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大世界,清风镇,清风书院。
“天地玄黄”一席白袍的苏夫子盘膝而坐于蒲团,左手拿着戒尺拍打着右手,眯缝着双眼,晃着脑袋仿佛吟唱着世间最动听的音符道:“学子们都打起精神来,别跟没吃饭一个样,一句一句跟着夫子念,来都跟上,‘天地玄黄’……”
跪坐于书案前的学子们犹如在屁股上被人抽了一鞭子忽然打起了精神,一个个也跟着某种奇异的节律摇头晃脑道:“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
“露…结…为…霜……”苏夫子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好似被这宇宙的盛景,天地的变换,日月的更迭所陶醉。
“露…结…为…霜……”学子们也仿佛被夫子所描绘的景象感染,声音跟着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好似谁的声音要是大了那么一点点就会破坏了这美丽的图卷。
忽然苏夫子如同被人打搅了美梦般,壮丽的图卷也应声破碎。作为清风书院的院长,苏夫子有着自己的骄傲。对于破坏自己课堂的人,苏夫子定要给那罪魁祸首一点小小的教训以示警戒。苏夫子手拿着戒尺指着靠近栏杆的黎山喝到:“黎山,学子们都跟着夫子我念诵这千字文,你为什么魂游天外干坐在那儿发呆,是对这圣人经典有所指摘,还是觉得夫子把这经典文章讲的不够引人入胜?”学院内的众学子也在苏夫子的喝问声中惊醒,齐刷刷的转头盯着惹夫子生气的学子黎山,有幸灾乐祸等着夫子发火准备看一出夫子教训学生的精彩好戏的,有眉头紧锁为黎山担心的,也有细细思考之前夫子教授文章还没回过神的。
学子黎山,虽刚满8岁,但在这十三、四岁即当成家的世界,也算得上是一个成熟的小大人了。他先是起身向苏夫子躬身行了一礼表示对夫子的尊敬,然后才缓缓道出自己的所想所悟:“夫子,刚才学生跟着夫子您念诵这千字文时,感到宇宙的浩瀚无垠,造化的神奇壮丽,不由得心生向往……”
“嗯,黄口小儿也并非不可雕之朽木,继续……”夫子心情不由转好,放下戒尺,屈身向前,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打算好好听听这幼小顽童能够说出些什么别样的道理。
“但是学生有若干疑问萦绕心头不知当问不当问。”黎山再次对夫子行了一礼。
苏夫子对学生的尊敬很是受用,心中对黎山的怒意不由再减轻了若干,欣然道:“传道受业解惑本就是师者的本分,小子但有所问,我这做夫子的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子有所疑问但说无妨。”
“夫子,这文中有言‘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学生平日看这天上的太阳从东边升起驱散黑暗给这世间带来光明,晚上复又从西边落下世界重归黑暗,日日如此,年年如斯。夫子请恕学生驽钝,学生想请教若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从东边落下会发生什么,亦或者学生想知道这世间是否存在那么一个地方存在学生所问的这种情况?”黎山一脸认真的问道。
其中一些学子见黎山说的挺有道理,不由得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复又转头望向苏夫子,等着苏夫子能够给大家一个信服的答案。甚而至于一些性子比较急的学子开口催促苏夫子道:“是啊,夫子!学生们虽然整日跟随夫子研读众圣经典,今日忽然听得黎山同学发此一问,虽然初听觉得有些荒诞不堪,但仔细回味其中也是大有深意,夫子此番不仅是解黎山同学一个人的疑惑,同时也是解我们众学生的疑惑呀!”
苏夫子见众学生都来了兴致,不敢怠慢,慢慢站起身来,用手轻轻掸去衣袍上的灰尘走向学舍的窗台望向天外悠悠道:“天有黑白,犹如道之两仪;年有四季,又若道之四极。黑白轮替,似两仪运转阴阳调和;四季更替,似四极演化万物生焉。日升月落,此上应乎天道。”苏夫子说的兴起时而以手指天,时而又以手指地道:“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栖,下应乎人道。这太阳东升西落,是为天道,亘古如此。如若发生太阳西起东落这种有违天道运行的事,恐怕必将天降灾劫。”
“夫子,夫子!请问会有什么灾劫?”有学子忍不住问道。
“这灾劫嘛,有可能是大旱三年,也可能是大雨三年,甚而至于是地震,或者是天地皆归黑暗等等不一而足“。苏夫子转过身来复又说道:“当然苏某,虽忝为各位的师长,多读了几年的经典文章,也不敢就遑论尽知这世间的一切事情了。我等所见不过是一家之事,一街之事,最多不过是这清风镇一镇之事。然而这镇之上还有县,县之上还有郡,郡之上还有国。夫子家世代居住在这清风镇,所知之事也不过局限在一县之地,国之上是否还有什么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常常听得一些出入的货郎及游行的行者说起过镇外的一些奇闻轶事,亦不凡有一些神仙鬼怪的传说。圣人有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夫子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你们还年轻,不要把自己的一生仅仅局限在这小小的一镇弹丸之地。你们应该走出家门,走出清风镇。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值得你们好好去大展身手。”
黎山听完苏夫子的话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后向其深深一拜谢道:“今日听夫子一席话,学生受益匪浅,但还有许多道理似懂非懂需要下来好好再研习研习。”
苏夫子转身向学舍外走去大笑道:“好一个似懂非懂,好一个学子黎山!今日时候也差不多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后都好好品品今天夫子教授的东西……”
众学生起身躬身道:“恭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