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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猎人之子

黎欢家祖上几代都是猎户,就连他爹也在山里做了半辈子的猎人,后来国家禁枪禁猎保护野生动物,黎父才转行做了巡山员,猎人这个行业也逐渐消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黎欢的父亲叫黎刑,是兴安岭小榕树村人,他在兴安岭一带非常有名,人们都叫他“山狸子”。据说黎刑这人脾气暴躁喜欢好勇斗狠,黎欢总听村里人和三舅说起父亲年轻时的事迹,他们说他能在山崖上如履平地,能徒手抓野猪,但大多都是些无法证实的传闻而已。

这些传说里传的最神的,当属那段他父母相识的故事了。

那时候黎刑刚做巡山员不久,当时已经禁枪了,但他有时难免会有些技痒,不能使猎枪他就自己做了一把弓,偶尔偷偷打个野兔山鸡之类的过过瘾。那天他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只灰色的大野兔,那兔子从远处看比野猪也小不了多少,这么稀奇的猎物他哪能放过,于是一箭射了过去,结果那大兔子居然中箭不死,带着箭跑了。黎刑自认放箭从不空手,何况这猎物再大也只是一只兔子,如果被它跑了岂不丢人。他赶紧寻着痕迹追了上去。

那大兔子在山里有很多洞,都是互相连通的,黎刑用烟熏用水灌,折腾了两天才终于把那畜生逼的走投无路跑出了山林,他跟着兔子一直追,眼瞧着它溜进了大榕树村,可他进村后却再找不到那畜生的痕迹了。黎刑也没声张,他在一个朋友家里住下了。

黎刑一连住了几天都不见大兔子的踪迹,而村里却发生了异象,成群的蝗虫密密层层遮天蔽日地出现,这些蝗虫在村子周边盘旋啃庄稼吃树叶简直比山火还厉害。村里的老百姓组织人放火烧,用烟熏,可那些虫子的数量太多根本没用。要说村子往年也闹过蝗灾,但这么数量庞大的情况却是第一次。

村里人祈福的祈福,放烟的放烟,族长老吕家却在为另一件事着急。闹蝗灾的第二天早上他家的二闺女不见了,老吕头对村里大声嚷嚷:“早上一开门,人就不见了,地上只有一个大洞,这不是闹了妖精了吗。你看这不闹妖精了吗。这不是闹妖精了这。哎呦喂闹妖精了啊……”

村里人都在为蝗灾忙活没人理他,黎刑觉得这事也许和大兔子有关于是就过去瞧,结果他一眼就看出那地洞是动物扒出来的,必定是那大兔子无疑。于是黎刑要探地洞,老吕头的三儿子吕参军很崇拜黎刑,他一直想跟他学打猎,参军急道:“二哥我带几个哥们儿跟你下去吧。这里面可能有妖怪啊。太危险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打猎斗兽这类事是极其危险的,带一个外行反而会成为累赘,黎刑坚持要一个人下去,吕家人救人心切大伙也都知道黎刑的本事,于是也就不再坚持了。

后来黎欢听三舅说,他爹直到晚上才从地洞上来,他不但救回了他娘还打了一只大兔子,那兔子很奇怪,不但个头巨大还长着鹰眼鸟嘴尾巴像蛇。吕参军说的天花乱坠但黎母当时一直昏迷,而真正看见大兔子的人也没几个,所以是真是假现在根本没办法证实。

几天后蝗虫散了,黎刑亲自到市里把大兔子给卖了,听吕参军说当时卖了很多钱,可后来黎刑把钱分给了村里人,大家都说他够意思。而实际上,似乎是黎刑觉得村里闹蝗灾是和那奇怪的大兔子有关,兔子是他给赶到村里的,所以他觉得心里有愧,所以必须补偿。

那年村里过了个好年,卖大兔子分的钱比种地的收成都要多,后来很多人甚至盼着每年都能有一只大兔子进村。

再后来吕家闺女嫁给了救她的人,虽然老吕头不太满意黎刑只是个巡山员,但闺女愿意他也没办法,毕竟黎刑的人品是没的说的。在那个年代两个人算是自由恋爱,他们本该好好过日子的,但好景不长,没两年黎刑就在一次进山后失踪了。

那年黎欢才一岁,临近春节时,村里突然来了一伙人要进山,他们想找黎刑带路做向导,当时大雪封山黎刑本不想去,可对方居然愿意出两万块钱,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十里八乡也没有几个万元户,而这些人居然一下出了这么多钱,这让人想不动心都难。那伙人有香港人也有老外,装备都是村里人从没见过的专业设备,至于他们进山想干什么没人知道,当时只有吕参军偷偷听到,他们是要找什么东西。那年黎刑跟他们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那群人也再没人见过,大家都说应该是在山里出了意外,但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今仍然是悬案。

二十年后,黎欢已经长大成人,黎父失踪后黎母没有再婚,她一个人拉扯黎欢长大,历尽了艰辛。由于黎欢性格叛逆行为放荡不羁,所以性格细腻柔弱的黎母根本约束不了他,导致黎欢很早就辍学进入了社会。

没学历没背景,黎欢只好创业开店,他和哥们杨伟在烨林市开了一个户外用品店,钱都是他们借的,本以为可以赚大钱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可结果店铺的生意却只够维持生计,根本凑不出多余的钱来还债。现在黎欢除了梦想就只剩下债务了。

杨伟不算什么好人,二流子一个,他之前进过号子,玩过诈骗,跟过大哥,也吃过软饭,是后来交了个女朋友他才改邪归正跟黎欢做起正当买卖的,但是现在,他女朋友已经跟别人跑了有一个月了,他整天无精打采絮絮叨叨,也不怎么照顾生意,整天魂不守舍的。

黎欢刚送走两个闲逛的顾客,一回头,发现杨伟正在拿登山镐砍塑料模特,全都是要害部位手段十分残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格斗家呢。

“伟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伤心难过,为什么不去死呢?”黎欢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说。

“妈的居然跟那个王八蛋跑了,他比我好吗?不就是家里有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老子发财了我他妈买十个矿……我睡矿里我……”

“你一定可以的,但首先你得学会放下那把登山镐,那是登山用的不是砍人的,就算你想用它砍人也不要对着模特,你砍那对奸夫**去啊!”

杨伟立刻放下登山镐,他沉着地点燃了一根烟。

“算了!你说的对,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说我是有底线的,老子是做过坏事但是我从来不使用暴力。况且跟那小子混吃混喝的人着实不少,我也斗不过人家啊。”

“好,这才是你的本色嘛。”黎欢忍不住笑起来。

那姑娘叫李茉莉,跟杨伟是一个德行,泼皮无赖社会闲散女青年,其实他们俩还真挺般配的分开真可惜了。黎欢低头看了一眼日历,他的心一下沉了,人瞬间就笑不出来了。马上到还款的日子了,现在店开了这么久,除去吃喝费用根本没攒下钱拿什么还。

“我再找女朋友啊,一定找个不贪财好色的。”杨伟嘀咕着。

“别他妈想女人了,马上快到还款的日子了,怎么办啊?”黎欢有点急了,杨伟走了过来,他一脸的不在乎,状态很是漫不经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我有句烂俗的话不得不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算了,你还是滚回去砍模特吧。”

“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淡定淡定……”

“去!买午饭去,别逼逼了。”黎欢看了看表。

杨伟一伸手,黎欢无奈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五十的递给了他。这小子吐了一口烟说:“今天吃面条……剩下的我打几张彩票。”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出去了,完全看不出愁态。

杨伟刚走就有个穿黑T恤的青年人走了进来,这家伙身材很魁梧,身上肌肉轮廓明显,小臂好像正常人的小腿那么粗。

“你好,有什么需要吗?”见有生意上门,黎欢立刻笑面相迎。

“你叫黎欢是吗?”这人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块木头。

“对啊,您有事吗?”

“是洪爷叫我来找你的。”

洪爷是当地的地头蛇,过去啥都干现在开公司,他旗下什么信贷公司,地产公司说的挺都正规,但又没什么业绩,他的钱都不知道从哪赚来的,总之他就是个捞偏的有钱人。

“洪爷找我?”洪爷在当地算风云人物了,但黎欢并不认识他,“他找我干什么啊?”

“这我不知道,反正他叫我来找你,你跟我去就完了。”

“那你等会?我店里这会没人啊。”

“赶紧的吧,关一会呗,我看你这又没什么生意……”

“开店哪能说关就关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干了呢。”

黎欢最讨厌别人挑明了说他店里没生意,他最喜欢别人看破不说破,能叫他一声黎老板最好。他心颤了几下热血上涌,他有给这小子一拳的冲动,但勉强忍住了。

“那行,那我等着!”

这人到没说别的,他靠在一边环抱双臂,变成了个“雕塑”。黎欢一看,有这么个“门神”在这一站,他今天更是甭想开张了,黎欢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主,他拿起刚才杨伟放下的登山镐,打算给这小子来一个“开瓢”。

正他“运气”的工夫,杨伟拎着外卖,迈着碎步回来了,他抽着烟嘴里哼着小曲,嬉皮笑脸,也不知整天在高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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