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几乎是顷刻集中在文太师手中的孩子上,却见方才还好好的孩子,突然口中吐起了白沫。
李明栾一愣,一把夺过孩子,对已然慌乱的太师道:“大胆!你对本宫的儿子做了什么?!”
文太师轰然跪倒在地,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慌乱地道:“殿……殿下明鉴!并非是老臣……”
“呵呵!够了!本宫自小去太学读书,你便对本宫疾言厉色,如今倒是好,连本宫的儿子也不放过!”
“来人,将文太师给本宫还押候审!”他说完,便同一众仆从太医匆匆进了大殿。
“冤枉!冤枉啊!殿下!”文太师喊着冤,可那东宫侍卫哪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拖着人就走。
夏允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同柳元洲道:“这……”
“嘘——,不要多话。”
果真,不过半个时辰后,那宫殿中便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嚎声,“吾儿啊!!”
宫门打开,一众太医跪在门口,太子殿下抱着那婴孩出门,眼中的泪意和一股不可言说的阴鸷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了不禁不寒而栗!
“本宫的第一个儿子,薨了。”
众人纷纷下跪,庭院中刹时响起一片哭声,夏允手都吓得发抖了,他看向一侧柳元洲,可他却依旧冲他摇头。
“本宫今日定要为吾儿讨回个公道!”太子殿下厉声说着,同一侧的小厮吩咐,“备马,入宫!”
众人散去之时,夏允不敢独自回府,便坐上了柳元洲的马车,打算在他府上借宿一晚。
他额上冷汗直流,面色苍白不已,哆哆嗦嗦地道:“柳兄,你当真不怕么?”
“怕,自然是怕。”柳元洲淡淡地应着,随后又一字一句地道:“我怕这世道混沌不堪,怕这天下阴霾晦暗,可怕又有何用?如此这般怕他一辈子?”
夏允点点头,“柳……柳兄说的是,可……可那文太师也太狠毒了些,我方才见他一直抬手摸那小殿下眉眼嘴唇,想必他是在那时候下毒了吧?”
柳元洲扯了下唇角,没再言语。
二人到了柳府后,夏允已然好了不少,不禁抬眼逡巡起他的院子来了。
“诶,对了,你方才不是说已然成亲了么?你的娘子呢?为何不出来迎你?”他说着,同柳元洲踏进了正厅。
在刚要落坐之际,便听身后传来一道空灵清澈的声音,“元洲。”
夏允回身看去,双眸大睁,直直地打量着杨青音,有些说不出话来,一脸的羡艳之色。
柳元洲有些不悦地将他推到一侧,声音有点冷,“看什么?一边去。”
夏允刚想上前说点什么,便又被柳元洲一记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呵呵,小子倒真是艳福不浅,怪不得连公主拒婚都未曾听他抱怨一句,原是家中藏着这样的美娇娘。
这若是让他选,他怕也是难以取舍啊。
柳元洲快步行至她的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问道:“为何这么晚还不睡?是在等我么?”
她叹息一声,“算是吧,今日委实发生了太多事,东宫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害怕了?”
“那倒是不曾,只是世事难料,我担心日后这皇城会更是血雨腥风。”
“既然踏进了这条淤河,想不沾些泥浆,又怎生可能。不过只要我在,你便躲在我身后好了。”
他俩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部分斗都落到了夏允的耳里。
倒不是他故意偷听,只是实在离得太近。
“嫂夫人,幸会。”他上前同杨青音见礼,随后才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柳元洲,“不想柳兄竟是个这般温情之人,你没见他同我们在一处时,那骄矜的模样呢……”
“夏允,你可是想回府了?”柳元洲低声问道。
“嘿嘿,这个倒是不曾想。”
“这位是……”杨青音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夏允。
“嫂夫人,在下夏允,乃是……”
“方才不是说自己饿了么?房中有点心,吃些去吧。”柳元洲深深地看了眼他,语气不好。
“诶,我说你这人倒也真小气,我不过就是同嫂夫人说几句话,你至于么?而且你这也有违待客之道……”
柳元洲抬手揽住杨青音的肩膀,薄唇轻启,“至于。”
两人回到卧房后,她就被柳元洲一把从背后抱进怀里。
杨青音无奈笑笑,“柳元洲,你当真是小孩子么?”
他冷哼一声,手却搂得更紧,“我只想把你藏起来,不给人看。”
“怎么?你还想学汉武帝‘金屋藏娇’不成?”
“我不想做什么皇帝,我只想同你携手余生,让你的眼中心中都是我才好。”
杨青音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回身仰头看他,“今日东宫的场面,让你难受了吧?”
“你呢?听闻齐思林被陷害,你可有害怕?”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眸,认真开口。
“柳元洲,这是两回事。”
“那我也想知道。”他有些执拗地道。
“有。”终于,她开了口。
不出所料,柳元洲俊脸已然沉了下来。毕竟齐思林曾经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她又这般说,他怎能不多想。
“你明知我会不悦。”半晌,他冷冷地道。
“可我并不想欺骗你,更何况,我对他的担忧也并非是你想的那般,我担忧他,更担忧我们。”
杨青音将他拉到床畔,柳元洲莫名脸红起来,“娘子今日倒是主动……”
“……”
“别瞎想。”她红着脸低斥一声,随后才从床榻暗格处拿出一封信来。
“这是……”
“你看过就知道了。”
柳元洲疑惑地打开,看过信件上的正楷小字后,惊诧半晌,双眸微睁,“齐思林,他一早便预料到自己会被陷害,所以才留了写封信。”
“嗯,他查出了御史大夫王夫之的事情,要知道那御史大夫背后的人是五皇子和皇后。再加之安平公主……他们如此陷害齐思林,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们。”
柳元洲思忖片刻,黑眸愈发深邃,“如今朝堂形势诡变,娘子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