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船坞堡，听说过吗？”
白晓用左手托住下巴，做出沉思状道：“听说过，好像是个江湖势力，在江湖上被分到了魔道所属，但魔道八脉却不承认他们是自己人。”
姬玄烨回答道：“我们不谈江湖的正道魔道。你知道吗？这些家伙在去年开始大肆劫掠大江和大江支流上经过的各类船只，在官府屡次警告无效后，终于在去年年末，今年年初的时候派遣了两个师一万人去将其消灭。”
白晓拿起手边的果味气泡饮料道：“到现在为止，你所说的一切正常，劫掠正常商旅行人的叫匪患。”
“然后他们就被击败了。虽然那两个师是大夏的驻守部队。而且根据回来的将领所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败了。”
白晓差点呛着，但凭着多年的熟读《演员的自我修养》一书，还是继续将饮料喝下去，直到喝完。
但他内心却是一点儿也不淡定：一万人的正规军被江湖势力击败了？虽说驻守部队的战斗力稍弱，但那也要看和谁比。
和世家门阀倾尽家财与技术人脉训练武装的私军，或是常年征伐于塞外草原的野战军团相比，那是稍弱。
但一个江湖势力？如果连一群散兵游勇都打不过，国家，朝堂和人民自己怎么放心让他们来保护民众？
或许有其他可能？
“能确定是战败的吗？有没有可能是行军到半途，忽然有大规模逃兵之类的，然后将领为了推卸责任...”
白晓话未说完，姬玄烨就将他打断了：“不可能，刺史府和钟阀组成的调查组去看过了，战场对方没有收拾，根据现场调查情况，基本断定就是连环船坞堡所为。”
“...你没感觉到问题吗？”白晓听了姬玄烨所说的情况问道。
姬玄烨耸耸肩：“当我听到情况的时候，我也是感觉满满的问题。”
“首先，到底要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击败一万人规模，配备了现代化武器的官军？”
白晓想了想道：“至少，数千人规模，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在地利之下对不熟悉地形的官军伏击；或者，他们有着近千人的大师，几十个宗师，和复数位的大宗师或同级的高手，这样即使只是乌合之众，但可以凭着绝对的实力以力胜之。”
“各情报部门和分析部门也是这么想的。”姬玄烨接道，“但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要么，是在帝国腹地，被人运进来或者干脆就是就地培养了一支军队；要么，就是突然出现了几十位宗师强者和复数位的大宗师。”
姬玄烨点了点头道：“在宛州的情报人员和绣衣卫查证，基本断定是后者。各大门阀摆在明面上的力量也就是十几几十个宗师，和复数位的大宗师吧。呵，居然能在政府和当地世家门阀毫无注意的情况下，钻出来这么强大的武力集团！”
指尖敲击着红色木质的桌面，白晓叹息道：“好吧，那这你想说明什么？我第一时间只想到了调虎离山。”
“钟阀的各族老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他们正在为此而争吵。对于是否该出兵他们倒是决定了，可是对于出兵多少还是没吵出结果。钟阀的权力结构嘛，族老会的决议大于族长的话语权。所以咯！”
白晓略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似乎想将这份烦躁扇走。
他指着他们面前的会场道：“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叫到这种地方的理由？”
他们所在的这会场颇大，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大约要几百步。场中亭台坊榭，山石树木，小桥流水，应有尽有。地上的青草正是刚从泥土中勃发而出，最为青翠而柔软的时候；院落中，牡丹花开正艳，莲花静静地盛开于水面之上，就在他们身后，一树的梅花绽放于最盛时节。在这个院落中，你能见到四季时节才能绽放的美丽花朵，甚至有不少蕴含灵气的花，都作为点缀开放于这院落之内。
这里是一个名叫聚贤院的聚会举办地。
年轻的才子佳人们或穿着时尚潮流，或穿着古朴典雅的服饰流连于院里院外，吟诗作画，畅谈天下局势。
姬玄烨看着这院落中熙熙攘攘，来来玩玩的人们，轻笑道：“诗会嘛。青年俊杰交流必须的场所之一啊。”
“那你也把自己划到了这种‘青年俊杰’里喽？这种前方出了事，在后方如期举行的交流会上还大谈诗酒歌赋，赞颂美人如画的‘青年俊杰’？”白晓讥讽道。
“别这么说嘛！你让他们上了战场也没什么用，更何况这种时候也不能丢掉创作和理想嘛！”
白晓没有继续出声，而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姬玄烨。
过了一会儿，白晓才道：“你如果真的这么想，那我严重怀疑你的‘剑神’的称号是凭你大皇子的身份拿到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在说文艺创作的事。而是他们表达出了‘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实际行动。他们能有这份身份和名誉，是因为他们的祖上为宛州为国家浴血奋战，庇护万民得到的。他们这样，在前方有一座城被屠了，而他们却依旧如无事一般举行一场奢侈的交流会。被他们庇护的宛州三千九百万民众知道了会怎么想？”
“反正这种智障操作宛州的世家豪族也不是第一次干了，钟阀也好像被他们传染上了智障。而且要不是这场诗会，我要见你还不太容易。”姬玄烨道。
“又怎么了？”见姬玄烨终于肯说实话，白晓也不和他斗嘴了。
姬玄烨也终于放下那份客气的语气，有些嘲讽说道：“自从我前几天微服前来暴露之后，钟阀几次邀请我从现在住的地方搬到他们那里，被我拒绝后他们派了不少人来我的住处盯着。现在，就是我派人出去买包零食都被他们从头跟踪到尾...”
“什么零食？薯片吗？配汽水还是果汁？”白晓忽然打岔道。
“肉串...别打岔！”下意识的回答了，姬玄烨马上回到正题：“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和你私下见面，估计他们的反应还能再大上几分。他们在怕什么呀？族老会上居然把对我的应对措施放到出兵之前讨论，疯了吧！真不知道他们当年是怎么混上门阀的。”
白晓则开始猜测起了钟阀族老们的脑回路：“必竟一座城被远海的海盗们攻下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门阀之位，而你的评价却能影响其他的门阀世家和朝堂对钟阀的看法。”
“可是这种事难道不是看他们做了什么吗？控制他人的评论有用吗？我来也不是为了评价他们的啊！”
白晓笑嘻嘻的说道：“这话你去和钟阀去说，你看他们会不会相信。相信一个微服到此，观察宛州民情和江湖情况的帝室大皇子。”
姬玄烨有些微怒道：“托他们的福，我已经几天没去找霓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