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无蛮宗坐落于高耸入云的巨树间,虽然位于高地之上,但却能给人带来一种身入平地的心理感觉。
袁亦站在门外观望了许久,宗内之人并不同于自己所想那样颓废。个个虽不说精神十足,但人人皆各自做事,有的观书学理、有的御剑学术、也有些年纪较小的,仅十一、二岁之年。
年纪较大些的见到袁亦如视无睹,但不是无理不视,而是无心顾问。
有些年幼的便是十分好奇地跑过来围着袁亦,个个皆问:“为什么你的眼瞳是红色的?”
袁亦则是笑着道:“因为我偷看了女人洗澡,所以老天就把我的眼瞳变成了红色,让我再也瞧不见女人的身子。”
谢飞凤扑的一声笑了出来:“还有这种事?”
黄飞龙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这种事没少做呀。”
一堆十余个幼小的小孩十分惊讶并严肃地叽里咕噜讨论着,大概是说自己绝计不能看女人光着的身子。
果然,一个年纪最小的小男孩忽然跑到谢飞凤跟前,萌萌的表情十分严肃地道:“凤姐,你以后洗澡可不能与我们一块,不然老天也会让我们的眼瞳变红。”
众人哈哈大笑,先前万里无人般宁静的无蛮宗顿时被一片欢笑所代替。
谢飞凤耳面一烫,如同铁烧一般,瞪了眼袁亦便匆匆走去后院。
袁亦淡笑道:“难道她平日里都是和你们一起洗澡?”
黄飞鸿道:“当然不会的,只是这种事搁那个女子头上都会害羞的。”
“走吧。”黄飞龙道,“我带你去见宗主。”
袁亦随意地点了点头。
走过三道走廊,前有一座莫约长四、五米的石桥,桥高仅仅不到半米,水深不过三、四十公分之深,仍有鱼儿在水中嬉戏。
跨过石桥有一座房屋,朴素简陋,隐有檀香。
袁亦扫视半刻,微微认同地点头:“有品味,休养生息,与世无争,此人倒有些意思。”
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谢飞凤喘气而来:“你带他来见宗主竟然也不叫上我。”语气略带责怪。
黄飞龙无奈地道:“你刚才不是生气跑了嘛。”
“谁……谁生气了。”谢飞凤桀骜地道。
袁亦对两人的对话并未理会,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眼前的房门,他能感受到房内之人已有动静。
门被缓缓打开,进入众人视线的并不是那些苍老、满头华发的老者。恰与之相反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三十之际之人,眼角挂着一抹亲和的笑意,一头乌发银簪相束,样貌倒也有几分俊逸。
“你们呀。”那人看着谢飞凤与黄飞龙两人道。
而当他的目光移至一语未发的袁亦上时,眼中迅速闪过几分惊诧,又有几分欣喜,还掺杂着些许畏惧。
“董轲。”袁亦道,“原来是你,怪不得耳熟。”
董轲的目光较为敬畏,正欲说什么,可……
袁亦后脑勺猛地一痛,谢飞凤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袁亦头上。
“宗主的大名也是你能随便叫的!?”谢飞风道。
黄飞龙有些不忍直视,董轲双眼猛地一颤。
“董轲你这门生……”袁亦话未说完,只见谢飞凤撸起袖子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
“给我放尊重点儿!”谢飞凤吼完,恭恭敬敬地看着自个宗主,“宗主好。”
“你没事吧?”董轲轻声问道。
“废话!你来试试。”忽然袁亦仿佛看到身旁的猛虎就要扑来过来,立马改声,“无碍,还能捱。”
看着谢飞凤面色缓和许多,也没有再有所动作,袁亦暗暗松了一口气。
董轲见状,偷偷地笑了笑。想当年的一个风云人物,竟然被一个小女子欺在了头上。
“你跟我进来。”董轲道。
“我?”谢飞凤无比激动地道,“宗主,你都还久没跟我好好说话了,今天终于……”
“我说他。”董轲以眼神示意着袁亦,谢飞凤的表情瞬间僵住,两眼冷冷地盯着一步步走进董轲屋中的袁亦。
门被关上,屋内极为简陋,有一盏缓吐白烟的檀炉,一张床,一柄剑,一副茶具。
两人相对而坐,董轲为袁亦倒上一杯温气袅袅的茶水,水色莹润。
袁亦拿到鼻前闻了闻,道:“我不喝茶的,要酒。”
董轲抿了口茶,歉声道:“我这没酒。”
袁亦凑合着地将手中的茶水递到嘴唇间,抿了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呲着牙将其咽下。
表情之上,似万分痛苦。
“你当年挺有钱的,怎么现在穷的酒都喝不起了。”袁亦道,“这玩样儿,太没劲了。”
屋外的谢飞凤与黄飞龙两人议论不休,谢飞凤道:“难道这袁亦与宗主是旧相识?”
黄飞龙思忖道:“不会吧,老朋友之间是这样?我这么觉得宗主对袁亦的眼神有点像怕。”
“你说什么?”谢飞凤一个如冰般的冷硬眼神狠狠地给黄飞龙射了过去。
“没、没、没、没什么。”黄飞龙双脚发颤,额上冷汗直冒。
而董轲对袁亦的眼神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敬,一个人由心发出的敬意。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了,袁亦走了出来:“你们宗主让你们带我去一个叫……”这才刚说,袁亦便将其忘了。
“叫什么来着?”袁亦饶了饶头。
“温池间。”屋内董轲的声音响起。
“温池间?!”两人又惊又疑,若不是宗主亲自开口,谢飞凤与黄飞龙可能会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既然是宗主所吩咐,那两人自然不敢不从。两人带着袁亦走进了一处四周由拔地而起的大石围起之地,其中温气徐徐上冒,待走近一看,原来是个有着三十几人环抱之大、圆形的温泉。
“温池间。听着名儿还以为是多么高大尚,奢华的地方,不就是一口温泉嘛。”袁亦道,“搞得像是多么了不起的地方一样。”
“你懂什么,快去洗。”谢飞凤道。
袁亦褪去身上衣物,赤身走进了池中。袁亦坐在了池里,任这温水浸泡
他能感觉到,这温池并不是普通的温池,其中蕴含灵力,极为浓厚纯净的灵力,不知不觉间,袁亦似乎已然睡着了。
董轲从抽屉里取出一物,是一块腰牌。上写着显眼的“山”字,董轲欣慰地看着腰牌自喃道:“没想到还能再见。”
那腰牌乃是袁亦之物,多年前袁亦赠于董轲,那也是他二人初识之时。也是那次的相遇,董轲了解了袁亦是个怎样的人,也清楚地了解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该做些什么。
而那腰牌之上所写的“山”字既代表了袁亦的身份,也代表了袁亦所属的那个万人瞩目的强大仙门,尽管这只是从前。
董轲走到自己的佩剑前,将其抽出,向着窗外一掷,那剑便化为一道剑影飞去。
“你应该也想见他吧。”董轲自言道。
“喂。”谢飞凤背对这袁亦扬声道,“你不会睡死了吧。”
袁亦缓缓睁开眼睛,长吐了口浊气:“舒服。”
“废话。”谢飞凤道,“这可是只有宗主才能来的地方能不舒服才怪。”
袁亦试了试手,发现自己一身的疲惫皆背这池中的灵力所驱散:“那你也下来洗洗吧,体验一下。”
“你……”谢飞凤心中有种想立马抽剑将其阉掉的冲动,“洗好了就快起来,你不饿,我可饿了。”
一听到吃,袁亦的确也有些饿了,在水中重新将被这温水逼出的浊物清了清。
一旁的谢飞凤埋怨道:“真不知道宗主是怎么想的,把飞龙叫去做事,竟然让我一个女子看着一个大男人洗澡,真是的。”
“……”袁亦想叫谢飞凤,但自己又记不起了她叫什么名儿,便随口喊了声,“那母虎。”
此话如同一道闪电贯穿着谢飞凤的神经,小脸上顿时被铁青色所覆盖,抽出长剑吼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件衣物,我那衣服……”
袁亦的衣服不仅脏乱,还破烂,的确没法再将其重新穿上。
“什么衣服?”谢飞凤道。
“黑蚕丝熔火服。”袁亦道,“要黑底红边的那款。”
谢飞凤一听这衣名,顿时火气大盛:“黑蚕丝熔火服?!你知道这衣料有多昂贵吗?多奢侈吗?别说我们这无蛮宗里,就算是较为繁荣的城镇也难寻一两件,你让我去给你拿?你说得倒轻巧。”
袁亦嘴角抽了抽,不过一件衣服至于吗?
何况袁亦对自己所穿的衣服除了名称外一无所知,黑蚕丝熔火服是袁亦还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时进人一个巨大仙门时所穿的衣服,因为对其钟情,便喜爱有佳。
“那你总要给我拿件像样的衣服吧。”袁亦道。
谢飞凤刚要起身,一个人影便印入了眼帘,是黄飞龙。
双手上拿着一个长长方方、扁型的精美盒子。
“你来做什么?”谢飞凤道。
“给袁亦送衣服的。”黄飞龙道,“这是宗主为你特意吩咐的黑蚕丝熔火服,黑底红边的。”
袁亦双目泛喜,谢飞凤则是以惊骇不已来形容,不敢相信这是在宗主哪才听说过的衣裳竟然就在自己眼前,更不敢相信宗主会为了一个袁亦去准备如此名贵之物。
所谓爱衣之心,女女皆有,看着这黑蚕丝熔火服,目光之中流露出了无比的渴望。
“把衣服丢过来。”袁亦道。
“啊?”黄飞龙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虽然自己对衣服不太了解,但还是知道这衣服极为珍贵,如此鲁莽的行为不由黄飞龙确认道,“把衣服直接丢到水中?”
袁亦含笑点头,谢飞凤依依不舍,黄飞龙只能如令照做。
黄飞龙将其衣物一把抛出,衣物于空中翻舞成形。只见水中顿时一浪浪水波四起,袁亦与黑蚕丝熔火服被其水面笼罩在中。
透过水壁可模糊地见袁亦接衣翻身间已将衣物穿好,手中还有一条黑底火纹发带。
袁亦满意地笑了笑:“刚好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