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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热闹

屋顶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万仞山智亦往。

之前和苏让分开之后,智亦往本想着先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再到这上郓城中打探消息,结果没想到,不用第二天,刚刚开好了房间,他就在客栈大厅听到了几个吃饭的人在议论有关听剑阁的事情。

智亦往在和苏让回城的路上曾听苏让提起过听剑阁,也听他说起过耳蜗胡同和那个宋老三的事情,便故作轻松地回身,坐到了不远处的桌旁细听,这一听倒是让他有些吃惊。

那些人说,前些天,整个耳蜗胡同所有的人家都被人用毒毒死了,包括在那个胡同中唯一的名叫听剑阁的书店,据说当时连周边几条街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和上郓城的热闹非凡不同,当天晚上整个胡同蔓延着十分浓郁的尸气,后来还是一队司察收了尸,并且使了一个风灵咒,才将尸气驱散的。

听到这的时候,智亦往还没有太惊讶,毕竟这些和苏让跟他说的也没有什么出入,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智亦往有些惊奇。

那几个人看样子是在上郓城做房产买卖的,紧接着便聊到了耳蜗胡同的那些房子,一个看起来颇为富态的富商说:“唉,这就麻烦了,那里地段本来就不好,再出这么一件事,估计三五年之内,那地方的地价是涨不起来喽。”

听了这话,同桌饮酒的另一位留着八字胡的富商却摇了摇头:“兄台消息这就不灵通了,我刚收到一个消息,据说今天一大早啊,那听剑阁对面的小院子就被一家三口给买了下来,而且还没讲价,直接就是按照出事前的价格拿下的,还多给了负责写房契的小厮三两银子做润笔费呢。”

“有这事?”又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看来也是刚知道这件事,“还给三两……这么多啊?看来如今生意真是好做了啊,什么样的房子都能卖出去。”

留八字胡的富商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不过,也有些蹊跷,据说当时买房的时候,付钱的是那家的小姐,明面上像是一家三口,但是那做爹妈的,看起来倒好像是那小姐的下人一样……而且啊,小姐还嘱咐说,希望房契上的日子,不要写今天,要写十年前的今天,不然,也不会给那么多润笔费了。”

“啊?这,这不合规矩吧?”最先发问的那个富商问道。

留八字胡的富商喝了口茶,点点头说:“是不合规矩,不过,那小姐说了,房契可以写两份,拿到上郓城城主府留档的日期可以写今天,而且副本也可以写今天,但是拿在他们手里的最好写十年前,反正也只是一纸文书,倒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这么一来,这房子岂不是又要跌价许多?这住了十年的房子,和刚刚成交的房子,……虽然房子没变,但这还是会受影响的吧?”肥头大耳的富商皱着眉头问。

八字胡的富商也是这么想:“嗨,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这家人怎么想的,我听说啊,刚刚还有人去我开的药铺,将所有的当归都大价钱买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真是现在傻子多?所以生意才好做?”

听了这话,肥头大耳的富商哈哈大笑,举起了酒杯:“那,可就希望这样的傻子越多越好!哈哈,来喝酒!喝酒!”

说着,几人便具备喝酒,不再聊那耳蜗胡同的事情了。

但此时却是让智亦往惊得下巴都僵住了,如果真像他们所说的,这家人是今天早上才买下了那间屋子,那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苏让今天会到上郓城,他们是故意要钓苏让这条鱼……糟了,苏兄弟有危险!

智亦往这么想着,便火急火燎地赶到听剑阁对面的这间小屋子,正看到苏让喝得酩酊大醉,被小莲搀进房间的情形,他便飞身上了屋顶,在瓦缝间仔细观瞧,却见到这小莲姑娘果然像苏让说的,相貌出众,而且看着姑娘双眼,似乎对苏让颇为有情。

但又让智亦往觉得奇怪的是,正当苏让躺下了,他却又看到这姑娘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于是等到小莲回到客厅之后,智亦往便施展轻功,无声无息地从窗户跳进了苏让的房间,搭起苏让的脉搏仔细查探着苏让体内的情况。

可结果,却有些让智亦往吃惊,他本以为,那个小莲会在酒里给苏让下药,却没想到,苏让此时体内真气充盈,除了肝脏为了解酒,真气有些散乱之外,其余五脏皆无大碍,难道说,这家伙真的只是喝醉了?

可是,只是给苏让灌酒,这小莲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智亦往想不通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响声,智亦往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稍稍抬起门帘,顺着缝隙朝外瞄着,只见一个长得有些猥琐的老人和一个面相颇为慈祥的老妇进了门,看来这就是苏让发所说的宋老三,和小莲的母亲?

但是等这二人开口了,智亦往又是一阵发蒙。

宋老三进门之后,先是给小莲使了个眼色,小莲点了点头,宋老三这才咧开嘴一笑,接着居然拱手向小莲鞠了一躬:“小的在这里,就先行恭喜大人了。”

“喜从何来啊?”小莲此时正夹菜往自己嘴里送,说话的语气可完全不像是女儿对父亲,反倒像是上司对下属一般。

宋老三嘿嘿一笑:“大人,那三粒九转还魂丹,定然可以保大人突破阳神境界,到时候,大人加官进爵,可不要忘了小的啊。”

小莲却不是那么高兴:“行了,我之前也和你说了,这个苏让,我暂时不会交给上面,我要先审他一下,至少,也要把问剑道的事情调查清楚才行。”

宋老三听到这话似乎有些诧异:“大人,那个苏让,此时还活着?”

小莲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自然是活着,我给他下的是迷药,又不是毒药。”

宋老三听到这话,却是忽然满脸严肃,直接跪倒在地,连带着,身边的那个老妇也跪在地上,宋老三说:“还请大人赎罪,小的……小的下午临行前,偷偷将大人的迷药掉了个包。”

“什么?”小莲听到这话,夹菜的筷子悬在半空,十分惊愕,“你……你掉了包?你把我的迷药换成什么了?”

宋老三低着头,小声,但是清楚地说:“极乐丹,十个人的量……”

“什么?”

小莲和智亦往听到这话,同时大吃一惊,智亦往连忙回身,又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苏让的脉搏上,可是,他还是没有察觉出这脉象有什么不对,苏让,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啊。

小莲此时已是花容失色,猛然站起身,便想要冲进屋子,却忽然停住步伐,怒气冲冲地看着宋老三:“解药呢?”

宋老三此时却一脸严肃,跪在地上没起来,但是语气却是冰冷:“大人,您要解药干什么?”

小莲急得大吼:“当然是救人啊!我说过要杀他吗?”

宋老三却摇摇头:“大人,小的要提醒您一下,这个苏让在来上郓城的路上,可是以一己之力杀了咱们八个司察,难道大人,就不想为手下的弟兄们报仇?”

听到这,智亦往又愣了,心想,苏让不是说,那八个人被他打晕了吗?他没杀那八个司察啊。

“那也要调查清楚啊!”小莲此时急得脸颊都红了起来,“不管他犯了什么罪,就算上面说生死不拘,可是我们作为司察,也没有理由动用私刑,就算这苏让真的该死,那也要在调查清楚之后!”

“大人!”跪在地上的宋老三忽然吼了一句,站起身来,一脸阴冷地看着小莲,“大人,这可是您第一次执行任务,小的知道,您没杀过人,所以怕您心生犹豫,才将迷药换做毒药,您要了解小人的良苦用心啊。”

“可是,可是……”小莲此时满脸的焦急,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可是他,他……”

“而且!”宋老三又说,“小的已经将所有的解药都处理掉了,并且还买下了整个上郓城所有的当归,六个时辰之内,您是没有机会配置出解药的。”

听到这话,小莲似乎认命了一样,叹了口气,身子一软,又坐回了桌边,两道泪痕慢慢从眼角流出,一言不发。

宋老三又说:“大人,您既然已经入了司察局,那便不能再有儿女私情,尤其是在执行任务期间……”

小莲听到这话,虚弱地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说:“谁,谁有儿女私情了?我这是秉公直断,作为司察,我们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是也决不能污蔑一个好人!”

“哈哈!好一个‘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能污蔑任何一个好人’!”

小莲刚说完,忽然大门口传来过来一个十分随意的声音,小莲和宋老三还有那位老妇人听到这声音十分警觉,满脸戒备地看着两道身影从门口慢慢走进屋里,智亦往顺着布帘的缝隙往外一看,原来是之前在城外见到的那两个百草谷的医仙来了。

刚刚发话的便是下午被智亦往抓到过的白文,白文此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一脸轻松地走进了屋子,看到小莲一行三人严阵以待,便笑嘻嘻地将自己的名帖递了上来:“别冲动,在下百草谷防风堂弟子白敬中,这位是我师兄,青黛堂首席大弟子北海。”

智亦往听到这话又是腹诽:原来这小子其实不叫白文?白文……白问……可恶,这小子居然骗我!

小莲此刻已经收起情绪,一脸冷艳地接过名帖,仔细查看之后,便将名帖还给白敬中,轻施一礼:“原来是百草谷的两位医仙,不知医仙前来,有失远迎,还望两位赎罪。”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白敬中嘻嘻哈哈地摆摆手,“刚才听到几位似乎是有什么争吵……啊,我们呢,也没想多管几位的家事,今天来,主要是想请苏让苏公子回百草谷坐坐,不知道几位,能否将苏公子交给我们呢?”

“交给你们?凭什么?”宋老三似乎是有些看不惯白敬中的纨绔样,没好气地说,“难不成,你们也是想用苏让换那三粒九转还魂丹?告诉你们,想都别想!苏让的尸体,只能是我们送回九州仙盟!”

“尸体?苏让死了?”这话听得白敬中大吃一惊,“不会吧?下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谁把他杀了?”

“我杀的……”小莲沉吟了一句,虽然表面上还是冷若冰霜,但语气中略略带着颤抖,似是在后悔一般。

这白敬中似乎对察言观色颇为擅长,仔细查看小莲的神色,却不见小莲有说谎的痕迹,但他也不相信苏让会被杀,便笑了笑说:“姑娘,在下不久前就曾和苏让见过面,并且也见识过他的手段,恕在下直言,以姑娘您的境界,怕是还杀不了他。”

“放肆!”宋老三此刻怒目圆瞪,“不过是百草谷两个小小医仙,怎么敢在我们司察局新任提司的面前大放厥词!”

白敬中听到这话,正要反驳,却是站在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北海轻轻拍了拍白敬中的肩膀,走上前,双眼无神地说:

“二位,白师弟并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照实言语,苏让此时虽然还是心动的境界,但是他体质特殊,凡遇见化神以下境界者,皆有一战之力,此时距离我们分开不过几个时辰而已,这么短的时间,若是以武论,您怕是杀不了他。”

小莲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表示,她也清楚以她的实力还杀不了苏让,但是站在一边的宋老三就有些生气了:“你懂什么?杀人一定要比武吗?我们家大人除了武艺精湛,毒术也是独步天下!用毒杀人,也杀不了?”

白敬中听到这话,却是噗嗤一下乐了出来,自言自语地小声念叨着:“要说别人,毒也就毒死了,这个苏让啊,你们可毒不死……”

北海自然是听见了,却也不多做解释,慢条斯理地问:“不知,小姐下的是什么毒?现在我们来救治,可还来得及?”

小莲似乎此时才想起来他们二人是医仙,虽然没有当归,但也一定有缓解毒素的法子,便忍不住高兴起来,正要说话,却被宋老三抢过了话头:“我们大人下的毒,古今难觅,天下无双,那小子服下片刻便一命呜呼,救不回来了!”

听到这话,白敬中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真会吹牛?还古今难觅,天下无双?我们百草谷可是专门研究天下奇毒的,怎么没听说有这种毒?此刻技痒,我们还真想解这毒试试!”

说着,站在门外小院里的白敬中便要抬脚想往大厅里闯,就在这时,北海却一把抓住白敬中的衣领,将他狠狠拽回了自己身边,紧接着,便有三柄极快的飞刀射进了小屋的门框上,若是北海晚动手一秒,此刻白敬中已经被飞刀射中脖颈了。

“谁?”站在屋内的所有人都同时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隔壁房屋的屋顶上便落下了好几个黑乎乎的身影,等这些身影走得近了,才发现他们都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也用黑布缠得严严实实,只在黑布上戳了两个洞,露出两个黑得发亮的眼珠。

走到院中之后,为首的那个似乎是故意压低了声音,沙哑着说:“既然苏让已中毒,那便不要救了,谁救,我们就杀谁!”

白敬中见到这一幕一开始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一脸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哼,你说不能救就不能救啊?我偏救给你看!”

说完,白敬中就准备往门里迈,结果刚跨出半步,忽然就有一柄剑搭到了白敬中肩上,白敬中一愣神的功夫,忽然发现在场所有人肩膀上都多了一柄剑,包括屋内的小莲和宋老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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