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闹出巴掌大戏的大门安静了,大门保护的农村院落也安静了。等待着后续的村民们耐不住冷清,回到了各自的家园,茶余饭后的时间还会走到院落的四周,朝着院子内喊上几句,除了听到自己的回声,没有其他的收获。
热闹一闪即逝,唯有安静才是永恒。
日近西山,余晖洒落。
柳昀卿的家被四周的房屋遮挡了余晖,没有了阳光的色彩,一片灰色。破旧的大门被暴力拆掉了几块木板,院子内还有一些塑料垃圾。
一瓶啤酒罐被高高抛起,砸在墙壁上,顺着墙壁滑落,碰到了其他的啤酒罐,才停止了滚动。
一堆啤酒罐发出叮当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的刺耳。
这是家中最后的啤酒罐了,柳昀卿的手边还有四五罐,接着打开了下一罐,猛灌几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刺激到胸口,稍微让柳昀卿清醒几分。
“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什么狗屁亲情,都是堆砌在自私自利之上的唯我心态。看重自己,看清他人。可笑。”
早上的一出大戏堪称经典,柳昀卿终于明白了他人口中的亲情到底是什么了,都是一堆华丽语言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只不过是用金钱稍微试探一下,编造出来的诺言便支离破碎,化为一片风沙。
“可笑。”
又抛出一罐啤酒罐,柳昀卿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清醒还是昏迷,亦或是整个世界本就混乱。我们只不过是从混乱世界内寻求清醒的人罢了。
“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又在苦恼着什么?”
神出鬼没的张皇德出现在昏暗的房间内,换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与夜色相同,脸上有笑意和不解。
“你又来做什么?你们的事情很闲吗?昨晚不是还要在思考如何应对华霸城吗?”酒气熏天的柳昀卿打了个嗝,玩弄着啤酒罐,满是不在乎。
“没什么。组织内又不止有我一个人。他们都可以处理此事。我可是与你签下约定的人,答应要完成你的要求。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重新找到一个脾气不错的搭档可就太难了。你现在的状态太差了。对人生失望了就自暴自弃了?你的信念也太脆弱了!”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个什么!”柳昀卿怒吼道,抛出啤酒罐。
啤酒罐化为一柄匕首,直直地刺向张皇德。张皇德微微侧身,轻易地躲过了粗糙的暗器,扭头看着啤酒罐滚到房间的角落。
“我或许不理解你的悲伤,但理解世界上大多数的悲痛。你的痛苦不出其中。总有一群人固执地守护自己的信念,当脆弱的信念破碎后,却一时间内无法找到新的信念来代替,就会陷入信念迷茫的错误时间,抱怨世界上的一切,同样固执地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在与自己为敌,唯有发泄出内心的痛苦,毁灭掉眼前的一切才足以平复内心的痛苦。你现在的想法不就是如此吗?”
柳昀卿连连冷笑,“你这是当起了人生导师吗?一套狗屁不通的大道理,说出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愤怒之下的柳昀卿扶着墙壁,醉醺醺的起了身,颤颤悠悠地走向房间内,突然指向了门外面,“他们这些人不就是为了钱才对我嘘寒问暖吗!要是我没有了钱,沦为了一条丧家之犬,我还会有价值吗!他们还会说是我的亲人们吗!”
张皇德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柳昀卿的问题就是一个假设,假设的问题存在千百种的答案。柳昀卿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内心已经得到了一个答案。
答案永远是最为荒谬的存在。
“你就要就此沉沦?为了一群无聊的人吗?你自认为看清楚了这个世界,却用了一种最为糟蹋自己的方式去发泄内心的怒火?值得吗?”
张皇德连连追问。
不需要大声的质问,问出最为关键的信息便足以。
你要用糟蹋自己的方式去发泄内心的怒火吗?
一股凉意遍布柳昀卿的全身,双手不自然地发抖,丢出掌心的啤酒罐,一层密密的细汗从脑袋流下,“你刚才说什么?”
“你自认为看清楚了?你根本没有。”连连冷笑的人换成了张皇德。
“我明白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房间内突然光芒大作,照亮了房间角落的啤酒罐,劝导柳昀卿的张皇德消失不见了,从浓厚醉意醒来的柳昀卿正摁住了电灯的开关,自嘲一笑,嘲笑自己的愚蠢,从房间角落找到了扫帚,开始打扫起房间内的卫生。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而在都市的夜景下,两道身影快速穿过天台上的种种阻隔,从都市的夜景图上画出一道又一道鬼魅的线条。
最前方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衣,笑意盈盈,没有被追杀的危机,走在坎坷的天台上如履平地。
后方追踪的人一身绿色的棉袄,厚重的眉毛,丝毫没有放弃目标,一脸的严肃。
“呦吼。追了我数十条街了,能不能放过我。我都不认识你。你追着我的样子十分像是一个债主。别闹了成不成?”前方的人哈哈大笑,正是从农场内盗取资料的闯入者。
“将你盗取的东西还回来,就可以走了。”
“开玩笑。凭什么给你!”
又是一轮无止境的追赶,最终的目的地终于出现。因为道路的前方多出来两个人,与最后追赶的人形成三角之势,包夹盗取资料的人。
他停下来了,也开始了。
天台上出现了无数个幻影,都与原本的人一模一样。四周升腾起一股股的烟雾,将要溢出天台的栏杆。
“神隐者,莫问浩。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古年,白翩勋,钟子祥。你们三个人是最为难缠的对手。说实话,对上了你们三个人,头都要大了。要不你们放小的一马,权当一个人情。小的日后必有重谢,可否?”莫问浩嬉皮笑脸道。
“莫问浩,你的诚信是出了名的烂,还敢立约?识相的,早早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只能劝你把东西拿出来了。”白翩勋冷笑道。
“不好意思。这样东西必须亲自交到雇主的手上,可不能交给你们。要不,我拿到的酬劳分给你们三个人一份,就当是见者有份,如何?”
“莫问浩。别耍嘴皮子了。早早交出东西。大家都有要事,没必要浪费时间。”古年劝道。
“早早交出来,对大家都有好处。”瓮声瓮气的大块头钟子祥劝道,追了半夜,体力不减半分,倒像是做完了一个准备活动。
“看来就是没得谈了。那就打一架吧。胜利者才会有说话的资格,才有处置东西的权力。”莫问浩从黑色大衣的口袋内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塑料盒子,用力向上一抛,四周的分身们齐齐地向上跳,想要抓住升空的塑料盒子。
“抓住它!”古年喊道。
天台上数十道身影同时腾空,想要抓住半空内一个巴掌大小的塑料盒子,可抢到了塑料盒子却并不是最后的结束。
古年等三个人踩着莫问浩分身的头颅,如同踩着一个上升的阶梯,逐渐地逼近塑料盒子。
塑料盒子被抓住了,莫问浩调皮一笑,朝着天台的外边扔出塑料盒子。
“你这是在干什么!”白翩勋身法如鸿雁,空中踩着莫问浩分身的肩膀转了身,直直地扑向旋转的塑料盒子。
塑料盒子又被抓住了,莫问浩分身朝着人群的方向扔出了盒子。
古年等三个人落入了莫问浩分身的人群内,瞧着一模一样的身影,霎时间找不到塑料盒子的所在。
暴脾气的白翩勋怒了,震飞了周边的几道分身。几道分身被气浪震飞,立刻消失了。
“你这是在玩火!”白翩勋最讨厌别人嬉皮笑脸的态度。
古年和钟子祥却是向后一退,退出了天台的范围,观看即将上演的好戏。
白翩勋是三人内脾气最为暴躁却也是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人,一向是独来独往,武力一向是白翩勋的最优解。
一个人对战一群人。
横冲直撞的白翩勋无所顾忌,一拳打飞一道分身,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虚假的遮挡,每一击正中分身的要害。
“不嫌累,那就不嫌累呗。”人群内的莫问浩调笑道,分身的数量翻倍上涨,快要挤出天台。天台上的烟雾快要阻隔每一个人的视线。
“你真的激怒我了!”烟雾中心,暴怒的白翩勋终于动了怒火,声音盖过了天台上的其他声音。
天空内风云突变,厚厚的云层堆积成一个漏洞状,中心是蓝色的闪电。
正想要看好戏的古年两个人急忙后退,避开闪电的雷击范围,躲在一处安全的角落,观察白翩勋美丽的招数。
天雷降下,密密麻麻,遍布天台。
霎时间,天台成为了蓝色闪电的海洋。蓝白色的光芒夺去了其他的颜色,成为了唯一的主宰。
古年两个人戴上了特制的眼镜,欣赏难得一见的蓝色闪电。
闪电从天台上抹去了分身的踪影,只剩下了狼狈不堪的莫问浩和神采奕奕的白翩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