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看了吕文一眼,想要用诗骂他一顿。
但是,张飞脑海里面并没有符合要求的诗词,于是,他也只能寄希望与用千古名句来践踏吕文的自尊。
这一点让张飞不太高兴,要是当初能够多学点骂人的诗词,现在自己哪里还在受气?
心中无货,底气不足啊!当然了,张飞还是要尽全力的。
“请出题”。张飞轻描淡写的道,眼神中有这戏谑。
听到这样的话,吕文也是一怒,自己无论是见到谁,都会被称作公子,而眼前这个人却是根本不鸟他。
作为一个纨绔子弟,吕文还可以看出,以张飞的口气,就差没直接说“竖子,老子看你能出出什么鸟题来!”
当然了,在这一点上,吕文蛮聪明的,因为张飞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既然你看不上我,我也没必要给你面子,就你这样的垃圾,我即使是宰掉一群,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就是张飞心中的想法,毕竟,他的心中充满高傲,即使自己没有穿越,张飞也不是眼前这个狗腿可以侮辱的!
所以,若是对其他人,张飞也许不会介意客气的称呼一声“某兄”“公子”,但是对待吕文,张飞出于体现涵养的想法,没有破口大骂,但却是连一个表示尊敬称呼都没有。
“那就请先生大显身手,赞扬一番湖中碧波吧!”吕文冷冷一笑。
张飞不是三岁小孩,在这样一句话中,他自然可以听出一些潜台词。
这句话透露出了吕文对张飞的极致嘲讽,那一声“先生”更是将张飞逼到了绝境。
可以说,这就是吕文对张飞的一次捧杀,当然了,这个吕文也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这样的捧杀显得粗浅。
大多数人都能够明白,无非是先将你的地位提高,然后你没办法答复,那么你就是一个废物。
张飞对于这一点看的很清楚,所以对于吕文这样的手段可以说是相当的鄙视与憎恶。
用如此低级的手段,让得张飞对他鄙视,用这样的手段阻止张飞进入庄园交友,让得张飞憎恶。
张飞甚至在想,若是现在是黄巾起义的阶段,自己直接一刀砍了他就是。
更何况,这个吕文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咏碧波是个什么鬼,这样的题,哪里是一个县里的才子入圈的门槛?
张飞略微思索,当真是没有找到这样的诗,这一刻,他再一次体会到阎王好送,小鬼难缠的痛苦。
若是一个有傲气的大家,对方肯定会让你咏颂一个前人咏颂过的事物,然后来批评你咏颂的诗,但是这货根本就没想过让你作出诗来。
一念及此,张飞知道用千古名作来打击对方的方式已经没有了机会,于是他只好自己来补作一首歪诗,应付眼前这个傻叉。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笋兀生,顶破百年巨岩。”
说实话,张飞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一首诗真的烂到无以复加,毕竟从各个方面来看,这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不过,吕文却是非常意外,因为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根本就没什么文化,之所以能够出这么难的题目,只不过是因为他经常用着一个题目刁难他人。
由于以往屡试不爽,他根本就没想过张飞会答上来。
以至于张飞真的答上来以后,他居然会呆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张飞见状,也是明白了对方的无能,他没有再多说,朝着庄园里面走去,只是路过吕文时,张飞还是忍不住轻蔑一笑道:“清风扶碧波,天下人知也,然,文人当吟,干汝何事?”
闻言,吕文愣了愣,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半晌过后,吕文也是反应过来,一抹愤怒涌上心头,张飞的话可以说是非常重,以自己出的题目来讽刺自己不是读书人。
当然,吕文所看重的还不是这一点,他真正感到耻辱的是:自己一直以读书人自居,把张飞看成是只会舞刀弄枪的匹夫。
但是自己长久以来的读书人身份居然被自己认为的匹夫否定,这无疑是最严重的打脸,直接打得啪啪响那种。
而且这就表明了他在张飞心里不过是个渣,没有任何水平的不懂装懂的渣。
一想到自己还渴望被陈禄举孝廉,甚至渴望能够将陈禄的女儿娶回家,吕文就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当然了,现在的张飞虽然心思远比之前深沉,但是他也还没有变得像以后那般的腹黑,所以张飞只不过是想骂吕文一句“风吹过水面,波浪会不会起”关你吊事,结果吕文脑补的东西却是把自己气个半死。
半晌之后,吕文终于是反应过来,正打算想张飞反击,但是他转身一看,哪里还有张飞的身影?甚至张飞的两个随从都是消失不见了。
他看到的是,身后的大门洞开,门口的两个下人正露出难看的表情,那是想笑却又不能的痛苦表情。
见此,吕文实在不好意思再待在这,于是一挥袖袍,朝庄内走去,但是,还没有完全进入,就听见门口传来的肆无忌惮的笑声。
————————
张飞进入庄园,就看见了庄内的众人,只见每一个人文人模样的人都是跪坐着,身边还有自己带来的小厮伺候着。
正座之上,有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以张飞的眼力,自然是可以确定此人便是涿郡郡守陈禄。
于是,张飞躬身拱手拜道:“后生张飞,见过陈公。”
在张飞踏入这里的时候,陈禄就看见了张飞,张飞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英武不凡,不应该是一个文人,倒是像一个武将。
有了这种第一印象,再加上对方来参加文人宴会的反差,一时间,他对张飞的好奇心加重了一些。
“贤侄不必如此,快快请起!”陈禄看张飞不过十七八岁,而对方也极为给自己面子,所以直称呼张飞为贤侄。
在他看来,叫对方一声贤侄并无不可。
不过,这样的称呼让席中的老者一惊,要知道,如果张飞没有真才实学的话,就因为陈禄一声贤侄,他的面子可就很难保证了!
年轻的才子们也是诧异的看着张飞,他们想不明白陈禄为什么会这样称呼张飞,此刻,他们的心里五味杂陈。羡慕者,嫉妒者,恨者皆有。
张飞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人,很快就明白了陈禄的称呼对自己的影响,但是他并不怪陈禄,这样的称呼本身就代表着对方的认可。
只是,张飞清楚,马上就会有人来检验他的才学了!
“今日,兄长前来赴宴,让我的喜不自胜,兄长当以眼前景象作诗一首,为陈公助兴。”陈禄下手,一个年轻士子出言。
“轰。”
张飞想到了宴会中必然会受到照顾,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照顾来得如此之快。
张飞不知道的是,这个士子乃是涿县候补郡守王回之子王兴,所以,对于打击陈禄声望的事,他非常乐意。
或许别人考虑到这样的做法不光是在为难自己,同时也是在得罪陈禄而不敢开口!但是王兴却是没有这样的顾虑。
所以此刻,张飞看了一眼陈禄,他非常好奇眼前这个老者对于打脸自己的年轻人是什么态度。
而陈禄被人打脸,自然是十分不满,脸色也是比较阴沉,但是,一想到那个人是王兴,而且他还看见张飞抬头要望向自己,立马摆出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个时候,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脸色变化,特别是不想让张飞看到,至于有这种想法的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知晓。
同时,陈禄也是十分好奇,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张飞没有埋头沉思,反而观察自己的神色?
一时间,陈禄觉得张飞胸有成竹,眼中的期盼浮现,希望张飞能够保全自己的名声。
张飞看到一脸平静的陈禄,也是莞尔,虽然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经历了人事沧桑的县令大人,对于脸色神态的控制也还是有些心得的。
看不出陈禄在想什么,张飞也没有再去理会,他看着庄园外面的风景,言:“既如此,小子孟浪了。”
说完,张飞朝陈禄拱手,然后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心中也是胸有成竹,然后他缓缓的道:“一迳森然四座凉,残阴余韵去何长。”
众人闻言,皆是由懒散变得郑重起来,因为这是一首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诗,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居然可以出口成章,这由不得他们不震动。
当然了,此为诗之首联,众人也是没办法判断张飞想要表达什么,所以都侧耳倾听,想尽快听到张飞的佳作。
陈禄眼光一闪,并没有多言,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两句诗,同时也期待张飞的再次开口。
张飞也没有理会众人,在大厅上慢悠悠的走了两步,然后才开始道:“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这两句一出,宴会上之人结束有些激动,他们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无上霸气,你们可怜我,但是在我看来,我比你们更强!
而与别人不同,此刻的吕文与王兴脸色阴沉,恨不能立刻拂袖而去,但是,陈禄坐在上首,就算他再不愿意,也不敢离去,与已经拂袖而去的王兴相比,他还是欠了些资本。
四句已出,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一首诗已经结束,不过陈禄与末座上的一个年轻人却是更加期待起来。
他们明白,恐怕这首诗才不过刚刚过半,既然眼前这个少年要抒发心中志向,又岂会就这样结束?他们很想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何等志向!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张飞再次吟道:“会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
“轰。”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是惊雷乍起,他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有这样的见解与豪情,一时间,张飞的气魄感染了每一个人,整个宴会被冲天的豪气弥漫。
陈禄目光幽深,看着张飞,期待之色愈甚,甚至于他都想着,要是张飞接下来的一句诗能够达到自己的要求,自己甚至可以考察一下张飞,然后若是合格,就将爱女许配给张飞。
美女陪英雄,不外如是。
张飞依然没有在意众人,但是,此刻的他,将王安石表明志向的诗吟出,心中也是豪气颇深,完全没有剽窃他人的负罪感。毕竟,前人剽窃后人,千古无有,就算王安石来找他,也没地儿说理去。
想到这里,张飞大手一挥,咏出了最后一句“烦君惜取根株在,欲乞伶伦学凤凰。”
“轰。”
这一句在每一个人心中炸响,这一句的意思,只要读过书,大家都是明白。
“只要不化为灰烬,我便能涅槃重生!”这就是张飞最后一句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时间,宴会上一个人都无比震惊,这样的气魄,无人可比。
今日之后,涿郡之地,读书人之间,无人不闻张飞大才,今日,张飞打响了自己响亮名声的第一枪!
张飞的诗已然作罢,但众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们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这首诗,久久没办法回神。
陈禄还没有听完诗之时,还想过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张飞,让自己和张飞有翁婿之情,但是,张飞一诗作罢,他却开不出口,这样一个志存高远的年轻人,即便是家世并不显赫,也能够取得巨大的成就。
以自己的女儿,也许根本就配不上张飞,或者说,以自己的地位,根本就没有帮助张飞实现胸中报复的资本,这样的联姻,对于自己好处颇大,但是对于张飞,没有任何价值。
这样的联姻,即便是张飞愿意,他的家族也不可能同意。
在这个时候,陈禄也不是特别了解张飞的家庭情况。他甚至在想,若是张飞愿意,朝堂上的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襄阳的大儒,古老的世家大族闻其才,都会希望用联姻的方式招揽张飞,甚至还会在张飞身上进行政治投资。
这样想着,陈禄心中暗暗一叹:“这番天下,有些人即使声名不显,但也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以高攀的啊!”
半晌,陈禄回过神来,然后站起身朝张飞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位置道:“贤侄请坐。”
原本那个位置上是有人的,那个人便是王兴,但是在张飞吟诗期间,王兴就羞愧的离开了,毕竟一进庄园,他就利用张飞来打陈禄的脸,结果偏偏张飞有大才,搞得自己两方不讨好。
一念及此,王兴也就没有脸面再在这里待着了,于是,他迅速离去,空出了这么个位置。
张和二人并不明白张飞吟诗所表达的含义,也不懂这首诗怎样体现了早于汉朝几百年的惊艳,只是看到主人翁如此客气,众宾客对于自己三人的态度大变吃惊得不行。
与此同时,他们也是对张飞充满了疑惑,张飞字画水平惊人他们知晓,但是作诗,他们也知晓,只是,不应该是这个水平啊!
————————
听到陈禄的邀请,张飞没有矫情,快步走到陈禄所指的位置,恭敬的跪坐在上面。
张和与张俞二人就站在其后,脸上有一些兴奋。他们将心中的疑惑隐藏在心底最深处,对于自家公子有大才的这一情况,喜不自胜。同时,他们也很高兴张飞能够得到众人的认可。
宴会继续开始,张飞与大伙痛饮,玩得不亦乐乎,不过,他也是吧宴会上的人姓名身世搞清楚了,他知晓,这里并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这不由的让他有些失落。
不过,酒过三巡,张飞却是想起,刚刚有结识过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名字自己很是熟悉,似乎叫田畴,右北平人!
田畴!
张飞猛然一震,那个少年居然是田畴!
丢了简雍,找到了田畴,这个该怎么说呢……
————————
PS:四千五大章,求收藏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