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音惊愕地看着他的举动,倒有些不符他平日里冷淡的性子。这么激动做甚?倒像是……
她摇摇头,没继续往下想。
她自是不想多留,可又觉得这般贸然离去有些不妥。
思及此,她忙上前拽住墨魂的衣袖,急道:“我总得给他留张字条,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怕是要被气死,将事情闹大也未可知。”
墨魂白了眼她,心道:你留下字条,他就不会将事情闹大了么?
正想说话,她的字条却已写完了,用茶盏砸在桌角,飘飘荡荡的倒有些孤单的意味。
杨青音松了口气,这才同墨魂道:“走吧,再耽搁一会儿,他怕是要回来了。”
墨魂冷哼一声,“舍得了?”
“……”
杨青音心里翻了个好大的白眼,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说话非这么阴阳怪气的么?好像她是背着相公在外与小白脸藕断丝连的荡妇一般……
柳元洲今日回来的有些迟,倒不为了其他,主要是跟着某位酸臭多情文人去逛了逛鸟市。
夏允说了,他养那‘猫儿’需要玩乐,若给它买些逗乐的活物是最好不过了,比如说——能习人言的大鹩哥。
柳元洲深以为然,他平日里在府上的日子的确是少,倘若真能如此,倒也能疏解她的烦闷。
两人刚一进这鸟市,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柳元洲。
虽仅着了一袭常服,可身形欣长,气质清贵,再加上一张唇红齿白的精致的脸,总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的。
相比之下,一侧的夏允便显得稍微逊色些了,站在他的身边,犹如陪衬一般。
最致命的是他的身高,与寻常人想比是差不了多少,可站在柳元洲面前,当即显出了短板,因着夏允他脖子短,气质上也就输了一大截。
夏允是个好面子的,此刻,他内心颇为不满,逛着逛着便径自朝前走了,不再同一侧的柳元洲各类鹩哥的不同。
柳元洲犹自未觉,只顾逗弄那眼前这一身油黑发亮头上一撮黄毛的鹩哥说话。
“咳咳,你都会说些什么?”
“嘎,公子,小姐,美若天仙,冰清玉洁,芝兰玉树……”
柳元洲勾了下唇角,问一侧的老板道:“这是最好的了么?”
老板点点头,“公子,这只学话是最快的,聪明着呢,不信您教它两句,它一会儿便学会了。”
“哦?”柳元洲有些不信,所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那鹩哥,突然道:“山之高,月初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他话音一落,那鹩哥却扑扇了两下翅膀,只念叨着前两句,柳元洲耐着性子,又与它说了一遍,那鹩哥竟还真的记住了。
“一日不见你,我心悄悄,我心悄悄……”
柳元洲勾唇一笑,问过那老板价格后,大方掏了张一百两银票,直对那老板道:“不必找了。”
老板眨了眨眼睛,做梦终于回过神来一般,连胜道谢。
不远处的夏允撇撇嘴,终是上前,酸溜溜地道:“元洲兄啊,元洲兄,你说你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了,竟生得这般十全十美,要样貌便有样貌,家境富庶,才学匪浅,还是当朝驸马……这不是生生招人嫉妒么?”
柳元洲淡淡瞥了眼他,“你嫉妒?”
“若说不嫉妒,那是骗你。”
柳元洲垂眸看了眼那锁在笼架上的鹩哥,突然想到了自己作日同杨青音说的话,不由开口道:“我这般却是好,可却总不像是我自己,还有……”
杨青音。
他总像是与她隔着一层雾一般,他想冲破那层雾,她却总是躲,以至于他甚至不懂为何自己每每想起与她有关的事便会心痛难忍……
“对了,你不是养的猫么?方才教这鹩哥说那情诗做甚?你家的猫儿能听懂么?”
柳元洲这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幽深如墨的眼眸中好似闪过一抹星光,颇为得意地道:“我养的‘猫’,自然是什么都懂。”
夏允撇撇嘴,不说话了。
柳元洲回府时,本打算直接去找杨青音,可一想到自己方才逛了鸟市,说不定身上沾染了异味,便又沐浴换了身衣服。
折腾过了小半个时辰,也到晚膳的时辰了,他也不想折腾,直接让柳连去请她过来一起用膳。
他在房中等菜上齐,柳连便匆匆地跑了回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张字条,“不……不好了,大人,小音子不见了!!”
‘啪嗒’!
柳元洲手上茶盏落地,摔了个粉碎。他豁然起身,冷眼看他,“什么?!”
柳连递上字条,那上面正写着‘后会无期’几个字,字迹潇洒,行云流水,倒不像是仓促之下留的。
柳元洲一把捏紧了字条,清俊的眉目之间腾起一股难言的怒气。那卖身契上明明写下了她的名字,她明明应下自己要留三个月,为何说话不算数?
他来不及多想,吩咐过柳连备马后,便匆匆朝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柳元洲已率人追出城门外十里的惯山脚下。
他立于马上,一袭玄色的披风似要溶于夜色一般,面容也是阴沉的可怕。
几个小将检查过地上的马蹄印后,忙上前回禀,“大人,人怕是早已朝北去了,骑得又是汗血宝马,我们如今再追已然晚了。”
柳元洲一言不发,眸光落于远处,可握着马缰的手却一点点的收紧,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似比平时还厉害似得。
“咳咳……”他猛咳嗽一声,喉咙涌出一股腥甜,竟吐了口血,身子也向前
“大人!”柳连忙要去扶他,柳元洲皱了下眉,本想抬手拒绝,可心却似被紧紧揪起来似得,万千虫蚁啃噬也不过如此。
他没撑住,直接从马上落了下来,柳连忙扶起他,“大人!小的这便着人去寻太医!”
柳元洲紧紧揪着他的衣袖,吩咐道:“去查她的下落,若是找不到,你也不必回来了……”
“大人,您这是何苦呢?倘若她当真不愿同小人回来……”
柳元洲眉眼一冷,一字一句地道:“那便将她的腿打断,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