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瓮城兽口中所得,没有见过有人影或者墓穴,而冬蜂就在这附近的土坑里,因为瓮城兽喜欢花,而冬蜂土坑里野花盛开。就算瓮城兽不能进土坑,时不时去过个眼瘾也好啊。不过瓮城兽自己也嘴馋有想吃蜂蜜的时候,但它完全不是冬蜂的敌手,那谭铙钟怎么打得过冬蜂?
既然在附近,那就去看看吧,冬蜂只在土坑中,在上面看看不招惹冬蜂对吧。谭铙钟走过去,那土坑直径百米,深十米。坑上有树,很矮,也有花。冬蜂如行兵一列列飞过,巡逻它们的鲜花。那些冬蜂只有两个拳头大小,却长有一寸长的蜂针,点点冷光的鳞甲缝透出深红色的长毛,看着就头皮发麻。谭铙钟看身上的穿锥甲,问:“师父,穿锥甲可以挡冬蜂的叮蛰吗?”
“成年的穿锥甲可以。”
谭铙钟潜伏到草丛中,抛一块十斤重的石头下去,只见以石头为中心十米外的冬蜂一眨眼飞过去,两眨眼冬蜂已成黑云,待石头落地,已千疮百孔。这远远没有谭铙钟一开始设想的那么简单。药老问:“你有什么打算?”
谭铙钟问:“师父,蛰了会死吗?”
“你觉得呢?下去针疗一下试试。”
“我还不是傻的,日后别人捡到我的白骨都是漏水的。”
“错,冬蜂毒液之后是黑骨。”
“也就是说,它叮蛰下去就带毒素,那些毒可以用来刺激肌肉吗?”
药老想想,好像也行得通,:“那你怎么让它们只刺你一两针?冬蜂总不会蠢到叮块石头都带毒吧,不如去叫那只瓮城兽过来,它皮糙肉厚。”
“哇!这么缺德的事情我才不要干呢。”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让只魔兽下去。
这个时候,身后草叶摇动,那两只身长两米,身如老鼠,蝎子尾,尾尖如枪头,眼睛带血,牙齿如巨钩密密麻麻往外扣的魔兽窜出来。那正是成年穿锥甲,来找谭铙钟报仇了。
谭铙钟不是它们的对手,但是他的速度连那刚出生的穿锥甲都比不过,不可能逃得过。谭铙钟转动霸王枪。一只穿锥甲火速冲来,尾巴已过,霸王枪插入穿锥甲牙齿,穿锥甲牙齿全是倒刺,卡住霸王枪,穿锥甲张开它的狰狞血口想要把霸王枪吞了,这一张口,上颌朝上,谭铙钟马上抽出霸王枪上跃,凌空翻跟斗,却朝另一只穿锥甲的眼睛下方唯一弱点刺去。那流血的地方是他们天生缺陷。这偷袭奏效了,那只穿锥甲嗷的叫一声,两只穿锥甲蝎子同时朝谭铙钟刺去,谭铙钟在还没刺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它们的还击,早就逃走了。伤了眼睛的穿锥甲一击躲过了,而没有受伤的那只穿锥甲的攻击因为谭铙钟在受伤穿锥甲身边,它的蝎子刺来时小心而又缓慢,也被谭铙钟躲过。那只穿锥甲负伤跑回自己爱人身边,而另一只穿锥甲马上就要冲过来了。它的尾巴要来一次横扫。但是谭铙钟所在位置背后是冬蜂坑啊!穿锥甲的速度是很快,但是它们不会控制力量,这么冲过来,哪怕蝎子尾扫过谭铙钟,它也势必会掉进坑里。正好,它来送蜂毒了。虽然冬蜂叮不破穿锥甲,但是难道这只魔兽在坑里可以一直闭眼不展现自己的薄弱点不成。
谭铙钟定在那里,心跳随着尾巴的攻击一鼓一缩。全身储力,蝎子尾过来了,谭铙钟抓住扫来的尾巴,用自己为支点,把穿锥甲摇了一周甩出去,自己却因为力的反弹,弹到冬蜂坑。好了,那片黑云为他准备了。
药老做梦都没有想到谭铙钟会为一只魔兽掉进坑里。药老有药老的经验,谭铙钟有谭铙钟的考虑,药老现在才想起他那时看满地的犸狻露出的一闪而过的痛苦不是因为自己的疼痛,他割下幼年穿锥甲的皮手抖不是因为受伤,是他的道德观,在刺痛他的灵魂。所以,现在他是自我赎罪?
好了,现在他下坑里了,穿锥甲会认为他死了,不会再复仇了,他不用既杀孩子又杀孩子的吗了,他也可以拿到治疗他病人的药了,他守住他最后的道德了。药老在一边冷冷听他惨叫。千针穿骨,好好享受,你要造这孽,就要承担这个果。仁义本身就是强者才能名正言顺拿下的。
但是药老小看了这个男孩,他在最后一刻把纳戒扔出去,然后结印。他的卷轴中有硫磺,他要引爆硫磺自保。药老飞回坑中看谭铙钟能不能成功,他是灵魂体,冬蜂伤不到他。蜂毒让谭铙钟变肿,他不停在地上打滚争取时间完成结印,身体越滚越圆,本来那么瘦的人现在成了木桶。结印成了,但燃烧的卷轴竟然停息了。这个木桶也僵硬了。
原来这里还有水天马。真是聪明的冬蜂,料想自己软肋是火,学会和水天马共生,水天马食草,极易死亡捏死它比捏花生还容易些,身体透明,行如骏马有翅膀,可辟火。
瓮城兽很小心地手捧清水浇那朵菊花。菊花逐渐变萎,它以为是水不够多。看见一个透明人抱着一个胖子过来,瓮城兽叫道:“这是我的地方,你们是谁,出去。”
透明人一脸阴郁,瓮城兽走过去嗅嗅那个胖子:“哇!这么快就叮得这么惨,这么肥了,现在怎么办啊!”
药老把浇花水浇到他身上,撕开衣服,可见身体冒热气,密密麻麻的针口,每个针口肿成碗口大,重重叠叠。“拿水过来给他降温。”现在伤口以可见速度生成脓包,颜色也由红转为紫,再转为黑。
药老拿银针出来对着针口,一针一针插下去,银针迅速变黑,现在是毒太多用不完了。瓮城兽抬来一棵树,里面是挖空装水的。药老递瓮城一颗丹药,让瓮城兽砸碎。瓮城兽一开始还笑着说:“这珠子要我砸?”说罢才知道丹药的力量。这丹药已经有自己的保护意识了,不可以轻易被人糟蹋。哪知今日药老就是那个糟蹋丹药的人。因为丹药太强悍,谭铙钟根本无法服用,只好把丹药砸碎,取碎片泡水喝。以前他从来不会做出一颗有杂质的丹药,更加不会这般糟蹋自己的丹药。不能说是为了谭铙钟改变,只能说是他药皇的环境改变了。本来他不屑于各家族斗争,一心只想着云游四海,制成最完美丹药,但是天下大势浩浩汤汤,没人可以避免。药老拿碗盛水往谭铙钟身上浇。
药老没有回纳戒,冷漠看着床上这个人发烧说梦话。他想在这个人的胡言乱语中得知他有没有受姚族指使过来偷师,不过没有。听着他的故事,也是挺有趣的,毕竟还是少年,那些疼痛哀伤在他一个老人看来是那样细腻可笑。谭铙钟说他两岁的时候大哥在自己面前被人残杀,那些人是姚族的执行官。他曾经的订婚新娘向他退婚,他第一次向父亲请求同意。
这个孩子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苦楚告诉别人。只会自己默默记住,记住每一个人的音容。记住他们的恩情,遗忘过去的不愉快。
谭铙钟三天后醒来,看见药老,一时间哭了,“师父也在啊!”
他可能以为自己死了。他看看四周,这是一个小草屋,门外那棵树把他吊得那么高。谭铙钟开始傻笑,摸遍全身,没死感觉真好。
“烧退了没?”
“好了。”谭铙钟站起来,在师父面前躺着是对师长的不敬。
“刚醒来就退烧?”
谭铙钟默默自己额头:“好像还有点烧。”却还是乐呵呵的,他的笑很难让人去责备他什么。“师父我昏迷多久?”
“三天,蜂毒失活了。”
谭铙钟点点头,然后抬起头对药老说:“三天给师父添麻烦了,别人说我会讲梦话,我有说什么不当的话吗?”
药老看看他,还是那谦卑真诚的样子。笑得这么开心,估计是觉得醒来的时候有人在很感动吧!但是他只是在想自己的事情。药老说没有,又说“你们那三个长老墓穴就在冬蜂里面,你扔出去的硫磺被那里的水天马灭了。”说完把纳戒扔过去。
谭铙钟眼睛一下子亮了:“水天马在冬蜂坑里?”
“是啊,那是你的宠物吗?”
“医书有记载水天马的兽语的。”
“所以?”这个人是看几眼就会兽语的?天啊,医书在自己面前可用就几百页,在他,那是掌握整个世界的奥秘的钥匙。他不适合杀戮魔兽,但有另一种可能。魔兽与人类的关系在这人面前会改写。
谭铙钟再去到坑边,用兽语说:“咚咚锵,我系月亮爱母心江。”
冬蜂里面有一个一样调子的声音:“古鲁瓦,生在天涯望月思家。”
“咚咚锵,夜月照海可寄锦华?”
“古鲁瓦,星光见证玉帛扬?”
谭铙钟赶紧告诉药老:“水天马跟我们表示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