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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新访客的故事(上)

一周过去了。因为已经高三了,沉重的学业压力让他们俩无法在银玄待太久,只能在路过时打个招呼。北落和星姬蓝都表示理解,因为她们也没有太无聊地呆着。星姬蓝受乌鸦头领的邀请一起畅飞天空欣赏美景去了,北落也在畅游中-不过是书海。没有客人打扰的时候她最喜欢做的就是在一杯可可的浸润中看书了。日子过得平和而又安详,像个晒太阳的老奶奶一样。不过这种日子持续不了太久-这不,有一位身着校服的女孩子来了。她会拥有着怎样的烦恼呢?

华尘露是一个小心敏感的女生,按她在班级内唯一一位朋友的话说就是头上的“小触角”对外界感知太强烈了,开心的事是这样,但同样的,对外界环境带来刺激的注意度和疼痛度也在增加。在这个做什么都会被“学习”的“光环”添上一层寒霜的高中生涯里,这种敏感的性格未必是一件好事。但也只有她的那位知己般的朋友知道,曾几何时,她的性格还是外向开朗大大咧咧的。究竟是什么时候这种特质开始深埋进心底的呢?

华尘露以前也从未听说过银玄,她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长的压迫下在家中专心学习,一些很火的演员导演也是统统不知道,甚至还闹出过把两个人的张冠李戴的笑话。在初中的时候,同学们知道她家里管的很严,也自觉地不和她分享一些网络上的趣事了-与一个与自己的世界仿佛都是不同的人交谈,实在是件很尴尬的事情。一个个如韦恩图般看不见的障壁就慢慢把同学们与她隔开了。其实尘露自己也并不是太喜欢自己的一切都被家长支配的生活,感觉失去了主权,但是现有的生活和学习成绩确实还维持的不错-一直都在年级前五徘徊。她也就打消了抗拒的想法,毕竟安稳的生活也是很好的,被各科老师宠着的感觉也是很多人羡慕的。那时的她也是有朋友的,虽然只是一位平庸无奇的女生,但也比总形单影只强。与尘露不同,在学习方面上她们简直是南北两极,所以经受的老师待遇自不用说,是天差地别的。初一下半学期时,曾有不太开明的教师在私下提点尘露说,让她结交一个学习好点的朋友,氛围更好。但尘露自然是拒绝了,一个带有些功利色彩的学习好的“朋友”,怎能与一颗真心相比呢。尘露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淡定地笑着,同时在心里为这位老师的头像涂上一抹暗色调。这两位朋友的相遇也是带有一层概率的色彩的:刚开学时,因为华尘露的小学同学都被分到别的班去了,身旁的同学她一个都不认识。一开始大家都是拘谨的,小心翼翼地与周边的新同学打交道,从一些小细节出发,心里计算着谁与自己的性格契合度最高,谁最有可能成为自己可以相伴三年甚至一生的朋友。朋友这两个字眼,能够轻松的吐出去,但每个人内心都清楚它的分量。所以刚开学是树立自己形象的重要时期。尘露也想找到一个朋友,看着身边的一群早已在小学就已熟络的同学们,自己感觉有些格格不入。新学期的第一节体育课,大家都拉帮结伙地下楼跑步打球了,尘露正对自己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的现状感到懊恼,鲸浮潇就这样走进了她的世界-她站在门口,眼里流露出的是期冀与等待,很多人匆匆从她的身旁过去了,但她一直没有动弹,就固执地站在那里。尘露看出来了,她与自己一样,班内都没有认识的人,于是尘露做了一件她没有预期的事情-她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脸上浮现出微笑:“我们一起吧!”浮潇也笑了。这就是两人友谊的开始。尘露和浮潇都很珍视这段友谊,这代表着初中三年她们不是孤寂的。永远有一个树洞在她们的身旁。尘露是一个收拾东西很慢的人,因为她在装书包的时候总是在纠结到底该不该放手上这本书,所以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走的,但浮潇一直在等她,就像刚开学那次不知目的不知结果的等待一样。尘露当然是不好意思的,所以她也劝说浮潇让她先走吧,不用等她了,但是浮潇总是摇头。当时尘露还内心认为浮潇是觉得这样“抛弃”朋友不太好,碍于面子才一次又一次地摇头,但她现在再想想,也许是浮潇内心深处也是怕寂寞的吧,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等着慢吞吞的她。浮潇并不是一个天赋在学习上的人,长相也十分普通,是一个丢进人群中就绝对不会被发觉的类型,而尘露却在一次又一次的考试中展露锋芒,赢得了老师的喜爱与信任,而与之相对的,则是老师对浮潇的不耐烦以及对其在学习上“不上进”的无可奈何。两人都听到了班级其他同学及老师对她们的评价,甚至有人直接到尘露面前说出“你为什么会跟她做朋友”这种话来,尘露一开始还会激烈地反驳,后来也就淡然了。而浮潇那边境遇也没有多大区别,尘露一直优秀惯了,自然会滋生一些人类的小骄傲小自私等这些验证人类性本恶的情绪,但因为头顶成绩的光环,老师和家长也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很多关于尘露性格及做人的一半真一半假的传言也就此传开了,浮潇周围的前后桌也纷纷问浮潇你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太自私的人。浮潇倒是没有回应,就当没听见了。但她在下一节体育课上把刚解散队伍的尘露叫到一边,直接拥抱了她,尘露还是有些蒙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也坚定地抱住了浮潇。两人就在秋风凛冽中杵立不动,过了好久,浮潇淡淡开口到:“最近有好多人找我说你的事,但我都没有回应。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改变,我相信你。”尘露听了,感觉有几滴液体即将流下来,她一向以乐观开朗的形象示人,想努力憋回去,表面上是成功了,但心里早已百转千回。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这么真切的交谈。两个人的友谊也因此更密切了。时光荏苒,她们都成了初三的学生,学业压力一下子压在了她们身上。尘露一直隐藏在小角落的阴暗性格慢慢爆发出来了。她开始对别人的优秀感到嫉妒,昔日要好的同桌最先发现了这种变化,其中一个症状就是她在别人借笔记看的时候会异常烦躁,给人一种“你为什么自己不好好听课,好好记笔记”的感觉,一位坐在尘露座位前的一位学神级同学也对尘露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与一些气愤反感--尘露总是问他题,但也总在质疑他的答案,于是乎刚在他这里得到的结果总要再去问老师一遍,得到的结果永远都是一样的-学神之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可下次尘露再问的时候还是会“二重问”。虽然她自己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大事,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但这让那位学神感到了深深的不信任感以及尘露对自己智商的质疑。虽然他还是会碍于同学间的情谊一次次给尘露讲题,可很明显的是,他已经会有些不耐烦了。尘露老是把自己绷在一个高度紧张与警惕的状态,尽管她依旧十分努力,但一次失误就能让她萎靡不振好几天。可想而知,尘露的成绩不如之前了。以前的她心无旁骛,根本不会受到一些无所谓的事情的干扰,可是现在呢,同桌的一点响动就会让她焦躁不已,错误了一道题就会自我责备很久-她在追求绝对平衡的完美中有些过头了。在尘露的最高光时刻时,她曾与前桌学神开玩笑,说此生的最大愿望就是超过他,虽然表面上尘露显现出的是一种“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我也就是在做梦而已”的表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这真是她一直渴望的事情,一名之遥,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哪怕只是一次,感受一下桂冠的重量与荣耀-她实在是一个富有野心与成功欲望的人。在她的情绪一次又一次恶化中,她自然忽视了她的朋友,甚至在某些情绪低落的时刻,脑袋里那个一直被放置在垃圾桶的声音也被激活了-她有时会想起初一时老师对她说过的话,会想起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关于这段友谊的平衡,尘露先把她打破了-几年后再想起这件事情,她也是无比的后悔。尘露开始害怕与浮潇走在一起时被老师看到,她怕别人觉得自己堕落了-这的确是个荒唐透顶的想法,尘露几年后也是这样想的,但在压力巨大的当时,一起走的时候看到老师就会绕道走也是真的。以前她们经常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天,但是现在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情景了,浮潇刚说出口一句笑话,尘露便打断她说我们还是聊聊学习吧。之前提到过,浮潇是真的对学习不感兴趣,所以她们的谈话很快就不了了之,趋于沉默了。浮潇感受到了隔在她们之间的“厚障壁”,以前尘露劝说她让她放学不用再等她时,浮潇还坚定地拒绝-因为她喜欢有人作伴的时光-尤其还是好朋友在一起-她本以为尘露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经历了尘露的变化后,她也不再坚持而是自己走了。两位朋友渐行渐远了......尘露感觉中考骤然来临了,她现在都已记不清许许多多当时的细节,仅仅深深地记住了最后那个还算不错的成绩,让她来到了这个城市最优秀的高中。在那个百无聊赖的暑假里,尘露彻彻底底地放松了,她开始整天整天地看小说,刷新的电视剧,她的初中同学们,则都在烈日的烘烤下,上着衔接补课班-尘露也曾要求过去补课,毕竟有些基础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但是父母果断拒绝了-一是因为价格太贵,二是因为他们从中考成绩来看,他们也相信女儿的智商足以应付高中的学习。但他们都忽略了初高中的脑回路绝对是天翻地覆的不同。尘露压抑了三年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事实证明,这是三年厄运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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