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终成空
那些往事啊，怎能再想起？怎能够再想起而心无悔？沈郁泪眼蒙蒙地深情地
注视着亦翔的眼睛。
“嗨，亲家母！”张倩已经抢先一步。
沈郁愣了一下，发现了王中良、余光等人也在现场，她的眼泪更加猖狂肆虐了。
“今天可是我们重要的日子，不准再哭了。”亦翔替她拭去泪，又悄声在她耳边说：“我会心疼的。”
“谢谢你，真的。”
“傻瓜。”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亦翔在一个房间门口不停地踱步。
“被冷落的滋味如何？”余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调侃。
“今天是我订婚的日子，可是只见我老妈、岳父岳母、妻姐、妻哥一出现，沈郁就被霸占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摸老婆一下呢！……”
“原来这就叫怨夫。”余光打断他。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亦翔心中着实很憋气，既然有人自愿当沙包，那再好不过了。
“我只是为爱妻取牛奶恰好路过而已！”余光咬重“爱妻”的发音，说完强忍住笑迅速转身离开。还是不要理欲求不满的人。
亦翔终于下定决心上前敲门，但是手扬了一下又垂了下来。沈郁在姐姐房中，她们姐妹情深，真—他转身回了房间。没有哪一夜比今年更难熬了。他坐在电脑旁，打开电脑，里面存了好多对沈郁的拍摄，这些都是偷拍的。他又按了一个键，屏幕上立刻闪现沈郁家中的布置—这是偷安的摄像头的功劳，他通过电脑随时可以知道沈郁在家里忙些什么。
亦翔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他就走出房间准备守株待兔。可见他相当聪明。因为沈郁已经养成了五点起床的生物钟，沈郁醒来怕影响姐姐，便穿着睡衣轻手轻脚地出来。刚关上门便被某人一把拉入怀中强吻住了唇。
沈郁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闻到亦翔身上特有的清爽气味，便柔顺了下来。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亦翔，她喜欢他身上的气味。而且他从来不用香水，这让她几乎有种本能的沉醉。
“我们的婚礼提前吧？”亦翔沙哑着声音问。
“可是现在—”她读得懂他眼中的欲望，她又何尝不是呢？她是个女人，是个二十八岁的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体本能地产生对性爱的渴望……
亦翔一把抱起她大步跨进他们的房间，扯开她的睡衣的同时，他没有忘记锁门。
沈郁端详着亦翔熟睡的脸，心中的幸福溢得满满的。她曾以为亦翔在演艺圈这么多年，做那种事情应该很熟练，可当她发现两人都是同样的生涩，在关键时刻脸红时，她知道她错了。亦翔根本不需要她“身体背叛”的原谅。因为他从未背叛过她。这应该算是神话吧？他怎么坚守得住呢？她以为演艺圈都没有干净的，然而，亦翔竟然给了她意外。
也许彼此的愿望压抑太久了，尽管是沈郁的第一次，还是疯狂地需要。而此刻，她仍在他的怀中。她觉得自己的骨头几乎都散了架，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一下。她抬头看了一下表。天哪！已经过了十二点！
沈郁真想跳起来，可惜身体没有一点力气。沈郁闭上眼，把脸埋到亦翔胸前。天哪。没脸见人了！出去后，怎么说啊？爸爸妈妈姐姐还在呢！
“啊！”沈郁惊呼出声，亦翔的手已经握住她的乳房。沈郁抬头问：“你什么时候醒的？”她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亦翔翻到她的身上，沈郁忙抵住他下俯的身体，喘着气说：“不行，已经中午了，我们得赶快出去。”
“那干脆不要出去了。”
一番缠绵过后，沈郁趴在亦翔身上，连话都懒得说了。
“一会出去怎么说？”沈郁懒懒地问。
“这还用说吗？”亦翔笑。
“我要被你害死了。现在我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夫愿意效劳。”说完抱起沈郁进了浴室。沈郁瞪大眼，喊：“喂，我自己来，你—”
亦翔吻住她的唇，直到她喘不过气来。但是他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放好洗澡水替她洗澡。
等到两人终于收拾清爽开门出来，却发现整幢别墅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沈郁和亦翔面面相觑。
“奇怪，人呢？”沈郁轻声问。
亦翔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皱眉道：“看来昨天还是惹了麻烦。”
“怎么了？”
“你看门外的那些记者—奇怪怎么会有记者知道我住在这儿？”他想到昨晚记者的忽然到场，再联想到那个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被跟踪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干扰。”亦翔揽住沈郁的腰说。
“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旷工半天了，总不能整天窝在这儿不出门吧？”
“你—”亦翔眼神怪怪地上下打量着她，“你确定现在可以工作吗？”
沈郁的脸刷的变红，“你—你不能正经一点吗？现在我们出门都成问题了。”
“是，老婆。”亦翔搂住她的腰，手却不规矩地向衣服内探去……
沈郁正要开口反抗，亦翔嘘了一声，说：“我知道家里面为何空无一人了。”他停下手中侵犯的动作，想了一下。“真是侄子莫若母啊，一定是我妈早上见我们两个一起失踪无法向岳父岳母交代，便请他们上街玩了。该不会订做婚礼服去了吧？”
“我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理由呢。”
“想听高明的吗？真正的理由是他们全部出动想把外面的记者吸引走。”
“怎么还有记者呢？”
“这才是真正的精英记者，竟然没有被蒙过眼。”
“那现在怎么办？”
“那么急着上班？”
“下午三点要开会与合作的公司讨论策划案，身为总监的我总不能缺席吧？何况这是我主持的资料存盘还都在我这儿。”
“要忙多久？能不能先别接案子了—我们还有婚礼呢！最起码应该有一个婚假吧？”
沈郁想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亦翔已经生气地吻住她的唇，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亦翔才放开她。亦翔抚弄着她红肿的唇瓣，“你竟然还要考虑，这是对你的惩罚。”
“可是我得忙完工作啊。”
“那也要有个主次之分吧？我并不反对你工作。”
“其实，我们现在这样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吗？”
“有，当然有。”亦翔忽然激动起来，“如果没有一纸婚书的约束，我会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沈郁惊讶。
“说不定你又会弄出个什么借口抛弃我十年。我不要再做那种等待，我只想拥有。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想每天醒来你在我身边。你知道吗？我恨死了等待，即便你要我等待，也要有承诺。”
沈郁勾住他的脖子，说：“我比你更讨厌这种等待的感觉，它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但是，请你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好吗？”
“非得不可吗？你们公司离了你没人了吗？”
“可是他只要我的设计。”
“他？”亦翔心中忽然掠过一道阴影。
“惠迎怀。你大概忘了。”
“没忘，你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亦翔语气酸酸的。
“没有，高考后一直没有见过面。在你出现的那天，他也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他在上海开了家公司，然后就找我设计。”沈郁试着解释。
“即便得不到你的人，也要留住你的作品，是吗？”
沈郁瞠目。
“为什么还要给他留有想象的空间？别给我解释只是想成为朋友，而且是普通朋友。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做不到，更不会对我爱的人说：‘既然不肯能那就成为好朋友。除非不爱否则绝对不可能像朋友般相处，可是，他爱你，否则，不会在十年后还来与你纠缠不清。”
沈郁愣住不再说话。
“为了不节外生枝，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过分的要求—跟他断绝来往，合作终止，损失我来赔。”
“有这么严重吗？”
亦翔闭上眼，深呼了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快，又睁开眼，状似一脸轻松地说：“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先留着‘慢慢‘解决，当务之急，先填饱我们的肚子，然后再躲开记者的耳目出去。”
“你终于知道饿了？我饿得都快站不住了。”沈郁边说边转身问：“厨房在哪儿？”
“你坐着，我去弄。”
“你会做饭吗？”沈郁怀疑地看着亦翔。
“你不知道媒体封我是中国‘好男人’冠军吗？好男人怎么可能不会做饭？”
“是吗？该不会是媒体的炒作吧？”沈郁跟在他的后面。
“我还需要炒作吗？”他转身问：“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行吗？”
“说说看。”
“天！他们在做什么？”看到亦翔和沈郁从五楼窗口顺着一根绳子往下坠，西西几乎喊了起来。余光把老婆拉到树荫下，笑道：“没有看到吗？在翻窗户呢！”
“你还笑？你没有看到有多危险吗？”西西的拳头捶到余光身上，余光毫不费力地把她拉到怀中，但是没有拉回西西的注意力。
“—他们怎么那么笨，干嘛要从五楼翻窗户，从一楼出来不行吗？”
“不行。”
“嗯？”西西回过神，然后看到余光一脸坏笑，立刻意识到什么。“你做了什么？”
“不小心把五楼起居客厅的门锁上了。而且那门似乎不是一会儿就能卸掉的。”
“不小心？”西西恍然大悟，“所以你拉我回来躲在这儿看戏？咦，他们那么快就下来了？”
“所以咱们也快走吧，否则一会他们不小心被记者逮到，咱们也会跟着遭殃。”余光在亦翔发现他之前已经拉着西西上车走人了。
他们走完不到一分钟，亦翔沈郁手拉着手跑到他们刚呆过的阴影中。“还好记者只在前面，做大明星真是累人。”沈郁喘着气说。
“这只是小case。你还没有见过坚忍不拔、敏锐得像豹子的记者呢，那样的人才当记者真是可惜了。”
“那也是他们的梦想，就像你做艺人，经营公司一样。”
亦翔笑了一下，不经意间恰瞥见一个记者正朝他们这儿奔来！想都没想，他拉起沈郁向前面的灌木丛中拐。枝叶的掩盖使他们很轻易地甩掉记者。灌木丛只是他买的一块约占地百亩用来散步的小林子，自然不在别墅内。林中央有一个仿天然的人工水塘。里面甚至有芦苇，岸边水草横生，野花纷飞。沈郁见此美景，几乎呆住了。
亦翔并不意外沈郁的反映，他拉着沈郁的手向前走，感叹：“我终于知道妈妈为什么总喜欢窝在‘情人岛’。留在那个小城不羡慕外面的世界，因为最美的她已经拥有了，而且那是爸爸送她的。郁，这座别墅，还有百亩园林是我准备了五年要送给你的，可是竟被小曼那个多时的丫头向媒体泄了密。所以我没有什么可送你的了。你喜欢感情生活的平静，那只好另选僻静之所了。”
沈郁想了一下，“不如就住我的公寓吧？”
亦翔正想接着说什么，忽见几个记者正在拍摄，记者的手脚真够快的！亦翔暗骂了一声，然后拉起沈郁就跑，跑过花池，跑过玫瑰园，跑过菊花丛，跑过桃树林，跑过紫丁香……
终于跑出林子，恰有一辆“老爷车”停在路口，还没等到他们跑到跟前，已经有人打开了车门，两人忙上车，车子立即发动了，把追随而来的记者们抛在后面。
“怎么谢我？”余光看着前面发笑问。
“谢？”亦翔忽然转向西西，“嫂子，是你帮我们上的锁吗？”
“是他—呀！”西西忙捂住自己的嘴，天哪，怎么把自己的老公出卖了？“不是他，不是他，是……是谁？咦？锁门了吗？谁锁的？”
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亦翔笑了起来：“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们的及时出现。”他加重“及时出现”四个字的发音。
“也有你开不了的锁吗？”余光笑道。
“你的技术又进步了。”亦翔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
沈郁和西西简直搞不懂他们两个大男人在搞什么，所以两个女人很开心地聊起来。当得知沈郁就是那个“顶尖设计师”郁亦时，西西不禁惊呼出声：“我一直都在想那个始终不肯接受采访、不肯露面，只在幕后工作的郁亦到底是什么模样，没想到是你，而且这么年轻。天哪，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我不问你的工作你一定不肯说。”
沈郁笑笑，不置可否。既然余光是亦翔的好友，她没有必要瞒着他们。
“小时候我的梦想也是当服装设计师的。”
“是吗？那是什么搁浅了你的梦想？”沈郁笑问。
“我自己啊。我想有些事情光靠努力是不够的，尤其是设计，总要有灵感，有想象力才行。而我，我认命，我只能欣赏、品鉴，设计一些平庸的作品，不会成为什么大师级的人物。既然认识到这一层，就没有死守着那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西西叹了口气，“总是有一些事情不是我们想做到就可以做到，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幸亏你没有成为服装设计师，否则的话，你怎么做个温柔的小妻子啊？”
“你别把我看得像外表那么柔弱，行吗？我也很强悍的。”
“是吗？”沈郁笑道。
“我承认的啦，在他面前我没有办法强悍。”西西脸红道，又忙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想去公司。”
“你知道从昨晚到现在你们在媒体有多风云吗？报纸上已经炒得沸沸扬扬，亦翔的fans听说他要退出娱乐圈都组织起运动了。”余光瞄了一眼无所谓的亦翔说：“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助手，经纪人的电话快打爆了，而且面临着被fans屠杀的危险吧？”
“有这么严重吗？为什么你没有接到电话？”沈郁问。
“我关机。”
“你还这么坦然？”沈郁几乎喊道。
“老婆你不会真的不闻世事吧？”
“你后悔要去一个无知的老婆了吗？现在对媒体澄清，你的fans一定会原谅你，现在—唔。”
沈郁用力推开亦翔，捂住唇，脸红地抗议。
“据说这招用在女人身上屡试不爽，但是似乎也有例外。”亦翔面露苦恼之色。
“我刚才还在想你们会不会上演一场激情戏。”余光调侃。
“如果西西……”
“你闭嘴。”沈郁捂住亦翔的嘴巴，天哪，男人果然是不能招惹的。
“还去公司吗？”西西问。
“还怎么去呀？记者们一定把公司围得水泄不通了。”沈郁忽然拍了一下腿：“我的手机呢？”她转向王亦翔，后者正在装无辜呢！“怪不得老板没有一点动静，他根本联系不到我。现在先去我家，我得把设计图稿先发过去。”
几个人到了沈郁的公寓，西西一见到书房的衣服羡慕的不行，“沈郁，市场上好像没有这些款色啊？”
“这是我私藏的。”沈郁忙着操作电脑。
亦翔忽然俯在她上方，附在她的耳边说：“是惠迎怀的设计稿吗？”
“不是，他的我正在构想。”
“还想什么呢？把你这些私藏图稿还有成品……”
沈郁猛地转过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直直地看着他。
“你不舍得？”
沈郁笑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他要‘LeavingFresh’，这简直再合适不过了。这样一来，又可以省下一周的时间了。”
“还要一周？”
“让我想想，我至少得跟他一次谈妥搞定，剩余工作交给公司处理就可以了。”沈郁显得很兴奋。
“你要跟他见面？”亦翔似乎一点都不开心。
“见一面洽谈工作，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他实话实说。
沈郁忽然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人都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不放心的是他。”
“我们都快结婚了，他早放弃了。”沈郁笑道，转首继续操作电脑。亦翔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可是又说不上来。
“亦翔！”余光在客厅喊着，声音略显焦急。亦翔皱了下眉头，快步走出去。
余光指着电视机，小声说：“你麻烦上身了。”
电视上正出现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站在楼顶的画面。记者旁解：“……女孩说如果王亦翔不出现就从这里跳下去……”
亦翔按了下太阳穴，“没料到事情会糟糕到这种程度，她喜欢的只是荧屏上的我。怎么能够这么轻生呢？”
“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得做好准备，这只是个开头，也许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我知道。现在我必须得出面了。只是麻烦你照顾一下小郁。但愿fans不会找到她。真的没有想到在关键时刻会曝光，把沈郁也牵扯进来了。”
“对不起，如果不是小曼—”
“没有她，也会有别人。现在麻烦你照顾好小郁就可以了。”
“你放心。”
“亦翔呢？”终于忙完工作，沈郁走进客厅。西西窝在余光怀中好像睡着了。余光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沈郁指了指卧室。余光动作很轻缓地安置好西西关上门出来。
“亦翔出去了？”沈郁急切地问。
“作为艺人，应该二十四小时保持联系状态，而他失踪太长时间了。”
“他说过不喜欢当艺人，干嘛非要委屈自己？”
“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余光笑道，想了一下，他简短地把亦翔遇到的麻烦说了一下。
“抽刀容易再送入鞘就很难了。他早该想到的。”沈郁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你似乎并不担心fans会影响你们的婚礼？”
“不公开也好。他可以对外宣称不会有婚礼，我们这样已经很好了，名分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似乎并不这样想。”余光很认真地说，“他怕没有舆论会绑不住你。”
“他为什么非要这么看待问题呢？”
“这是你们的事情，你应该比我们这些外人清楚。”余光打开电视，看来亦翔太受瞩目了，媒体要对他进行全程直播了。
“……明天我要推出我的最后一部电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决定不会改变的……”
沈郁盯着屏幕，叹了口气，“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乖乖呆在这儿别出去。”
“你认为他们会找上我把我当成攻击目标？”
“毕竟你出现了，亦翔才做出这个决定。”
“所以他要你留下来保护我？”沈郁感到莫名地烦躁。
“沈郁，你后悔当年的离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