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霜华心里有一些不忍，张了张嘴低低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白千灯刚刚转过头就一眼看到他如今的模样，可心里的想法却没有丝毫改变，任由着外面的人如何作为，将萧霜华重新拉回了营帐内。
“哥哥是不是觉得我手段太过于狠辣了？”白千灯乖巧的走在他的身边。
萧霜华眼中似乎有莫名的东西在涌动，他没有张口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白千灯。
白千灯实在是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所有的顾虑，此时这个特殊情形之下一时半刻也找不出好的说辞来说服自己。
终究是嫌弃自己出手的太过于恶毒，白千灯在自己的心里叹息了两声：“假如我们没有做好完整的措施，今天被抓住，被别伤害的或者就是你我。”
白千灯转过头：“也许是故人，所以你的心中有些不忍，可是如今他到底投靠了谁你的心里也是明白的。”
萧霜华略微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这些每一日都在担惊受怕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白千灯安抚般的劝慰了两句：“哥哥，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将它做成药人呢？”
“看这个人的架势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做出如此精确的判断，就不适合再将他留下来了，若是我们将它留下来，当做一个普通犯人处罚，那么极有可能会在他背后阻止的那个人的帮助下进行翻供。”
“到那个时候哥哥费心保下来的人，说不定要反咬你一口。”
白千灯又叹息了一声：“可我自己也是有私心的，不想在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任何收获，所以这才把它做成了药人。”
“他的脑子里会保有一丝的神识，但他的肉体会一直被人控制，等我们再一次回到汤城之后，看看太子在知道自己手下被俘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白千灯说着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更加高大了几分，又带着狐狸精身上独有的脚下劲儿：“今天我与哥哥打赌，太子或许会惊讶，也或许会恼怒，但绝对不会费用自己的力量去救他。”
萧霜华却举止不定起来，声音更加犹豫：“江淮是母后生前留下来的人，当年母后最为宠爱的就是大皇兄~”
白千灯脆生生地回了一句：“那又如何？你以为太子会顾念旧情，将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给救走吗？”
萧霜华沉默不发，眼睛中的东西越来越闪烁，他无法笃定自己的兄长究竟如何去做，可是总是给他抱有一些最为真挚的想法。
“千灯，不要因为他当年误会你不是父皇的血脉而记恨于心，也许大黄兄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
白千灯点点头，心中曾经被打击的那些小算盘更加明亮了一些：“哥哥相信人性本善，所以也一直能包容大皇兄的种种作为~”
萧霜华眼中闪烁着极为痛苦的光芒：“虽然有的时候我也不太理解他的想法，但是我们好歹是一母同胞，我们二人可是亲兄弟啊。”
白千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有对萧霜华说明他那位兄长究竟是如何的狠毒，事实一直摆在眼前，早晚有一天会刺痛萧霜华的眼睛，让他面对血淋淋的真相，自己此时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哥哥你说的对，也许是我真的对他太过于有偏见了，我们就以这一次的赌约为誓，如果太子殿下做出过任何一些想要营救此人的举动，我便认输，从此以后对他这位兄长刮目相看，必定日后好好辅佐他共同治理东盛的江山。”
萧霜华看着此时此刻白千灯像她说话的模样，一脸的胸有成竹，仿佛已经笃定了那位远在汤城的大皇子究竟会如何作为，只能心中一片烦乱的点了点头。
白千灯亦有所指的说道：“若是大皇子并没有这样做，哥哥，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要亲自面对现实了。”
营帐外的火光中突然就响起了许多人痛喊的声音，像是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惩罚一般，在交接交接的寒冰色笼罩下，犹如从地里爬出来的半个牲畜。
说是专注就有一点儿，太过于贬低牲畜了，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上全部被畏了蛊虫，那些勾中原本就是剧毒之物，活生生地爬到他们的血液之中，啃食着他们的肌肉脑髓，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痛苦，更是一种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痛苦。
月色寒冷，但地上的人并不寒冷，他们来回的扑腾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用此来为自己身上的痛苦得到一些稍微的舒缓，嬴政旁守护的将士们被这股子的声音激起了一层冷汗。
皎皎特别满意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实验品，他们在地上痛苦爱好，然后又照着自己曾经预算过的地步，发起了不同的反应。
这样就说明自己从前做过的那些推断和药品的控制都在她的理想之中，面前的那些人个个都像是经历了刀山火海的痛处一般，身体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江淮的身上被用铁链捆缚着自己的胳膊和腿，所以就算他再故意挣扎，也不能伤害到身上分好，但是地上倒着的那些被洗去纹身的僵尸就惨了，因为剧烈的疼痛导致他们发生了幻觉，那幻觉一起涌上来，有些反应更加剧烈的甚至用自己的手指抓伤了自己的皮肤和眼珠。
江淮身上也痛，胸口处就像是被万千只蚂蚁视咬，一半说不出的疼痛难忍，这种感觉一直发散到他的四肢百害，就连脑子里也发出一阵又一阵闷闷的疼。
这还只是前车后面的疼痛更加厉害，要将人的心智全部拨出一般，皎皎看着面前的人脸色有些变化，由于他的身体还算是完整，并没有有什么特别尖利的伤害，所以更加有兴趣了起来。
地上的那些后悔却已经因为自己受过的伤，将自己硬生生的抓出了各种的伤口，并不如眼前的这个人，好歹没有了，那些血和伤口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还是很顺眼的。
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枚极其细小的铃铛，在走到那人的面前，把小铃铛放在他的鼻尖下晃一晃。
江淮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就像是一片木偶，眼睛中再没有了神采，呆愣愣的看向一旁。
此时他的神色并没有完完全全的害怕，或者是恐惧正在游离的边缘，皎皎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又以不同的频率快速的摇晃了两下手里的小铃铛。
那小铃铛里像是有什么独特的味道，江淮的眼珠又更加的发散了一些，就像是人之将死时出现的目光。
白千灯听着外面的声音从剧烈又变得消弥，便觉得他们的做法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兴致匆匆的拉着萧霜华向营帐外走。
“我们去干什么呢？”萧霜华抬起一张脸，无比乖顺的看着面前的人。
“医女身上有绝技，可以控制他们说出自己从前的所思所想，等到这股子药效没了就会彻底沦为一个毫无知觉的药人。”
萧霜华任由他拉着自己出了营帐，映入眼前的场景，果然不如从前一般惨烈了，江淮身上的铁链已经变得松了很多，但他面颊上再没有任何表情，只剩下一片死寂。
白千灯又裹了裹自己身上厚重的毛皮，还是觉得有一些寒冷，缓慢地下令到：“开始吧。”
两个医女共同点了点头，皎皎从自己的身边取出了一个极其细小的香线，又将那香线放到火把下面燃烧，把燃烧好的香线挪到江淮的鼻尖。
燃烧好的香线就像是普通的柴火，一般向外散发着一股味道，是一股极其浓烈的香味儿，白千灯不适应的耸了耸自己的鼻子。
只见那香线燃烧之后，江淮的身上开始了一阵剧烈的颤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倒弄了一般，突然有一阵极为悠扬的声音安抚住了他。
皎皎的另外一只手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放上了一个制作极其细小的竹笛，此刻那竹笛正放在他的嘴唇下方，吹奏出一个极其细小却又极其悦耳的声音。
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奇怪，悦耳中又带着一丝嘈杂，嘈杂中还带着一点点古怪，白千灯就感觉被那股声音刺激的，全身都不舒服，还是强子在这里站了下来。
等到那一谷子笛声完全消失之后，皎皎这才转过头，向白千灯表示已经准备完毕。
白千灯望着她额头因为太过于紧张濡起来的一层薄汗，坚定地点了点头，互相交换了一下思想。
从前他们就已经跟自己说过，需要一些罪大恶极的人用来为自己做药人，这些药人将会剥夺掉所有的记忆，但是有一点这是这一项，他们之前从未做过，一切都是在摸索之中。
所以纵然知道药效发生之后的大概，却不能完全说一定会遵循着此项大概而发展，医女今天也是第一次动手，情绪方面肯定有一些激动。
白千灯裹住自己身上的毛茸茸的毛皮，整个人在火光的衬托下，就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面颊有一些尖尖的，像是盘算着下一秒就要将谁彻底吃掉。
“现在我来问你，你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来到这里又为了做什么？”
白千灯望着面前的这个人，声音就是一阵冰冷的寒风。
江淮声带也因为过于痛苦而有一些撕裂，说出来的话格外的别扭，却能清晰的听清楚每一个音节：“奉主子的命令前来刺杀四皇子。”
白千灯又向前走了两步，眼睛里闪烁着无数的恶毒的刀子，这些刀子仿佛已经得到了主人的命令，下一秒就能将面前的这个人全部拆解开。
“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江淮就像是一个被人恶意损毁掉的布娃娃，微微的歪了歪头，眼睛一眨也不眨：“我的主人是至高无上的太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无知无觉的说出夸赞自家主子的话，白千灯不得不在心里夸赞了一句是个忠仆。
“那么你们打算如何杀掉四皇子呢？”
白千灯的声音冷悠悠的，像是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寒风，直直地往人的骨头里钻。
“太子说，要，彻底除掉四皇子，命令我们装扮成土匪，在这里埋伏一举杀掉四皇子。”
江淮的声音就像是森林里的一种造型独特的鸟儿，不带有任何人类的感情。
白千灯又向前走了两步：“那么他们身上的纹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被被刻意洗掉了，不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自己所想的一切问题都已经得到了答案，白千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就看到一脸肃穆的萧霜华。
萧霜华如今身上也披了一件皮毛质的大衣，却衬着他一张如玉一般的脸更加儒雅，就像是书卷里走出来的秀才一般。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悠久的过往，萧霜华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些让人读懂的棺材，几乎是曾经的炽热，又慢慢地被迫于冷淡。
他张了张嘴，极为模糊的问道：“你还记得皇后吗？”
“她去世之前究竟跟你和大皇兄说了什么？”
江淮许久都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睛依旧是发散的瞳孔，萧霜华就这样冷静的望着他，仿佛是在想要从他的怀里掏出曾经的一颗心。
语调有一些破烂的嗓子张了张口，江淮眨了眨自己的眼睫毛，喉咙里拼接着有些乱的句子：“四皇子，家主，要，孩子，皇后~”
这句话还未来的一个拼接完整，江淮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居然开始在一次剧烈的挣扎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和上次有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在过于挣扎，身上的关节也不会动，僵硬地扑腾着前方，就像是脱离了水的鱼，带着满心的绝望。
白千灯咬了咬牙，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距离他最近的医女皎皎快速的点了他身上几个穴道，这才在一阵刺耳的笛声下，让他重归于安静之中。
也许关于皇后的一些东西才是江淮隐藏在内心深处真正的秘密，所以再有人碰触到他隐藏的秘密之后，他就有了本能的反应。
这些字原本都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白千灯抬起自己的脸向上一看，萧霜华的眼睛里却隐隐地含上了一层泪光。
白千灯的心中一动，脑子里就有一些烦乱，着急的向萧霜华的方向走过去，只是胡乱地丢下了一句：“这些人随你们处置。”
