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监狱的宋元,看着还未干透的地面,仍有些恍惚。
云逊在交接了宋元事后,便离开了。
宋元滞声道:“贤侄,你怎么做到的,算了,不重要了。”
宋元忽地大笑起来。
“大难不死,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宋平君嘟哝道。
“我这一把老骨头,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我是看你们成就好事,自然乐开怀了。”宋元大笑。
“什么好事?”话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宋元的意思,脸歘地红了。
“宋叔,不管怎样,能活下去都是好事,不过没了军政上的职务,恐怕在这京师之中的产业,并不安全。”许铎道。
宋元道:“你是当局者迷,这举国上下,又有几人能够涉及谋逆还不死的,你莫要小看了自己,从今天起,我把大胖子酒楼送给你,就当作平君的嫁妆吧。”
宋元讨了个巧。他知道若是感谢的话,许铎定不会接受,但是,当做嫁妆,他要是不接受,便是不接受他的女儿,看当下的情况,是不可能的。
如他所料,在思索片刻后,许铎便答应了下来。
也只是名义上罢了,且不说他对经营酒楼不感兴趣,也没经验,单是军事学院还才开始,体验了其中快意的许铎,说什么也不会主动提前离开。
何况,这次承了将军府这么大人情,兴许,那里对自己以后的事,已经有了安排。
前后繁杂,理不清个头绪,许铎也便不多想了,反正到了时候,自会有了选择,难得重见,畅饮一番才对,管他个七八干嘛。
三人往就近的大胖子酒楼行去,一路欢声,倒也惬意。
许铎忽问:“西河王真的谋逆吗?”
“重要吗?”宋元反问。
“对,不重要。”见当事人都不以为意,许铎不多话此。
去大胖子酒楼,除了美食酒菜之外,宋元也是为了将许铎介绍给下面的人,有为之欢喜的,也有不满的。
于许铎而言,更多的是让宋元心安,如果不让他做点事,恐怕会心有亏欠吧,还有多年不见的许则呢?
许铎的这个假期并不长,许铎和宋平君,更是初行云雨,贪恋温柔,只觉时间仓促,已到了离别时候,所幸,只是小别而已。
当许铎再踏入军事学院,继续他的课程之时,一封快信从宋府出发,送到了夏县许家的庄园。
军事学院没有因为西河王谋逆之事,有所改变,除了西河王本人之外,军事学院也没其他人牵涉其中。
这个院长,似乎和这个学院分得明白。如果不是看到几位老师眼里流露出的悲痛,事情就像未发生一般。
许铎的第二项训练是擒拿搏斗术。
擒拿是绵力,搏斗是迫力,一长一短,一柔一刚,是近身缠斗的基础,而最让许铎受益的,是发力的方式,换劲的技巧,简单却十分重要。
整个训练的地点就在军事学院训练场上,虽然未远行,但强度却不降反增。
两天的基础课程后,不断的分组对战,排名,再分组,排名,许铎已记不得和多少人对战过,甚至不关心对手是谁,只有擒拿时肌肤的触感,能让他有些感觉,旋即又在更猛烈的拼斗中忘得干净。
又一日斗得精疲力尽。
夕阳残照下,许铎和范皋并排坐着,像是不认识一样,看向天边。
“许铎,你以后想做什么?”范皋问。
“老实说,我不知道,心血来潮参加了泛南国荒野拉力赛,莫名其妙拿了个冠军,无事可做来了京师,随遇而安到了军事学院,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许铎懒洋洋地答道。
“你真的很奇怪,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没有目标的人,要么平庸,要么懦弱,但你不是,你很强,我能感觉到你一次次战斗后的提高,也很勇敢,胜负悬殊,也敢一战,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胸怀大志,想要一展宏图才对,真的奇怪。”范皋摇头叹道。
许铎问:“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吗,我要做一个大将军。”范皋笑道。
一座肉山在许铎身边不远处坐下,广大的训练场,拉长了三个坐在地上的身影。
“我叫王子愚,你呢?”来者是这一组中最显眼的胖子。
三人互通了名姓。许铎问:“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吃得这么胖啊。”
一开始,许铎只当他贪食,自律差,和他搏斗后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像是故意地,甚至饱了还要多吃,是以好奇。
“因为我练的体术,要不动如山,必须先吃胖,再练力量,势头才稳当。”王子愚道。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许铎问,他自己还没个目标,关心起他人却不含糊。
“我吗?我想遇到我想保护的人,然后站在他们前面,我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倒是个简单有趣的梦想。
一个男人在范皋边上坐下,看着夕阳道:“我想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七彩的鸟,可以踩的云,不会沉下去的海,还有永不凋谢的花。”
他平缓的话语,似深情的告白,将几人带入了梦境。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畅想:“喂,断手的家伙,你叫什么名字?”范皋问。
“首先,我没有断手,只是手掌少了一截罢了,至于名字,我叫裴世兴。”
许铎道:“要是有一个画师就好了,把这个时刻画下来,以后兴许会很值钱。”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不用担心,已经画下来了。”
“哇,谁呀!”许铎和王子愚转过头,齐声道。
“嘿,是我啊。”他叫谢聚,有着一双出奇大眼,苍梧国罕见的卷发,正是他,砍了裴世兴半截手掌。
如今,裴世兴的右手,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余下三根手指,连带着掌骨,只余下一道截口。
“给我看看,你画得怎样?”许铎弹起身,冲去看他的画板。
“喂,怎么没有脸啊,鬼才知道你画的什么鬼。”许铎抱怨道。
“你不懂,画的是意境。”
“切!”许铎没了兴致,回了原处坐下,直到夕阳隐没,晚霞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