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白,叫白野。”白野走进一间孤伶伶的石头院子,对院子中几位先到的少年介绍自己。
“还剩两间房,你自己选一间。”只有一位黑衣少年朝他点头,顺带指了院门两侧的房子,“喏,就那两间,我叫风间,字少白。”
这时,有一个少年斜乜着白野,见白野衣服破旧,头上胡乱插着木棍,乱蓬蓬的,一块破褐布裹着一只欹长的盒子,斜缚在背上。浑身上下无一显眼的佩饰,一看就是乡野来的小子,便心生厌恶,不耐烦的说道:“风少白,理他干嘛,没见识的小子。”
白野一挑眉毛,就要发作。风间急忙开口道:“白野,这位是石同,石玄通。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子吧。”
石同不理风间,换了个姿势,继续摆他那副吊天下的姿势,“风少白,莫要理他!让他自己去。”
风间已经站起来,走到白野面前,恰好挡在他和石同之间,“还有两间房,你选一下。你来的晚,好房子都被我们挑走了,莫要在意。”
白野扫了石同一眼,转身跟着风间去选自己的房子。
石同不乐意了,一拍石桌,腾的站起来,伸手一指,“呔,叫白野的小子,看你爷爷干什么?见了爷爷还不过来磕头问安。”
白野不走了,转过身来,从进院子就没断过的笑容刷的一下从他脸上消失了。他双目透出一片冰冷,直视着石同那一双不可一世的眸子,“石同是吧,划下道来,爷爷相陪到底。”
“别介!”风间出声劝止,忙伸手拉白野,“走走,刚到宗门都低调点吧。”
风间拉了一下,以为以他的实力能把白野拉走,谁知白野如同一株扎根于大地深处的大树一般,纹丝不动。风间面露诧争,手上加了些力气,又没有拉动。
风间一使劲,加足了十成的力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到白野是在配合他,向后退了一步,也只有一步,他就再也推不动了。
风间的脸色变了,动身来九方宗之前,父亲特意给他一枚丹药,授他家传前藏功的第一重的功法,突击完成前藏期十三重的第一重抡肤,力气堪比成年壮汉。
白野给风间的初印象并不好,他与石同一样,对乡野之人一向看不上,不过他性子随和,有什么情绪很少表现在脸上。现在,他不得不给白野重新定位,这样的人暂时能交好最好交好,发生冲突占不得半点便宜。
白野不管风间,伸手要解背着的长盒,风间却是不能让他们打起来,在白野没来之前,石同和他们所有人都打过了,除了他其他三位少年都不是石同的对手。这院子里,也只有他和石同踏入前藏期,另外三位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拜入九方宗。
风间说道:“白野,有什么事情先去看看你的房间再说好吗?虽说我们还没有正式拜入九方宗,打闹起来,对我们入宗门会有影响。石同,你可以不在乎,也别连累别人。”
石同有些不开心,认可了风间的说法,他已经争到了他想要的房间,白野来了,没有和他争的意思,再争下去,惹得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似乎没有必要。
于是,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说道:“白野,你牛,敢和我架梁子,我记住你了。等入了宗门,我们再打过。”
风间见石同软了,松了一口气,一会就该有人过来交待他们一些入门考核的事情,撞见打斗,表面上不管,实际上,会把他们的表现记下来,拉低他们的分数。
还好,还好,石同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白野还是解长盒,不肯罢休。风间忙对白野道:“算了,大家都是远道而来,都想要拜入九方宗,还没有进宗,就打斗,失了和气。要是九方宗的人知道了,没有好处。有什么化不开的仇结,等考核结束再说。”
白野这才罢了,转身朝空着的房子走去。
空下的两间房处在院门两侧。
白野随便选了一间,走进去。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窄木床,仅能供一个人躺下,翻身就能掉到地上。
床上放着一床薄被子。此时节,春雪融尽,暖气回升,再有少年气血冲盈,一层薄被也能度过寒夜。
窗户向着院子里开,一张原木桌摆在窗边,桌上放着一只木盆,盆里扔着洗脸的毛巾。除了这些,屋内再无其他的陈设。
白野把长盒解下,放到床上,对站在门口的风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风间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你的字是什么,直呼其名,有失礼统,还请白兄告知。”
“我的字……”白野想了想,“叫我长青吧。”
“长青兄,你收拾吧,有事我叫你。”
“有劳。”
风间离开,白野关上房门,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九方宗。能缓一口气了。下一步,就是通过考核,正式拜进九方宗的圣音谷了。
白野从北方荒原一路走来,用了半年时间踏风蹈雪,紧赶急走才能掐着点赶在九方宗考核之前赶到,没有误了日子,否则,他这半年的苦都白付了,也辜负席婆婆的期望。
白野打开包裹,包裹里是一只长木盒。他翻过木盒,在盒底点了几下,木盒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小心的翻过来,手在木盒的四个角上分别按了一下,才掀开木盒。
盒里是一架通体血红的七弦琴,席婆婆就是用这架琴教会了白野杀伐之音,生长之意,网笼之术,天地之理。
白野轻抚琴体,眼中现出短暂的迷茫,但随即就变得清澈起来,命运如此,只能顺着命运的指向前行。
合上琴盒,白野从左腿的腿肚子上抽出一把黑色的短刀。一琴一刀伴着他走到这里。朝下还要走下去,只是白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屋外又传来说话声,是最后一个入住小院的少年来了。只过了一会,另一边的房门就被推开了,传来风间热情的声音,“程明昱,这就是你的屋子了,有事说话。”
一个稍闷的声音回应,“谢谢。”然后就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