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那我们接下来又该如何?”
“你这两日留意着玉藻,若他出去,便告诉夜风立即行动,她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重要棋子。”
“是,奴婢这就去。”
玉藻接连几日,心事重重,眼见着明日便要陪公主去做那事,心里莫名发慌。
“啪嗒!”她正在给长平煎的安胎药落在了地上,药汁四溅还发了浓浓的热气。
“玉藻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玲珑上前,有些关切地看着她。
“你可是病了,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大好。”
玉藻打翻了公主的药,如今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思和她解释什么,匆匆拿过一包药便要再煎,手抖的和筛糠一般。
“还是我来吧。”玲珑握住她的手,笑着看她,“玉藻姐姐的如此心神不宁,想来是夜里没睡好,我听闻城西的城隍庙前有位占卦的老先生,真乃神算,还出卖平安福,你看我这个,便是在那里求的。”
她话音一落,便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平安福来在玉藻面前晃了晃,“若是玉藻姐姐不嫌弃,我这个便给了你吧。”
玉藻愣然看着她,心中升出一股莫名的羞愧来,半晌才开口道:“我曾打过你,难道你不曾心怀记恨吗?”
玲珑摇摇头,笑着看她,“从玉藻姐姐过来府上后,我便觉得你有几分亲切,不为其他,是为玉藻姐姐与我那三年前死了的姐姐长得有几分相似。”她说着,眼里变得有些红,“玉藻姐姐那是打了我,我是十分难受的,可看着玉藻姐姐这脸,我便气不起来了。”
她话音一落,又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道:“若是玉藻姐姐实在担心,还是去看看为好,也能解个心疑。”
她说完,便听门外有人喊她,索性做出一副匆忙模样,匆匆离开了。
玉藻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精致小巧的平安福发愣。
她回栖凤楼,定然是要挨巴掌的,她从前伺候到现在的人,便是如此待承自己的,甚至不如一个她曾经打过的小丫鬟,当真是让人心寒。
玉藻叹了口气,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午后,玉藻果真趁着长平熟睡后,便匆匆朝城西的城隍庙处去了。
她刚离开不就,杨青音和玲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柳府门口。
“夫人,您猜得果真不错,玉藻去了。”玲珑有些钦佩地看着她。
杨青音笑笑,“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主仆之间也是这样的道理,长平不过是坐惯了上位者,便忽略了‘人情’。”
玲珑点点头,“夫人说的极是,奴婢佩服不已。”
杨青音见她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倒想起了从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玉翠,心头一阵怅然,抬手戳了下她的眉心,轻声道:“你这小丫头呀。”
两人跟在玉藻身后,不过片刻,也到了城西城隍庙处。
玉藻有些机谨,所以他们相距较远,隐约之间只看到她面上有些急躁。
约摸半柱香后,玉藻才从那摊位之前,匆匆离开。
两人走到了摊位前,那算卦的老先生忙要起身,杨青音便抬手制止了。
她坐在摊位前,趁着四下无人,才开口问道:“如何?同她说了吗?”
占卦先生点点头,“夫人放心,都按着您的意思说了。”
“好,有劳先生了。”她说着,给身后的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便递上一包银子。
“这……这也太多了吧?”占卦先生有些惶恐地道。
“不算多,这是先生应得的。”杨青音笑笑,没再同他多说什么,扶着玲珑的手便离开了。
玲珑本以为杨青音要回去了,却不想她竟又转身进了城隍庙。
今日是开庙之日,来来往往的人倒我是不少,所以当街要饭的乞儿也全数过来了。
这一种小孩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因着有庙住的驱赶,只能在一个角落,或坐或卧,看着倒有几分可怜。
杨青音行至打头的那个孩子身边,问道:“你们几时来的?今日可要着了什么东西?”
“辰时便过来了,要了几个铜板,找来晚上可以熬粥喝了。”
杨青音皱了下眉,吩咐了一侧的玲珑去买了些吃食,便同他们聊了起来。
“你们是逃难还是家道中落呢?”
那一众乞儿见她生得好看,说话温柔,又要赠给他们吃食,一个个热络的不得了,纷纷开口道:“逃难,家乡那里发大水了,当官的不给粮食,也不修水渠,好多的灾民都饿死了,还有些饿的不行,便吃人哩!”
那个孩子话音一落,杨青音双眸微睁,他见众人都楞楞地看着自己,接下来的话,便也戛然而止了,看了眼众人,十分不解地小声道:“你们这般看着我作甚,我说错了什么?”
杨青音看着他,又仔细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家乡在哪里?当地父母官又是谁?”
“真的!比真金还真!我是亲眼看到的!我家乡在顺义,我们这里大都是顺义的,不远千里逃过来,有的路上要不到饭,也都饿死了!”
说话的孩子不过是七八岁的模样,生生死死的说的十分简单,倒像是什么都不怕似得。
那孩子又继续道:“顺义的父母官是周天霸,原是个土财主的儿子,平日里看他只会捉鳖逗鸟,不知怎的便突然成了县令,发水后,县里的人家都被淹了,他们也都逃将去了。”
杨青音喃喃地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她本想再问些什么,玲珑便回来了,众人一看吃的,一拥而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饱腹之后,才又围着杨青音道:“女菩萨,你明日还来么?”
杨青音摇摇头,“不来了,还有些事要处置。”
那孩子有些失望,“那您何时才再来看我们呢?”
玲珑见他有些赖皮似得缠了过来,正要开口撵他,却听杨青音道:“再过个三五日,我会再来。”
“如此,多谢女菩萨了。”那小孩说着,还十分有礼的同她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