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遭罪后爱上他
颜在雪就这样开始了她不顺利的演艺圈生涯。
经历了第一次的失败,她再次确认,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她的确对明星对他们演的剧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那种幼稚、肤浅、骗小女孩的玩意儿怎么能打动她?她对自己说:因这方面的缺陷被人骂她是不在乎的。
但天秤讲究公平客观的性子让她也不得不看到:自己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掌握这些信息就是必须,不然对不起别人付她的工资。
所以尽管满心瞧不起,颜在雪还是乖乖捧起了蔡晶华给她的资料阅读。
会如意基本不来公司,这让她好受许多。
他的其他六个助理,至今她只见过三个,一个是蔡晶华,一个是那天来蔡经办公室找她的女孩任英,另一个是电话男向一诚。他们都忙忙碌碌,却又如鱼得水的样子;只有她,除了背诵资料外,就无所事事了。
“倒也真好混。”她无聊又不安地想。
但她刚想完,蔡晶华就扔给她一份表格,是会如意新剧《走钢丝》的拍片时间表。“你跟着他吧。”蔡晶华轻松一句话,又开启了她的恶梦。
颜在雪不用去公司了,每天起早摸黑奔片场。
会如意饰演一个从小家庭破裂、导致性格扭曲的杀手,行动时一身黑色紧身皮衣皮裤,平时也是黑色系D&G衣物为主。
颜在雪在一旁看他演戏,等待他一声令下,为他跑腿,在欣赏美色的同时,也为自己堂堂一个日本文学硕士居然沦落到跑腿的境地而郁闷。
会如意真的是十分任性。
好好的在演戏,导演没有叫NG,他自己大概觉得哪里不对了,“啪”一声,将身边一棵梧桐拍得直掉叶子,他黑着脸走掉了。
导演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导演亲自去叫他,半天,两人才回转,重拍这一幕。
会如意还经常指导和他一起演戏的演员,一些资深老演员也要按他说的去制造氛围。
颜在雪冷眼旁观,心里不以为然:“什么嘛,自己演得不怎么样,还好意思教导别人。”
但这些到底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她最郁闷的,是下雨天,身高才一米六出头的她,不得不为比她高近二十公分的会如意打伞。
他热了脱衣服,喝完水扔瓶子,都是照着她这个方向随便一扔,要她冲过去接。她运动神经本来不好,又要注重接势美观大方,多半接不着,弄得很狼狈,他大人已经转身忙他的去了。经常来探他班的二、三十个粉丝则在一旁激动地叫:“会如意好帅!”
颜在雪好几次,都是强行克制,才没将空瓶照他的后脑勺扔过去。
会如意的另一个可恶之处,是专刺她的痛处。她这星座的人,天生方向感薄弱,一个地方去了数十次,还是会迷路。偏偏会如意在车上就喜欢问她交通路况,她答不出来,他就一副“这个人没救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一次,会如意让她去外景地附近一家家乐福买箱饮料,分给剧组人员喝。她不知家乐福在哪儿,也不敢问,拿了钱就走。
离了会如意,她先大松一口气。
天秤座虽没方向感,但却是相信条条大路通罗马的乐观主义者。看不懂地图,不还有张嘴么?
只是这天运气不好,问了三个人,都是从外地来的游客,都说不知。又问了一个老伯伯,他乱指路,害她绕了好大一个弯,也没找到家乐福和其它饮料店。最后是问了一个交警,才总算到达目的地。
这天买东西的人出乎意料的多,颜在雪排了半天队,才出来。
出来,又不认路了。
问了太多人,她也有点泄气了,决定相信自己一次。她想:“我不能总不认路吧?好歹我也是上海人,也在这个城市住了二十几年,我就不信我真决定要认路了,还会再迷路。”
有信心当然是件好事,但盲目的自信只会坏事,所以颜在雪在凭着“记忆”走过了十几条似曾相识的马路后,终于认识到:自己这次迷路迷大了。
无奈之下,只好叫了辆出租,回到取景地。
离开时日当午,回来时已是夕阳无限好。
会如意正一边用粉丝送的白毛巾擦汗,一边喝她们送的纯净水,看到她,什么话也没有。
“我把饮料买回来了。”她讪讪地说,把一箱子冰红茶放到一边地上,正好看到旁边一箱已打开的冰红茶和一箱可口可乐。
饮料箱旁一位面善的阿姨级粉丝好心地问她:“你去哪儿买饮料了?去了这么久。”
“家乐福。”
阿姨露出困惑的神情:“走过去不就十分钟么?”
“我迷路了。”颜在雪尴尬地说,回头,正好看到会如意喝完水,对天翻了个白眼,摇摇头。一瞬间,她真希望有地洞可以钻进去。
有一粉丝热情过去拿会如意手上的空瓶子,他笑得亲切迷人,轻轻将空瓶子放到她手上,软软的来了句:“谢谢,你人真好。”
粉丝掩嘴尖叫,欢天喜地到一旁去了。会如意目不旁视经过颜在雪,他手臂带到她,她一个趔趄,他继续旁若无人前行到导演身边,和他一起看镜头。
颜在雪身旁阿姨级粉丝安慰她:“你别介意,这小孩对工作要求严格,他没有坏心的。”
颜在雪只好再次挤出违心的笑容。
当她把这一切告诉给闺蜜冯冯听时,面对一脸怨气的好友,天蝎座的冯冯只是一脸淡然地修着指甲,来了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颜在雪摇摇头:“我不想报仇,我只想离开。”
“那就离开呗,反正你也是误入歧途,只是便宜了那家伙。”
“可现在离开,好像是逃跑。”
“那就留下,成功地给那男人些挫折,再离开。”
“可这样的日子太痛苦了。”
冯冯放下修甲工具,知道必须立即阻止了,不然她好友会一直纠结这个“立即走”还是“先留下”的问题,烦恼一晚上结果仍无结果,她可不想再受这罪:“别想了,顺其自然好了,反正再过几年,他容貌肯定变差,那时,就没这么嚣张了。”
她万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颜在雪就跳了起来,一脸惊恐地说:“绝对不行!”
“啊?”
“虽然那人恶劣至极,但他的容貌是上帝的杰作,完美无缺,绝对不能变差。”
唉,这就是天秤,美丽的人、事无论带给她们多大困扰与厌恶,美丽本身,始终是她们赤胆忠心捍卫的主人。
曾经有一个故事,讲森林里许多力大无穷的动物们排成一列推一块石头,石头纹丝不动,最后来了只蚂蚁,推了下,石头动了。
很多事情的发生,看起来突然,实则必然。
颜在雪陪会如意拍戏,陪了也有两、三个月,跑了两次苏州,一次马来西亚,又回到上海,拍摄最后的几幕场景。
这一天,剧组人员在松江一个大仓库内拍摄。外面雷声隆隆,大雨倾盆,仓库不准无关人员进入,所以难得的安静。
导演在拍女主角与她弟弟的戏,接下来就是会如意上场。现在,他在一旁与武术指导研究,怎么把几个打斗的动作做得完美。
武术指导陪他练了一会儿,到一旁找人聊天去了,他一个人挥拳踢腿,继续揣摩。
颜在雪无事可做,坐在一旁一边第一千零一次地考虑自己是不是立即辞职算了这个问题,一边听任本能,目光追着会如意的身影。
他一个人玩得很开心,自己又设计了几个动作,失败了,摔倒在地上,他连忙爬起来,对着自己吐了吐舌头,接着练。偶尔脸转过来,看见颜在雪了,他还会不好意思地笑笑。
相处久了,会如意对颜在雪偶尔也友善的,但那友善是破碎成千万片的镜子的闪光,太少太微弱,而且,随心所欲,捉摸不定。开始,颜在雪还振奋地想:是不是他对她印象改观了?几次一来,她也就不再抱这希望。
但今天,看着会如意一个人练着打斗的动作,时而对她一笑,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心很软很软,像有牛奶巧克力正在里面溶化。
她想:会如意虽然任性,又常常以自我为中心,但他工作起来倒真一丝不苟。他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学习,不怕接受别人的意见,也并不怕对比他更内行的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会如意练完一段,去一边地上取了水喝。略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身形面容如古希腊雕塑,却更纤巧。双眼黑白分明,黑色如曜石沉淀,白色如青龙鳞甲。他随便一倚,随便一抬手,随便一仰头,都性感无比。仍是那漫不经心、略带慵懒的性感。
森林中,蚂蚁慢腾腾地爬到队伍最后,抬起前脚。
理智与感情同时出动。
颜在雪突然认识到:自己爱上了会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