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氏直指着他，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柳明樊也有些恼了，厉声呵斥，“好了！如今众人都平安，之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往事莫要再提，更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唐氏叹了口气，虽心有不满，可也没在继续说什么。
接连几日，柳府上还算太平，杨青音也松了口气。
她本想着再去接近李明殊，探一探他之于漠北一事的口风，可不想宫中竟传来了一道旁的消息。
漠北使臣携贵女觐见。
漠北如今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还不等李明殊派使臣求亲，便自己找上了门，难不成真当是传闻中的那样，生出了内乱不成？
思及此，杨青音不由皱了皱眉，可着漠北使臣不是别人，她却也熟悉。
竟是从前跟在爷爷身边那左长使贺里慕。
杨青音对他倒没什么旁的印象，只记得此人五大三粗，喜欢好勇斗狠，长相也十分粗野，从前在斗狼那一次，她便对他有些了解。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爷爷的手下么？难道这一次的贵女，是皇女一族之人？
李明殊设下夜宴在华庭，命着杨青音同自己坐在一处。
尽管周围众人目光各异，可杨青音却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刻意忽略那为首的柳元洲，看向站在殿中的贺里慕。
贺里慕惊了片刻，反应过来急急拱手给二人行礼。
“漠北来使贺里慕，携皇女贵女参拜皇上。”
李明殊笑笑，“平身，赐座。”
贺里慕如今看着倒比从前沉稳了不少，从容提起身侧的女子道：“此为我皇女一族贵女，族长侄女信儿。”
他这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了，李明殊却是笑笑，看向一侧杨青音，淡淡地问道：“音贵妃以为如何？”
“皇上是天子，此等邦交大事，又怎能容臣妾这等后宫之人插手？”
李明殊笑笑，凑近了她又问了一句，“朕只想听音贵妃的想法。”
他此举亲昵，让殿上之人看了，都羞得步再去看。
唯柳元洲立在原地，目不斜视，面色淡漠，可那藏在袖口的手早已一点点地收紧成拳。
杨青音扯了扯唇角，低声回应，“妾身以为，甚好。”
“好，既然音贵妃都这般说了，那朕便赐婚。”李明殊顿了顿，目光落向正在一侧喝闷酒的九王爷李明岚，低声道：“九皇弟，既然你如今尚未娶亲，朕便将这女子赐与你，如何？”
他话音一落，朝堂之上满座皆惊，不由看向那名唤‘信儿’的女子。
这姑娘虽然模样尚可，可到底是有二十五六了，比那九王爷要大上七八岁，委实有些不般配。
众人不由将目光落在了李明岚的身上，只见他踉跄起身，难满面情伤的模样，对李明殊晃了晃酒杯，才行礼道：“臣弟多谢皇上！”
李明殊淡淡的笑，“你与朕本是手足，你如今尚未娶亲，朕理应关心你的人生大事。”
这一场华庭夜宴，无疑是堵得每个人心口发慌。
杨青音同李明殊回了行宫后，李明殊却不知怎的，非要拉着她在外面赏月。
杨青音怕他怀疑，也不敢反驳。
李明殊坐在石凳上，淡淡地道：“其实，朕知道明岚他喜欢的是那个赵曲儿。”
杨青音微愣一瞬，有些不可思议地道：“那陛下还……”
“可朕偏偏就是不想如他的愿。”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地道：“朕的母亲是个极卑微地宫女，所以朕自生下来后，便一直寄养在明兰的母妃淑妃处。”
“淑妃啊，本是个贤良淑惠的女人，对朕也是极好，可是呢，自从她有了自己的儿子之后，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朕争宠，呵呵……甚至不惜我的身体，只为父皇能多看她一眼，便毒害朕，呵呵……”
他突然站起来，缓步走到杨青音的身边，握住她的肩膀凑近了问道：“音儿，你说这后宫中的女人为何这般可怕啊？即便我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可至少也被她养在身边多年了，即便是条狗狗也会有一丝感情吧，可是我呢？他甚至没有将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只是工具而已……”
杨青音几乎没有想过他会有这般的经历，看他这番模样，竟觉得他甚至有些可怜。
她抿抿唇，回握住他的手道：“陛下，您喝多了，臣妾扶你去休息好么？”
李明殊笑着摇摇头，突然长臂一揽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好在朕遇到了你，你与那些宫中的女人都不一样，朕知道你不喜欢这囚笼一般的生活，更不喜欢什么富贵荣华，万千宠爱……”
“可是，朕每每看到你时，便会莫名的安心，是那种看透世俗后的安静与淡然。”他顿了顿，突然吻了吻她的耳朵，“音儿，不要离开朕，就这么一直陪着朕，可好？”
杨青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终是点头，李明殊这才放开她。
……
柳连眼见着柳元洲面色冰冷阴沉，可也不敢开口发问，直到那两个娃娃扑到他身边，柳元洲才面色稍缓。
“爹，您今日为何这么晚回来？”小闭月怯生生地开口。
柳元洲一把抱起他，可脑子里却全是方才李明殊亲近杨青音的场景，手臂不由收紧了些。
“爹，痛痛……”小闭月惊声呼痛，小沉鱼连忙上前，伸手扯着柳元洲的衣襟，急道：“放下弟弟，他痛！”
柳元洲一见她那厉害的小模样，便想起了杨青音，不由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该唤我什么？嗯？”
小沉鱼不情不愿地开口，“阿爹。”
“大声些。”
“阿爹！阿爹！阿爹！！这回总能放开闭月了吧？”
柳元洲放下孩子后，柳连便匆匆过来了，同他提醒道：“大人，那人来了。”
“去请，小心些。”
“是！”
柳连应了一声，匆匆而去，不过片刻，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便进了柳元洲的书房。
他倒是能屈能伸，能忍能让，如今这般佝偻之态，全然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样，在这黑漆模糊的夜里，莫说是旁人，即便是方才在夜宴上见过他的柳元洲，都没看出来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