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一次灯谜五个铜板,答对了可以随机得一个小水灯,累计答对五个可以自选。
古代人民商业头脑都足足的,林深挠挠自己的冤大头,看看谜题。
南望孤星眉月升?什么鬼?
风里去又来,峰前雁行斜。嗯……是啥?
……
“叔叔,我想要那个荷花灯。”
“我喜欢那个小船。”
“大兔子,大兔子。”
好嘛,都开始点上了。
“你们有没有会的谜题,一人猜一个?”林深期待地看向三个刚识字不久的孩子,炯炯有神。
石头倒是猜出来一个,另两个小孩就是凑热闹了。
林深猜错了七八个,一共也才凑够了四个,还差一个。
烟火勿近便放心。
“烟火勿近”,把“烟”字的“火”去掉剩下“因”,在“因”下面放“心”便成“恩”。
来人竟是蓬莱客。
“蓬莱”是仙人居住的山,从“蓬莱”来的客人便是神“仙”,“来个人”就成了“仙”,什么字加个“人”就是“仙”字呢?当然是“山”字,谜底就是“山”。
四面山溪虾戏水。
“四面山溪”表示把四个“山”字组合起来成一个“田”字;“虾”的形状像一个卧钩,“戏水”表示卧钩周围有几点水,一经组合便是“思”字。
其他的,太难了……偏偏孩子们期待的小眼神儿看过来,好像没有林深办不到的事一样。
“呵呵,我送你一个。”
声音温润好听,林深这才注意到身旁这人似乎看了一会了。
来人气宇轩昂,比自己高差不多半头,一袭锦衣,相貌堂堂。
“阁下是?”林深疑惑,并未见过此人。
“陆行知。乡试前我路过这里,听家仆说,就是兄台帮忙拦下了即将伤人的马车的。”陆行知身旁跟着两个随从,林深没什么印象了,但随从看样子是认得自己的。
“哦,原来是你的车,不用客气的,举手之劳,”林深笑笑,虽说第一次见面,也还是领下了情,“不过你能帮忙猜一个那就太好了,你看看。”
陆行知挑了一个:
“南望孤星眉月升。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南望指望字的下部分王字,孤星指一点,眉月指月初的月亮,像一撇。撇加在王字的左边,点在王字的上边,三部分一组合便成了庄字。店家,这一题解得可对?”
“对对对!公子好生厉害!”店家赞道。
林深眉开眼笑地选了三个孩子们喜欢的,自己挑了个好看的荷花灯,剩下的让陆行知也挑了一个。
正好一人一个。
玩了一下午,天擦黑了,正好去放河灯,林深也不扭捏,邀陆行知一道去放河灯祈愿平安。
胡安镇西边就有一条小河,自东北方向的河东村那边,流向西南。也就走上二三里就到了。
一路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石头一手拿着买的小东西,一手领着兰兰,林深将瑶瑶放到肩上坐着,一边走一边跟陆行知聊天。
得知陆行知回胡安镇,一来是看老娘的,另一方面也是想接老人家去他那里。
陆行知回来时就听说了林深的一些小发明,早就有心结识,今日恰好街上遇见,便上来搭话了。
没说自己是朝廷官员,只说安家在颖安。见林深并未多问,言行举止也不像普通百姓,心中暗暗赞许。
天黑的很快,到了河边,发现已经来了好些人了。
月亮刚刚出来,皎白地升上枝头。河里游着五彩的花灯,带着祝福飘向远处。
林深眼睛亮亮的,眉眼弯弯,道:“真漂亮啊,我印象里过节都是大家吃块月饼看看月亮就好了,这里好热闹。”
月光河灯映出林深孩子气的表情,看得陆行知有点晃神,心道看着就是一个单纯的大孩子,竟一身好本事,像个练家子,又能天马行空地研制出那么些好东西,长得……还挺好看的。
赶紧打住跑偏的思绪,陆行知拿出河灯点燃,道:“是啊,如今世道安稳,百姓过得都不错。”
河灯放下去,愿国泰民安,老母亲身体康健。
林深也放下孩子,催促道:“来,我们也放河灯许愿,一会回家吃月饼了。”
希望早些拾回过往珍贵的记忆,愿被自己遗忘的亲人一切安好,希望三个孩子平安快乐长大。
荷花灯飘飘悠悠驶向远方,带着林深对自身的迷茫,还有思念与祝福。
看看河灯,在旁边摊贩处买了小帽子给孩子们戴上,闲聊了一会,就道别回去了。
这个时候,夜里稍稍有些凉了,戴上小帽子也可以预防感冒。
一路上孩子们吃了好些小零食,这个时候也消化差不多了。
回到家给小孩们穿上外套,在院里放好小桌子凳子,再摆上一盘月饼,以及小摊上买来的小吃,再倒上几碗雪梨汁,一碗果酒,林深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出神。
孩子们收好自己的小玩意儿走了过来坐下,瑶瑶还把木头兔儿爷带了过来。
“来尝尝月饼好不好吃,太腻了就喝点梨汁。”
林深一人分了一块月饼和果汁,自己就着果酒也吃了一块。
“好亮的月亮啊,”林深喃喃道,“知道中秋是个什么节日吗?”
“团圆的节日啊。”石头回道。
林深点点头:“嗯,每到中秋,我都喜欢说一句辞,‘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即使天各一方也能共赏一个月亮,遥寄相思。”
林深喝了一口酒,笑笑,接着道:“这还是一首歌来着,我教你们唱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待小孩子也会哼哼了,林深已经微醺,让孩子们去洗洗睡觉了,自己收拾好东西,回到房里又喝了几碗,简单洗漱一番,也晕晕乎乎睡着了。
陆行知主持乡试事宜回来也才三天,有半月的假期探望六十多岁的老母亲。
陆行知年岁不大,是其母最小的儿子,没有长兄,几个姐姐早已出嫁,只有自己二十六岁还未成家。
倒是说过几回亲,可是每每姑娘家还没过门,就不是病死就是出点什么事,到现在都没人敢嫁给他了。
老母亲见儿子回来,又是欣喜,又是上火。又没领回来儿媳妇!
“吃块莲蓉月饼,跟莲子沾点边儿,蹭蹭喜气儿,”陆母塞了块月饼给他,“给你求的姻缘符戴上没?”
陆行知无奈地笑道:“戴上了,我的好母亲。”
啃了一口月饼,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取出来一块翠玉镯子给老太太戴好。
“这次回家能待几天啊?”
陆行知如实回答,随后拉过来老人家的手,道:“娘,这次您就随我去颖安吧,也方便照顾。如今四姐也出嫁了,还有什么挂心的了。”
陆母沉默良久,道:“带上你爹的排位走吧。几天前,你大姐还来看我来着,走之前别忘了托人给你姐姐们留个信儿。”
“这个自然不会忘的。”
想起今天遇上的林深,陆行知正好提起来转移注意力,便道:“娘,您猜我今天碰上谁了?”
“碰上谁家漂亮大姑娘了?”陆母眼睛一亮。
“那倒没有,就是碰倒了您这两天天天念叨的壮汉了,”陆行知眨眨眼,故作神秘道,“就是您说的,打遍树林子里大黑瞎子无敌手,络腮胡子卷成一团的那个。”
陆母笑骂:“你少来,我可没说人家胡子卷成一团,他们都说他身长八尺,长得骇人。我也就是听来的,怪有趣的。”
陆行知呵呵笑了笑,道:“我今天一看啊,好嘛,就是一个俊俏小伙子,也没别人说的那么唬人。”
高高瘦瘦的,皮肤比寻常百姓要白一些,举止洒脱,眼睛很亮,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
想象着这样一个大孩子手拍大熊,脚踹惊马的,还有点好笑。好像一个奶娃娃口里喊着吼哈,凶巴巴挥舞着小拳头猛捶大布熊。
没去酒楼应酬官员,只是与陆母说说笑笑,中秋也温馨欢快地过去了。
如今乡试已经结束,这好容易才得来的半月假期还是好好享受享受吧。已经与府衙打过招呼了,没人会过来打扰自己,正好随意逛逛。林深这个小朋友很有趣,得去找他溜达溜达。
说起来胡安镇,陆行知也好些年没有回来过了。变化倒是很大,行车速度变快,还更稳了,母亲回去也少了很多颠簸。还可以跟工部老友说一声,运送粮草,传送消息,也都能用得上。
老母亲家里也用上了压水井,老人家没事还去压压玩玩。陆行知看老人家身体不错的样子,也很高兴。
一不留神想得太多,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明晃晃的,陆行知索性下床点上烛灯,找出笔墨画了一幅画。
画完脸颊一红,摇摇头静心,随手将画放到一边。
看了看月亮,洋洋洒洒写下几行诗静心: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
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
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
能变人间世,攸然是玉京。
(摘自刘禹锡的《八月十五夜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