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妄在9岁以前的名字叫纪律,他的爷爷给他起的,希望他能律人律己,他以前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自从上学后就经常被周围的同学笑话,明里暗里都叫他“遵守纪律”。他曾担心过俞恣意上学后,会不会也像那些同学一样,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但她一次都没有,每次见面都是“纪哥哥、纪哥哥”地叫。
他有时候很佩服她的变脸速度,明明上一秒还被她哥哥俞任意训斥得委屈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在看见他的时候就能开心地跑到他跟前喊他“纪哥哥”,情绪转换只在眨眼间。
自她3岁起,纪妄见过各种各样的她,在俞任意面前耍赖任性的她、喜欢哭闹的她,在自己面前乖巧懂事、又笑得纯真烂漫的她,以及和其他玩伴玩耍时,聪明狡猾又明朗的她。
她喜欢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不管距离远近,她都会欢快地跑过来,然后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气,说那是哥哥的味道。
她会跟他说因为什么事又被她哥哥俞任意责骂了,她说俞任意是真的不喜欢她,不然动不动就骂她。
他见过她因为怕俞任意骂而惊慌失措的模样,也见过她倔强着委屈的模样,他也在她面前保持着很多种他自认为完美的样子,唯独,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被人嘲笑的样子。
这一天放学,他又被班上的同学取笑他的名字了,他并不反击他们,是因为他觉得他应该自律,不能随便骂人、打人。只是,那些人似乎很喜欢看他紧握着拳头,但又不会发作的样子,他越是这样,他们越是取笑得肆无忌惮,他们越是取笑,他更加不能轻易发火、发作,这容忍的过程几乎要把他的肺腑膨胀得爆炸,就在他觉得忍无可忍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声音直冲耳膜。
“纪哥哥,我也放学了,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家。”
俞恣意比他小3岁,自她3岁起,她就喜欢粘着他,现在到了上学的年纪,她也吵着要和他在同一所学校。
“那是谁呀?”
“还能是谁,纪律的童养媳遵守呗。”
“哈哈哈,这下终于齐了,遵守纪律。”
他看了一眼准备走近的人,冷冷道,“很好笑吗?那我就让你们笑个够。”
说罢,挥手和他们打成一团,以一敌多,他身上也挂了伤,终于打痛快了,冷笑着让他们到他家拿医药费。
那天,他记住了两双震惊的眼神,一双是俞恣意的,另外一双是他爷爷纪睿之的。俞恣意震惊于他和别人打架之后,很快就给了他一个熟悉的甜笑。他爷爷震惊于他和别人打架之后,很快就揍了他一顿。
“我要把名字改了,不叫纪律,不然今天这种情况还会再发生的。”
“你这名字是我给你起的,谁允许你改了?”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坚持要做一件事,你真的要阻止我吗?”
“你想改叫什么?”
“纪妄,妄自菲薄的妄。”
同时也是恣意妄为的妄,她叫恣意,那他就妄为,恣意妄为,这不是他第一个会的词语,却是他唯一不会忘记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