一劫,心里必是难受得紧!祥安恳请安王叔能好好开解开解父王。“凤旭言辞肺腑,一脸纯真
“哈哈,祥安你这小嘴儿啊,抹了蜜儿吗?难怪昨日见了你皇爷爷,晚上你父王便转到了这宗人府.“凤柏闲面笑肉不笑,深邃如鹰的眼睛紧盯着凤旭
“安王叔说笑了.昨日祥安只是作为孙辈进宫看望下爷爷而已!“凤旭依旧笑脸甜甜
凤柏闲闻言笑的更深了,瞧着眼前只有八岁的侄女,昨日见了生性多疑的父皇就把老四从大理寺捞到了宗人府。
小小年纪能有此心计?还是后背有高人指点?从老四出事晋王府周围布满各路的探子,可他从未收到异常的通报,难道都疏忽大意了?
“呵呵,祥安无需担忧,既然你皇爷爷已经把你父王从大理寺转到宗人府,这足以证明你父王生命无忧了,你父王向来心性好,也不用过于担忧!“凤柏闲平淡无奇的说着
“那就借安王叔吉言了,那祥安就告退了,安王叔,请!“凤旭抬手对凤柏闲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她必须赶回晋王府,还有太多的事要安排筹划…
凤柏闲与凤旭擦肩而过时,深邃的瞟了一眼凤旭,迈步进了宗人府.
凤旭若无其事的继续行走
凤柏闲进屋好一会,看坐着喝茶的凤柏承完全没有一丝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先开口道:“看来四弟在这宗人府,过的挺悠闲的,刚在门口遇见了祥安,还让本王好深劝解安慰四弟,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不捞二哥费心了“凤柏承不咸不淡的回应
“呵呵“凤柏闲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凤柏承站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四弟是在怨本王?“
“不敢。二皇兄如今得偿所愿,来向本王炫耀?还是想让本王恭喜二皇兄?”
“得偿所愿?呵呵好一个‘得偿所愿’啊,四弟自然可以这么理解!”凤柏闲沉默站了片刻拂袖而去
凤柏承以往不争不抢,处处隐忍,小心行事,可这次他的兄长居然真的对他,对整个晋王府下狠手,果然这世间最无情的便是帝王家的人!
皇权之下哪有亲情可言?只有相互算计!当这种子在内心深处发芽,改变的不将是他以后的命运,还有很多的人的命运…
安王府
在这宽大的书房内,此刻却只有三人。
凤柏闲居坐书案正方,楚正原和郭长汉坐于下首。
这二人是安王的左右手,在二人的辅佐之下,这几年安王的势力可谓是水涨船高,朝堂上的呼声也是越发超过当朝太子。
若不是有丞相李北苍辅佐太子,估计很多大臣都已请废太子。
“现在的境况是好也不好,好的是没了晋王制衡,太子更难成气候,李北苍那老狐狸再足智多谋,也不能掩盖太子平庸之实;不好的是皇上对王爷更加的忌惮猜疑了,这是对王爷最不利的。”楚正原率先打破了沉默
“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行事。”郭长汉神情严肃
凤柏闲背靠椅子,右手食指轻声的敲打桌面,面上看不出喜怒,眼神却坚不可摧,不管如何那个位置他势在必得。
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二人询问:“晋王府可有异动?”
“回王爷,晋王府外三丈都是禁军把守,既不能出也不能进。王爷何出此问?”郭长汉不解的回答
“祥安郡主?”楚正原试探的问
“嗯,本王倒是小看了这个祥安了。”
“这么长时间皇上不允许任何人探望晋王,没想到祥安郡主一出马就把晋王从大理寺弄到了宗人府,看来晋王是逃过此劫了。”楚正原眉头紧锁
屋内的三人心里都在疑惑,到底何人在为晋王府出谋划策
一串佛珠就这样让北辰的局势发生了不可控制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