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感小舟波澜起伏1
他刚才说什么？拒绝？
对，是拒绝。
在和范振彪一起回家的路上，蓝欣的思绪随着晚风四处飘荡。
想起范振彪的话她不禁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心情有点烦躁，现在依然记得范振彪在说出“拒绝”二字的时候，自己心里面是如何的惊讶和意外。
她惊讶的是，自己居然从未想过“拒绝”二字！倒像是他提醒了自己一样；她意外的是，范振彪居然会让她“拒绝”得漂亮点，他平时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想到他对兄弟竟然那么的用心。
而自己，又究竟是要以什么心情去对待的？
自己那一系列的反常现象又代表了什么？
蓝欣翻来覆去地想着，脑子里除了有一团浆糊外，什么答案都没有。
不过，蓝欣绝对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该死的，原来感情真的是一件麻烦之极的事！蓝欣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剪不断，理还乱”了！不让剪还不让理的，真是郁闷得够可以……
蓝欣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头，之后才到露台上舒舒服服地吹风看短信。
此刻的她一边用手拨弄着湿发一边举起手机看短信和来电记录，发现无论是短信还是来电都全是齐文正的，于是莫名其妙地就发起笑来。
“我已经到了应酬的地点，不知道你开始排练没有？好无聊啊，好无聊的应酬，笑得脸都僵了。
“你已经开始排练了吧，丁同学是不是还是那么严格呢？很辛苦吧，不过再忍忍吧，很快就结束了。
“太累太晚的话就不要骑车回去了，和阿彪去吃了晚饭再回家吧，不然又累又饿的就太惨了，我现在已经在吃饭了哦。
“虽然这里的人都很无聊，但菜还是蛮好吃的，啧啧，美味啊……嘻嘻，你有没有饿得流口水？我这是给你‘望梅止渴’来了呢……我够有义气吧，啧啧……
“怎么打电话你都不接呢，难道还没练习完？不是吧！已经那么晚了，我们这里都快散席了，她不是那么狠心吧！我不会放过她的！
“大概你现在已经去吃东西了吧？我也知道你很累了，还是不打搅你了，就算见到了我的短信也不要马上回，等回到家休息够了再打个电话给我吧，我没那么早回去，自然也不会那么早睡的，多晚都等你的电话。”
……
“哎……”
蓝欣看着齐文正的短信真是哭笑不得，这人真的是齐文正吗？怎么比小孩子还要小孩子啊？
不过某蓝看着那些短信，虽然嘴里骂着“笨蛋”、“白痴”之类的话，但心里面却有着无穷无尽的欣喜和满足，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涌了上来。拨通一串不知道从何时起睡梦都记得的熟悉的电话号码，连听着“嘟嘟”声的时候嘴角都是微微上扬的，某蓝从来就不喜欢在手机的电话簿上查找熟悉的人电话号码，而齐文正却在不知不觉中闯进了她那“熟悉的人”的名单里。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丁大小姐真的那么狠哪，要你们排练到那么晚？”齐文正的声音夹杂着笑意。
“她不单只是狠，还精力过剩呢！我都累得快晕了她却还是那么精神，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构造的，非人类的家伙。”一说起丁某人蓝欣就来气，今天还被她耍了一次呢！
“哈哈，她还是那么敬业啊！哎，忍一忍吧，也没几天艺术节就闭幕了，我很期待你的舞蹈表演哦。”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搞清楚啦。他们几个都是很专业的，我就不是了，纯粹是滥竽充数。”
“嘿嘿，我纯粹是对人不对事的，反正是你跳的也差不到哪里去。”声音里带着一丝甜蜜。
“……如果你是皇帝的话那就惨了，绝对是独裁者。”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
“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你应该很累了吧？就算不是十分累也要早点睡，不然明天哪来精神和体力啊……最好先喝一杯牛奶再睡，这样会睡得比较香而且明天醒来的时候也会没那么累……虽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经验，不过你也不妨试一试。”
“怎么我觉得你越来越像我妈了……”蓝欣的笑容凝在了嘴边，不过心里面倒是高兴的，虽然脑子有点乱……哎，不管了，反正最近自己的心情变化得好没来由的。
“呃……像妈妈吗？嗯……不会吧，不是像……像老……吗？”齐文正喃喃地自言自语，最后的那几个字含糊不清，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
“老什么？你说什么啊？”蓝欣听得一头雾水。
“没、没什么……”
“哦……嗯……”其实某蓝已经猜到了一点点点点……只是……只是……
“哎，其实我也挺累的，你是体力上的消耗，而我是精神上的消耗啊。”齐文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成功地把那有点尴尬的冷场一句话带过。
“精神上？怎么说？”
“就是应酬、说客套话啰，我外公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他的寿宴当然也会请很多很多商场上的朋友了；而生意人个个都是八面玲珑、口才了得的，这对于我来说就是一项考验，因为我是他最喜欢的外孙……”
“考验？呃……那倒是，他想必是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吧！备受关注的人，还真是一步也错不得呢，但我倒觉得你的角色更加像是一个箭靶……还要是正中红心的那一点。”说到这里，蓝欣的内心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哈哈哈……小蓝你的比喻还真好玩，形象生动呢。”齐文正大笑。
“好了，别说了，你才累呢，快去睡吧，我的头发还没干，干了我就去睡了。”
“嗯，好，那就这样了，明天六点五十在楼下等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学校，到时候再聊……估计你没骑自行车回来吧？”
“嗯，好！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躺到床上之后，蓝欣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台灯，灯光虽微弱但也延绵，像雾一般地飘散开来，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温柔，绝对不同于外面的繁华灯火，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哎，其实他或许根本就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又想起刚才范振彪的表情，那种带着心痛且无奈的笑容，现在的自己多多少少有点体会了，原来在乎一个人的同时也会在乎他的喜怒哀乐的，甚至是感同身受。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处境、他的变化，但也能够体会他内心深处的疲惫和难过，从他的一言一行、从他的眉心、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的声音里看出了。在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她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痛过往，也有着与之匹配的坚强；在他那耀眼的光辉下藏着深深的无奈和脆弱，以前蓝欣只知道他是天之骄子非一般的人物，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背后所隐藏着的众多的辛酸……
成功的背后果然是艰辛的汗水啊。
妹妹的去世对他造成的伤害究竟有多大呢？都说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自己了，先不管他的父母有没有怪责他，他自己首先就不能原谅自己！而且在他那样的家庭里，家族的成员都盯着看他的表现，虽然压力是那么大，但他一样走过来了，反而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懂事……蓝欣之前一直觉得他是隐藏了真正的自己，现在想来他那根本就是变得成熟了。难道这就是成长？是那些伤心的经历让他成长了？
难道成长真的需要经历磨练？一直以来是自己被保护得太好了吗？
蓝欣出神地这样想着，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真的没有齐文正那样成熟，而这样的自己……是否配得上他呢？于是蓝欣开始莫名地自卑起来，心里怪难受的。
哎，管他呢，一切顺其自然吧！如果合不来的话就分开好了，也许时间一久自己还会厌倦他呢！呃，好困啊，我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怎么比排练还累人啊，睡觉了……
某人因用脑过度而沉沉睡去……
其实就算不顺其自然又能怎么样呢？感情终究不是一件容易控制的东西，不然哪来那么多伤感的情诗呢？
这是某蓝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意识。
第二天，齐文正和蓝欣都很准时地出现在楼下。
当然，齐文正的那个“准时”是提早了十分钟的，和蓝欣的“准时”性质不同，恋爱中的男人果然是……
所以蓝欣一走出电梯口就看见了齐文正的身影。
夏天的太阳很早就升了起来，耀眼的光洋洋洒洒地落了齐文正一身，很是阳光帅气，蓝欣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几眼，脚下不禁放慢了速度……这时候的他正靠在大门一旁，头正别过去看着马路上的人来人往，所以蓝欣看到的只是他那泛着金光的侧面。
不过，即使是看不见他的正脸，却也足够让蓝欣心跳加速了。
蓝欣一边看着他的侧脸一边慢慢地走近他，到了差不多接近他跟前的时候，齐文正突然回过头来，笑得一脸的灿烂，“来了啊，真准时啊！”
“嗯。”蓝欣也向齐文正露出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却不再前进了，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相视而笑。
世界上的有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非要用“语言”来表达的，此刻的齐文正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蓝欣那笑容背后的某种含义……那似乎是对他的某种默许……心里面顿时泛起了满满的幸福感。
顿时，两个人的笑容耀眼得让旁人艳羡不已。
看看时间还很早，于是两人决定一起步行去学校顺便买早餐。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聊着。
齐文正的心情特好，因为自己单方面付出了那么多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回报，至少蓝欣现在不像以前那样狠瞪他了（那是因为齐文正会说一些让人误会他和蓝欣关系的话），于是他就喜滋滋地认为这是蓝欣对他的一种默许。
呵呵，也许齐文正的想法是正确的吧！
齐文正一面和蓝欣聊着天一面又自顾自地高兴着，最后还很认真地思考什么时候去拖蓝欣的手比较好呢，到了学校都不知道。
于是某人开始怨恨起这路怎么这么短了。
送蓝欣回课室之后齐文正才回自己的课室，满面春风的他，不管见到什么都笑上一笑，甚至连走廊上种的花天上飘的云也有幸得到他微笑的点头问好，一大早就弄得四处金光闪闪灿烂一片的，让所有走过路过的生物无一幸免地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沉浸在恋爱中的某幸福小男人啊，魅力指数又上升了不少，齐文正迷们也自此开始了在校园里随处可以欣赏到齐大帅哥的美丽笑容，一时间弄得整个校园春光灿烂的，一点也不像夏天，反而更像春天了。
两人终于更近了一步，齐某人真是兴奋得不得了。
自从蓝欣和王尔希和范振彪谈过话以后，她和齐文正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暧昧”了。
他们开始不避嫌地在校园里出双入对。
他们开始对别人的流言不再反驳。
他们开始变得极有默契……
但是他们俩谁也没有再向前一步了。
没有任何表白也没有任何焦急，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相处着，只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几许亲密和信赖，默默地相互体贴关怀毫不做作，让彼此都觉得自然而温暖；虽然没有情人间的亲密举动但却心灵相通，仅仅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会心微笑……
清爽的夏风带着微热的温度吹动了内心的呢喃，一如幸福的咒语被施在了灵魂之上，甜美而又清爽。淡淡的、缓缓的，但又绝不乏味的感情，这种平凡而又温馨的幸福正是蓝欣一直所向往和追求的了。她从来不期望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喜欢信誓旦旦、山盟海誓的，更不喜欢那种超越生死的疯狂爱恋，虽然她也赞成感情需要经过考验，但同时也觉得太坎坷太沉重的爱恋并不甜美，她只是肤浅地想要一段美好而简单的爱情，甚至不需要说出“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承诺。
想到这里，蓝欣不由得嘴角往上扬了扬，迎着阳光在夏风中展露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额前的碎发丝丝飞扬。
不远处的齐文正则怔怔地停住了脚步，一味地看着那个在微笑着的美丽天使……蓝欣出神，心如鹿撞。
他觉得眼前的景象美丽如画，虽然带了点不真实的朦胧感。
他也笑了，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笑、她的出神，不忍心上前去打搅这幅和谐的画面，心里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齐文正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连他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在乎的，甚至在很多时候他的情绪就是你的情绪；看着他笑你也会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看着他拧起眉头你也会不由自主地眉头紧皱，反正就是他开心你更开心，他消沉你更消沉……最后被吃得死死的还不能向谁抱怨、还会乐此不疲……
总之一句话：完了，掉下去了。
“我说，你们两个在演默剧、玩哑谜吗？”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收起心思往发声的源头看去，然后又习惯性地相视一笑，但他们之间的气氛依然恬静自然，一点也不因来人的话而尴尬难堪。
“天哪！我真败给你们了，别那么默契行吗，我是个大活人、大灯泡，不是玻璃，老在我这单身汉面前眉目传情的，刺激我啊？”范振彪痞痞地笑着说道，虽然他的话很酸但口吻却满是开玩笑式的不在乎。
蓝欣从刚才一直坐着的楼梯阶上站了起来，一边拍着裤子一边白了范某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去你的，谁在眉目传情了，你小子眼睛有问题，得了老花就配副眼镜去。”
“阿彪，你不是说自己左拥右抱比韦小宝还厉害吗？怎么现在成了单身汉了啊？”齐文正帮着蓝欣取笑他。
“好啊！你们两个！”范某人一脸哀怨地走到齐文正身边对人家动手动脚勾肩搭膊地说道，“妇唱夫随！妇唱夫随啊！你这没良心的家伙，过桥拆板啊！”
说着说着，范某人还赖在了齐文正身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尤其是你小子！如果没有我这个心地善良、智勇双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英俊潇洒、深明大义的月老来牵红线，你能抱得美人归吗？现在小蓝还没过门你就已经不要我了，把我冷落得……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我被人无情地抛弃了啊！”
齐文正一只手扒着范大月老那抓在他肩膀上的狼爪子，一只手又奋力地试图把这无赖推开，而且还听得面部肌肉抽筋，但也懒得跟他争辩了，“别粘着我啦，我不是同志啦！”
“小蓝，阿正他欺负我！”范大月老被强行推开之后立马跑到蓝欣跟前告状。
蓝欣看见他那副小媳妇般的委屈模样不禁满头黑线，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起立行礼，“得了得了，别再用这种腔调说话了，我受不了啊……还是回归正题吧！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们可以进去了，小路她已经在里面了。”
于是一行三人进了旁边的演讲厅。
今天是艺术节闭幕式的前一天，各个班都要派一个代表来抽签决定明天表演的顺序，蓝欣被丁芸汀派做5班的代表抽签，齐文正是去跟音乐老师商量独奏的有关事宜以及抽签，至于范振彪呢，他是自告奋勇地为自己班那个集体表演项目抽签的。
小路、小蓝和阿正都在，怎么能够没了他范振彪呢？似乎大家都习惯了这四人行的组合了。
演讲厅的舞台前此刻可谓是人山人海，全校的各班代表们都来了，包括陪同代表来的人。
蓝欣远远地就看见小路忙碌的身影在那儿晃动了。虽然这次的艺术节她并没有参加任何节目的表演，但是却依然逃脱不了被劳役的命运……她被老师选中去做幕后工作人员，也可以说是做后勤工作，总之就是变相的苦力就对了。
各个代表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开始排起队来，范振彪看了看蓝欣又看了看齐文正，最后再看了看远处的方小路，当下即刻决定跑过去找小路，耍点小无赖找个熟人插一下队，等抽好了签再跑去帮小路的忙。
俗话说妨碍别人情路的人会被驴踢，范振彪觉得自己夹在蓝欣和齐文正之间实在是太耀眼了，如果电灯泡有两个的话还比较有意思（平时都是他和方小路一起做电灯泡的），但现在只有他一个就很无聊了。
于是范振彪毅然选择投奔同类。
可能是因为范某人一向的亲民形象深得人心吧，所以他很快就找到肯让他插队的人了，而且排在后面的人居然完全没意见……因为在场的多数是女生，只要他潇洒一笑再一挥手就搞定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何况是笑脸的帅哥呢。
“嗨！小路路，我来帮你的忙了！”范某人抽完签后第一时间跑到方小路的跟前捣乱，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加上挤眉弄眼地放着电。
小路用眼角余光瞄了他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说道：“眼睛进了沙子就去校医室，我这里只要精神正常和健康的壮丁帮忙，你不合格。”小路就知道他是“无家可归”才跑来找她的，不过谁叫他惹了她呢？
哼！居然叫我“小LULU”？你小子活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方小路板起了脸瞪某个自以为英俊潇洒的人，满脸的怒气分明是在说：来求我收留你啊？没门！
“哎呀！别、别。”看见小路甩都不甩他转身就走，范振彪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并讨好地笑着说：“小路姑奶奶，我错了、错了……我以后都不敢那样叫你啦！原谅我吧！看在我那么够义气特地来帮你的分上，就收留我吧！行行好吧！”
范振彪像只可怜小狗拉着小路的手臂晃啊晃的，希望她能够心软收留他。
“哎呀停！停！停！”小路受不了地做了个“stop”的动作制止他继续摇下去，“算我怕了你了！没有下次啊……我也不指望你会帮些什么，只要别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嘻嘻嘻……谢谢小路吖！我一定会不负所托的！”范振彪煞有介事地向她行一个似模似样的军礼，但却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小路十分无奈地向天翻了一个白眼，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