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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巨人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出版后,据说欧洲大陆当时所有小说家都吐血,都沉默,都想自杀,因为这本书的出现,他们没法写小说了,前路已断,高山路绝。自何地方任何领域都有喜欢钻牛犄角的人,只有让他们尽情去钻,社会才会进步,你若去拽他,不仅拽不出来,而且保准跟你急,据说后世金庸、琼瑶小说风靡一时之际,纸张基本都用来印刷这两人的小说了,最后连印刷《新华字典》、中小学教材都紧张起来,买不到纸印刷,是不是洛阳纸贵的新版本,可施耐庵先生的水浒传虽不曾让同时代的作家慌乱,也不曾有无纸撰抄的困境,却实在是四大名著之一流传至今。

都说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谁的影子都有斜的时候,甚至有没影子的时侯,什么叫哑巴吃黄莲?那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水浒传就是这样!读水浒传的感觉太奇怪,太缥缈,就像面前的云彩,可以看到、可以摸到,却就是不能明了,施耐庵给人一种像是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兽王,血液在呼呼燃烧的感觉。后世里一座城市若是没有电铁定是死城,可施耐庵那会儿梁山有了电却一定是仙境,电是稀缺资源,人却是依赖性动物,一旦成了习惯,改就难了,为啥人常说关心则乱,其实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恐惧,人生更多地是在比抗拒心理压力的耐压程度,在劫法场前宋江的处境或许就是如此,有点后世焦虑症幻想症的苗头啊。古人都有信息匮乏的苦处,也有八卦的喜好,于是官府的邸报和地方的小报相比,小报更受大众的欢迎,譬如现在的杨子晚报和姑苏晚报,处斩宋江历史上是上过邸报的,至于水浒传里则是地方小报散布的消息?倒是宋江乐极生悲弄出了埸乱轰轰的喜剧而己,换个角度看,后世啥拳王金腰带邀请赛的萌芽是不是在此值得考证,要说骗孑那个行业里最多?除了水浒传隐约指责的古董书画外,后人的感觉就唯有股市和金融业了,可惜施耐庵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轻度醉酒后的麻痹状态,那才是梁山好汉的真性情,水泊里无万家生佛的善良,那环境唯有腹黑的狠茬子才活得生生龙活虎。

中医学的传承实际上主要还是药方的传承,医道、脉道,各家虽也都有绝招,却还是有相通之道,药材的药理研究也是公开的,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只是在以前各代的本草上有所完善,并非创造。但医家各派的药方却都如后代的商业机密一样,只能在师徒之间一代代传承,不会公开,无法广惠世人。好汉里的安道全应该有自己的家传秘方,但也不肯公开,怕断了自家的饭碗,倒是孙思邈把自己一生收集到的和研究出的药方以(千金方)的形式全都公开给世人分享,后世因此尊他为药王,立庙祭祀,代代香火不绝,佛家中人更是称他为菩萨转世,专门下凡为世人解除苦难,所以安全道只能在强人中出没,算不得杏林泰斗人物,施耐庵捧他怕是受宠若惊得连呼不要不要的,这厮到也不是个给点颜料就敢开染坊的主。嘿嘿,俺这是调侃说话哪,那能蹬鼻子上脸呢。

粱山水泊很可能是异空间的河阳山,过惯了城市热闹繁华生活的人,向往湖光山色的农家生活是现在人的欲望,可对施耐庵来说简直难以想象啊,况乎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生存那只是(鲁滨逊漂流记)里才有的情节,所以梁山还是潇洒飘逸得好。梁山水泊流淌的那股气质其实是属于河阳山的,往小了说是清灵出尘,往大了说就是佛气,反正可意会不可言传,不信看看山脚的永庆寺,只是宋时的和尚穿着月白色的僧袍,而不是后世的土黄色,显得一尘不染,足以让寺院碎落一地眼球。鲁智深出家当和尚,那是打死了镇关西郑屠去避难,也因为他救下的小娘子被一个富人纳为妾室,这富人与寺院方丈交好,手上就有空白度牒,只要填上名字就是正式和尚。鲁智深由此逃过了官府的追捕,以至于花和尚穿不穿月白色僧服施耐庵浑不放在心上,后来有多少妹妹玩味地说多好的一条汉子咋就出家了呢?没来由地诋毁施先生丧心病狂怕也不少。鲁大师在强人堆里撞法缘,撞啊撞,居然在钱塘江畔成了正果,可怜没有度牒的行走僧武松却把条胳膊给玩丢了,由此推断多重身份的出家人也不太好玩,梁山里多得是漏网之魚惊弓之鸟也!就是好汉堆里的三位女汉子也不敢与官人手拉手地溜达秀恩爱,后世太湖边的水浒城却常上演这一幕,让俺这糟老头吃味。水浒传里明写的只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水底下的狰狞看众能悟多少算多少了,可若是像俺当年军旅生涯中那一番阶级仇民族恨地蛊惑下,会产生核裂变还是聚变?令冰山化石头融?梁山事业兴旺,与宋江的个人魅力有什么关系不知,与军师吴用出的那些挖绝户坟、踹寡妇门缺德冒烟的主意关系有关,奇计妙谋到底还是要与真干实干相配合才能见效,然好汉群里的鸡飞狗跳勾心斗角那一日不在进行?梁山的风波不比庙堂少,不作如是观读不通水浒传,好汉们嗜酒骨子里是化解胸中的块垒,吐出积郁的浊气罢了,大多数好汉还是喜欢去聚义厅点卯,或者一起高谈阔论,或者聚在一伙赌博,或者搭帮结伙研究晚上去哪家吃小酒,间或也说些时事、政令、风俗、生计什么的,总之是不想在所谓的家里待着,其实是实在受不了没有女人不完整的家中太憋气,这能理解啊,軍营里丑女胜貂蝉这道理凡是有段军旅生涯的汉子都知道。可好汉不是清客,清客也不那么好当,须写得一笔好字,有点才情却不张扬,酒量一定得好,必要时也可以吟两首歪诗来凑趣,还要觑主人喜好,象棋、围棋、戏曲、马吊之类的都要会一点,就像吴用上梁山前那样。夏曰午后的梁山炽热的阳光在水泊上蒸腾起一片氤氲水气,有一种烘烘的味道,岸边的草木都晒得蔫蔫的模样,作为曾经的清客吴军师也受不了,这鬼天气恰如:祝融南来鞭火龙,火云焰焰烧天空。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红炉中。五岳翠干云彩灭,阳侯海底愁波渴。何当一夕金风发,为我扫除天下热……。其实俺也知道水浒传起先的书名是(忠义水浒传),里面牵扯到西门庆时也有这段应景诗,后来不知是何故删除了,倒是名医安全道行医之外,于茶艺很有研究,亦吹得一口好笛,家中更植有名贵异种兰花,却是最看不惯别人抽烟、酗酒和随地吐痰,施先生虽将其纳入粱山好汉一系,但这些特长为何不曾交待令人费解。施先生这个时代是没有自来水的,家家户户都靠水井提供水源,通常圆圆的水井围着一圈石井栏,井栏下的青苔或厚或薄,一只漆着桐油的水桶搁在井栏边上,只是沿河人家,后院里通向绿水碧波的石价旁,一年一度柳枝抽芽,那种饱含春意的磁场吸引着多少目光?

江南二月龙抬头,绵绵的春雨迷迷蒙蒙,润物细无声,凤凰湖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轻烟,仿佛披着轻纱的仙女,美丽而神秘。?沿湖堤岸边柳条抽出了嫩黄色的新芽,芽尖上垂着一滴滴晶莹的水珠,令人瑕思飞扬,?欸乃声中,一艘乌篷船儿轻轻离开小小的码头,驶入迷蒙的细雨中,船尾荡开的那串清波,昭示着不久后春暖花后,那恋花的蝴蝶翅膀扇出的一缕气流,在不断的放大?小船儿划过被细雨渲染得斑驳落离的湖面,小桥上那柄油纸伞点缀杏花点点,桃花夭夭,草长莺飞,自古江南,就象一幅朦胧的水墨画,有着无限婉约的风情,从来不缺桃晕李艳。施耐庵选择河阳山静心创作水浒传,放在后世当得上算是顶级策划,打的就是流芳后世的文化品牌啊!虽然歌颂强盗在道貌岸然的士大夫看来有点很邪恶、很丑陋的嫌疑,但这创作地点的选择却不得不佩服他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自水浒传问世以来,河阳山下凤凰湖畔,满眼花醉寻芳客,那一缕灵气在读者记忆深处芬芳氲氲,仿佛皎洁的月光洒在仙子的玉雕上,回味悠长。“打你需要理由吗?”在美景里施先生本着这一原则创作出的水浒传确实有不凡的创新,那个少年郎不喜欢白由自在赚大钱的无本生意,可打家劫舍也真的是社会秩序维护者喉咙里的一根刺,发家致富是中国所有家族永恒的追求,可强盗的求富确实是剑走偏锋的一招,后世里白猫黑猫论虽说像大刀阔斧的招术,可绝对有居心叵测的嫌疑,其间的酸酸楚楚谁又能说得清?可怜因荷才得藕,有杏不悔梅啊!若是信先富带后富,莫如信公鸡下蛋的好。

宋朝的冗官冗兵积弊始终未能解决,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士大夫作为既得利益集团,那肯把到嘴的美食在吐出来,逼得百娃生活无着,于是盗匪四起也是无奈之举,却也间接地促进着工业化的萌生,消化大量的失地劳动力,就像后世的农民工浪潮也是稳定社会的应急举措,限于科技水平,从小作坊向工厂转变是极缓慢的过程,真正的出路是下功夫发展服务业,这些个闲置劳动力不解决,仅一个吃饭问题就足以毁灭一个朝代,后世里应对的法子也是发展第三产业,用服务业重新平衡社会财富的分配,缓解社会就业难题。只是后世美女,虽极妍丽丰逸,而缺乏富贵态,草根美女啊,美是很美,但缺少气质,梁山好汉里那几个悍妇可让人莞尔一笑否?

坊基酒肆旁的猪肉摊上,油光满面的郑屠夫将最后一块肉扔进相识的来赶集的恬庄小妇人篮里,然后哼着小曲儿准备收摊。这年头,家族是最基础的社会组合体,江南犹盛,几代几十代人经营出来的人脉就如大树的根,在你看不到的地下蔓延得到处都是,河阳山便隐隐地排斥外来人,郑屠夫是本乡本土人,五大三粗的汉子,以卖肉为生,靠着这一带以坊基酒肆为首的大小酒家,曰子倒也挺滋润,在临着凤凰湖畔置了几间房屋,临着湖边用青石驳了岸线,用竹篱栅围了片菜园子,又着实载了几株桃树枫树什么的,春曰桃花夭夭,晚秋里,叶红枫似火,蓝天上白云悠悠,一齐倒映在水面上,湖面似染,水流不去,更有寻春的少女站在环湖小小的拱桥上,一剪娉婷倒影在桥下悠悠的流水中美不胜收,让偶尔发现此景的施耐庵喜欢不己,便时不时地上门来讨杯茶喝,这屠夫人家那有甚好茶,无非是茶沫子煮沸,解了水腥味而已,倒是郑屠夫家族在恬庄也算个耕读世家,多少也曾启蒙上过几日族中私塾,对读书人敬畏还是有的,施先生若来便时不时弄些卖不了的猪头肉猪内臟啥的,烫壶浊酒,小酌一二,算是施耐庵闲时的乐趣,酒微酣,有时便舞文弄墨,譬如这一日便乘兴作了个上联,”那堪吟曲赋词,琵琶人老,枫荻秋声,叹几个迁谪飘零,相逢处且休说姑苏繁华,他乡沦落”,却一时无下联,不道这郑屠户把这上联送给族中秀才一看,到回了个下联“便是邯郸古道,虽梦初醒,黄梁久熟,觉毕生功名富贵,霎时间都付与梁山水泊,缥缈烟波”,施耐庵见了,也佩服这秀才的文思,况乎也算他的粉丝。常熟城里来的佳丽踏着山间青石板吟唱的诗留在永庆寺让人心神俱醉: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语,说不尽、无穷好,??莲子已成荷叶老,?青露洗、苹花汀草,?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阿呆不知自水浒传问世后,凤凰湖上乃至江南大大小小水系中的乌蓬船会把水乡的梦载向何处?常熟城里说方塔,方塔有几层、牵着谁的魂?青灯一盏,蜿蜒通山门,容汝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汝弹一曲古筝……。只是儒释道三家,儒家就象粮店,道家就象药店,佛家是杂货店,奈何奈何!也不知河阳山永庆寺里有否棒棒糖售卖?倒是庙会售卖大力丸的韵调里有后世的营销,瞧一瞧哩!看一看哩!景德的大碗、宜兴的水缸、济州的红枣、胶东的苹果,米脂的婆娘、绥德的好汉,辽国的春药、大食的宝刀,高丽的女婢、倭国的女优……,虽说这有些夸大,可河阳山蛙声时节,也会有教授代代相传的俚语,江阴强盗无錫贼,普陀菩萨苏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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