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景阳别墅。
冷炑穿着一身黑色宽松西装,外衬红色的马甲,站在镜子面前整理着有些歪斜的领带。就在这时,激烈的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高亢的男声。“恩公,恩公,恩公,恩公,恩公……”
门外赵霖宇的呼唤声一声比一声高,犹如冲杀战场时士兵身后的擂鼓之声,好不震撼。冷炑看了一眼镜子的台面,隐约能瞧见微微的震动波浪,蹙了蹙眉然后紧紧握住拳头,转身来到卧室的门前,然后将门打开,二话不说上前抓住赵霖宇的衣领子,举起拳头对准他的肚子就一拳。好在赵霖宇的身体结实不然这一拳下去估计胃液得打出来,不过冷炑确确实实是留了情的,若是用了全力恐怕那人得当场吐白沫子陷入昏迷。
“下次再猛敲我的房门,毙了你。”冷炑松开手,然后环抱双臂依靠在门框上,抬起上眼皮瞥了赵霖宇一眼,冷冷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咳咳咳咳……”赵霖宇捂住肚子,剧烈的咳嗽起来,额头上有些汗水,似乎是很疼的。他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说道:“恩公,我要跟你一块去。”
“去哪?”
“郑子歌的生日宴会。”
冷炑一听眉宇之间拧得更紧了,他不知道赵霖宇是真傻还是太过于单纯了,每次总能无意间的刺疼着自己的心脏。冷炑偷偷瞄了一眼赵霖宇的脸,轻咬住嘴唇不放,随后转身来到卧室内打开床头柜最下层的一个药箱,接着从里面取出活血化於,消炎止疼的药,最后将它揣入裤兜之内离开了卧室。
“赵霖宇,你这个真的是……”说着,冷炑拉起赵霖宇的手下了楼,然后一把将他推到宽敞的沙发上。赵霖宇的重量不轻,也因此摔下去的时候在沙发上向上弹跳了一两下,这才陷入柔软的沙发里。他感到有些微微惊愕和一丝的迷茫,双手支撑着柔软的沙发坐了起来,然后准备起身去找冷炑问问。
与此同时,冷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了,上面放着一杯水,一小罐糖果还有类似于胶囊的西药。赵霖宇仰起脖这才看清,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贴在冷炑的额头上,低沉的说道:“恩公,你生病吗?”
“没有。”冷炑拿掉赵霖宇的手,然后将托盘放到茶几上,转身按住赵霖宇的双肩让他坐下,紧接着将托盘中的药和温水拿在手中也坐下来,语气稍稍温和的说道:“给你的。”
赵霖宇指了指自己:“我?”
“吃还是不吃?”冷炑挑了挑眉梢,一字一顿的说着。赵霖宇犹豫了一下,但打心底里觉得冷炑不会害他,这是直觉也是出于对他最忠诚的信任。接过药毫不犹豫的扔进嘴里,药最外面一层包裹着有点类似于糖果的微甜,但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苦涩之味,双层的味道从舌苔上蔓延到整个口腔,甚至于整个大脑。赵霖宇浓密的眉毛拧成一团,好似黑色的毛毛虫一般扭曲着挣扎着,他立即将杯子里的白开水往自己嘴里猛灌了几大口,不过还是没有去掉那苦涩的味。
冷炑见他吃药吃得痛苦,快速的拧开糖罐的盖子,糖罐是透明的,能十分清晰的瞧见里面装的东西,那行状如同随处可见的小石头,有椭圆的,有菱形的,有不规则状的。冷炑将糖罐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抓住赵霖宇的手让其手心朝上手背朝下,接着糖罐里的石头糖倒在他的掌心,语气不温不火的说道:“解苦的”
赵霖宇一听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石头糖,眨巴眨巴眼睛看了冷炑一眼,脸上立马浮现出特别憨厚的傻笑摸样,接着将石头糖往嘴里一扔,有些发硬的质感让赵霖宇蹙了蹙眉,不过很快一股浓浓的可可豆味道蔓延在舌尖,甜甜的很是美味。
“恩公,这是什么糖?”说着,赵霖宇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然后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盯着冷炑手中的糖罐看。冷炑直接无视赵霖宇的视线,将放到茶几上的盖子重新盖回糖罐上,接着将糖罐直接扔到赵霖宇的怀里,然后转身朝通往二楼的长廊楼梯走去。
恩公,人真好。
赵霖宇捧着手中的糖罐在沙发上打了滚,然后笑呵呵的看着糖罐说道:“你说,恩公他这算不算是在道歉?”
糖罐是没有生命的,哪里能回答赵霖宇的问题,就算有生命,也弄不懂这深奥的人心。
就在这时,冷炑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盒子是银色的,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随后将盒子放到沙发上,接着将里面装的东西取了出来,转身对赵霖宇说:“去宴会的衣服。”
“???”赵霖宇是有一点懵逼的,不过他还是伸手去接住了那套西装,低头拆开包装袋然后将西装展露在空气之中,左右反转看了几眼后,才抬首问道:“恩公,这是你专门给我买的吗?”
冷炑摇了摇头:“不是。”
“那这是……”
“呃呃……”冷炑咬了下下嘴唇,别开视线不去看赵霖宇,缓缓说道:“刚刚收拾衣柜时发现的,多余的罢了。”
说谎,他在说谎。
赵霖宇很清楚手里这件西装不是冷炑所说的多余旧物,而是一家名叫“离别”的西装店定制的,当然价格不菲,少说也要五十万左右。以前,赵霖宇的父亲赵煜经常会带他出席一些名流之间交谈的场所,自然穿着打扮也是不能够马虎的,也因此知道一些有名的服装店,尤其是“离别”这家店,更是奢侈品牌当中的佼佼者。赵霖宇摸了摸西装的面料,采用的是最为精致的面料,摸起来非常的柔软舒适,而且还带有丝丝的凉意。
“恩公……”赵霖宇将西装放到一边,然后眼泪汪汪的一把抱住冷炑,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你对我真好,比我亲爸爸对我都还要好。我要是习惯了,该怎么办?”
“是吗?”冷炑唇角一勾,睫毛微微上挑,一字一顿的说着:“那叫声爸爸来听听看。”
“……”赵霖宇一听有些傻眼了,完全没有想到冷炑竟然也会开玩笑调侃自己,顿时觉得好玩,趴在他的耳边,用极其低沉的嗓音说道:“爸爸……”
话音一落,冷炑的双耳瞬间就红了起来,白皙的脸蛋像被煮熟的小龙虾似的,别提有多红了。他一把推开赵霖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离他十米远的地方,捂住发烫的耳朵,正严厉色的说道:“不准离我太近,否则打残你。”
赵霖宇抿嘴轻笑着看着冷炑,觉得他似乎特别敏感,只要稍稍靠近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轻轻吹出一口气反应就会特别激动。这是赵霖宇第二次趴在冷炑耳边说话,特别是这次,总隐隐约约感觉到冷炑像极了刚刚与异性接触的女孩子,扭捏羞涩和腼腆,与平时冷冰冰的模样截然相反。
晚上七点半,风林山庄。
唐小七坐在男子的身旁,拉住他胳膊不停的摇晃,用撒娇却又有些强硬的语气说道:“我不管,你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
此刻,男子缓缓睁开双眸,修长漆黑的睫毛犹如蒲扇一般煞是好看。他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大阳穴,缓缓吐两个字“行吧”,这简单的词汇最深沉的含义,大概非常易懂。没办法,谁叫唐小七这女人够固执够有手段呢,硬生生的将这位钢铁冰块加面瘫男子整得快崩溃了。
“可算见到少爷稍稍有些不一样的表情了。”在整个激烈的斗争中,站在一旁的沈柯亲眼目睹了,亲眼目睹了唐小七为了去今晚的宴会使出了浑身的本领,先是胁迫男子必须带她去,否则将不给他办事了。然后,便是撒泼打滚,耍无赖非要去。最后便是一个劲的使劲摇晃男子的身体,一边在耳边念叨。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男子的话音一落,唐小七就一声接着一声的高亢嘹亮冲击着男子的耳膜,是在质疑也是在询问。男子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冲唐小七颔了颔首,然后扭过头看向沈柯说道:“柯叔,你带小七先出去吧。”
“是。”沈柯答应一声,然后一把抓住唐小七的胳膊,半眯着眼睛笑道:“小七,走吧……”
唐小七看了看沈柯,有看了看男子,这才松开手同沈柯一起出去了。关门的沉闷声一入男子的耳,他这才送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显得很疲惫。唐小七整整折腾了他三个小时,换作是钢铁巨人也扛不住啊,眼皮似乎在打架,渐渐的他陷入暂时的沉睡当中。
“上官,上官,你怎么睡着了。”熟悉的恬静声在男子的耳畔回响着,他清楚那是她的声音,恬静中带有一丝的霸道,仿佛有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魅惑力。男子缓缓睁开眼睛,首先进入视线的是浩瀚无垠的星空,再者便闪闪发光的星星。
“说好了要陪我等流星雨的,你怎么能睡着呢。”这时,恬静的女声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脸颊上有些酸痛的感觉。男子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发丝如墨,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柔顺发亮,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浩瀚的星河。
男子伸手抱住了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很轻柔很轻柔,生怕弄疼了似的,缓缓说道:“木葵,你能一直陪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