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片?”柳元洲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薛旁点点头,“是了,许是异样的疮也未可知。”
“先将那尸首留下,待我回来再看。”柳元洲眉头紧锁,倒像是心有疑虑一般。
“是,大人。”
……
杨青音自有孕以来,食量倒见长了。所以这晚膳也足足吃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她出自书香门第,从小教养虽好,可是如今饿了这么久,也难免要狼吞虎咽起来。她本以为坐在一侧的云亦会嫌弃,可他的面色却是一片淡然,好似没看见似的。
云亦食量极小,还有些挑剔,所以桌上的菜也未动几口。
杨青音不由在心中暗道:还说她会嫌弃这等小地方,嫌弃的人分明是他自己。
当她夹了最后一块瘦肉塞进嘴里时,云亦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吃饱了?”他挑眉看她。
杨青音点点头,待小二将这碗筷收拾下去后,云亦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杨青音有些急了,拽了拽云亦的衣袖,又指了指门口,意思已然十分明显。
云亦微微抬起眼皮,“要出去么?出恭?”
“……”
他将她当成什么了?
思及此,杨青音神色难免有些难看,动了动唇,告诉他,“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如今这里只有一间客房,若是我出去了,睡哪?”
杨青音惊得睁大双眸,又问:“你只要了这一间客房?”
“不然呢?”
“……”
杨青音真当都不知说些什么好,这吴镇上人本就不多,方才门口虽有熙熙攘攘的客人,可大都是吃饭,按理说应该不会满客……
思及此,杨青音又问他,“这客栈并未满客,你为何不要两间房?”
云亦抿了口茶,云淡风轻地看了眼她,薄唇轻启,“没钱。”
“……”
他没钱?!明明之前在马车上还给了那小恶霸一千两的银票,怎的就没钱了?
杨青音越想越气,若此刻她能开口说话,定然要同他大吵一架。
她反复平复一番,才又与他解释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不能在一间客房休息,你再去要一间房来,可好?”
云亦单手撑着下巴,仔细地打量她一番,才淡淡地道:“我又没想同你‘授受有亲’,我又不同你睡在一张床上,你怕什么?”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倒半分没有觉得有何不对。
杨青音突然觉得不知如何开口回应,急得跺了跺脚。
云亦一动不动的地坐在桌前,淡淡地道:“我知晓你累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先休息。”
“……”
杨青音到底是没忍住,起身便要往外走,云亦上前拉她,“你去哪里?”
杨青音一把将他甩开,推开门后,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用尽了全身力气直将他往外推,可云亦内功深厚,他若是不想走,她自然是没办法的。
杨青音眼见他身子稳如泰山一般,急中生智,计上心来,装起了小腹痛。
云亦眼见着她这般模样,倒也稳不住了,俯身去看她,“你怎么了?哪里不适?”
杨青音趁着他分神之际,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一推——
云亦没注意,踉跄几步出了门外后,还没等反应过来,杨青音便将门‘砰’地一声给关了。
云亦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却听一道‘落锁’的声音。
他不由皱了皱么,他有那般可怕么?还至于防着他和防贼似的么?
他自然不是真的同她在一间卧房,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看看她的反应如何,谁知她竟当了真。
云亦本应觉得好笑,可是看她这般防着自己的模样,又有些生气,索性甩袖离开了。
杨青音听外面没了声音,终于安心了。
如今这是客栈,他的手下又不在,他就不信他会整夜不休息,一直盯着自己。
云亦是个多疑之人,自然不会完全相信她,所以夜半十分也来了两回,听她卧房种没什么动静,这才安心。
其实杨青音根本就没有睡,只是静静地倚在床榻一侧,听他脚步声渐行渐远时,终于松了口气。
事不过三,她打赌墨魂不会来第三次了。
杨青音披了件披风,将自己带出来的唯一一支玉簪拿着,这才扶着小腹轻轻出了门。
如今正是夜里三更,众人都熟睡了,她甚至能听得到自己跳的极乱的心跳。
她偷偷行至柜台前,抽走算盘旁的钥匙,握紧了铜锁。
轻微的“咔哒”声响了一下,杨青音正要推门,却听门外传来一道高喝,“大人!这家客栈还未曾查过!”
杨青音心中一紧,只以为是柳元洲,没再犹豫,一把打开门便朝外走。
云亦做了这许多事情,想来他如今已然猜到些许端倪了。如今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她也想了许久,她即便是死了,也要再见自己的两个孩子一面,即便是他们当真不能白头偕老,她也要与他说个明白。
她已然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走了,不过十几步,却果真看到了一堆人马。
如今她老眼昏花,更是看不清楚远处的人,只以为时柳元洲,忙朝他招手。
薛旁身侧的小将见了有人,忙同他道:“左先锋,那里有个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这该如何是好?”
“什么?!官兵她也敢拦,我看她当真是不要命了!来人,将她抓起来!”薛旁夜里做事,也不免有些心烦气躁,声音中尽是怒气。
“是,大人。”那人话音一落,也没顾什么,下马便走到了杨青音面前。
杨青音这才知道并非是柳元洲,不禁有些失望起来。
可她还不等反应,便有两个小将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杨青音挣了两下,却是无果。
“大胆叼婆,如今三更半夜,还敢捣乱!本将军今日便治你个扰乱公务的罪过,来人,将她给我压住,待会送交县衙!”
“是,大人!”
杨青音被人架着走,嘴巴里说不出话,可是他们又不肯看她的口型,她也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一侧的小将觉出了不对,同薛旁道:“大人,这是位哑了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